至于謝清靈,則和父親拐過無數個彎,行過無窮個禮後才來到養心殿。
只見這養心殿房頂矗立著游龍戲珠的石雕,自下而上看去竟似要騰空而去。青色玉瓦在光的映射下發出陣陣奪眼光彩。門頂上瓖掛著有養心殿三個龍飛鳳舞的敕金大字,字體中滿滿洋溢著睥睨天下、瀟灑無拘的氣勢神韻。直教謝清靈贊嘆是何人能有這樣的好書法、好寫意!
只听得一尖細的聲音唱起覲見之詞,謝清靈便與父親一起走入殿門,齊跪下與皇帝施禮。不待皇帝出聲免禮,謝清靈已抬起頭毫無俱意地看著他。四目相對,現場氣流停頓下來。
「大膽,見了皇上竟敢如此無禮!」旁邊一個看上去稍微上了年紀的公公掐著嗓子指責謝清靈。說完看了皇上的臉色一眼,見皇帝默不作聲,聲音又加大了些︰「你這女娃,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是你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孩能進來的麼?」說完不忘看了謝家飛一眼,涼涼道︰「謝大人,對此你做何解釋啊?」
謝清靈听他講這一席話,只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耳朵都快褪層皮了。再看聖上,只見他也一臉打趣地看著自己,眼神似在說看你如何處理這事?略一思索,便了然起來。哼,不過一個太監而已,開口道︰「皇上…」卻被龍震天打斷了。
「謝清靈,朕許你喚我伯伯,你不必如此生分的。」這孩子,呵呵,有趣呢…這宮里很少有人敢跟他直直對視,除了那幾個比較出色的兒子之外,這一點他倒是挺喜歡她的。
謝清靈心中微微得意,你與我爹爹是至交好友,我看你怎麼裝!又道︰「伯伯,這皇宮里什麼時候也準了御膳房里的小公雞來到這里面了?」眉眼間盡是搗蛋之意,我看你怎麼說。
謝家飛跪在那里偷偷捂著嘴,想笑又不敢笑,怎麼以前沒發現他這寶貝女兒這麼幽默?現在他不僅知道女兒會笑,也知道女兒這讓人發笑的本事不是一般的。
再顧那說話的公公,只見他臉色像吃了*一般臭。杵在那里想發作也發作不得。聖顏當前,他自然不好辯解,再說他為自己說話豈不承認他是那只小公雞了麼?
「靈兒,不許無禮。」謝家飛扯扯女兒的衣袖,想阻止她。這女兒太大膽了,若沖撞了聖顏,豈是他們承擔得起的?
龍震天听了她一番話,只是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充斥在養心殿內不斷回響。這孩子,諷人也諷得太有個性了罷?不過這幾年也很少有人在他面前這麼玩笑。他看向謝清靈的眼楮中充滿欣賞,看來,哲兒讓她一起去西南是沒錯的。
如果讓兩個孩子有兩情相悅之感,那麼自己也多了個能真正相處的人了。龍震天越想越開心,笑聲也愈發爽朗起來直蕩出養心殿,傳出老遠。
謝清靈卻已跪得雙腿發麻,呲牙道︰「有你這麼待見佷女的伯伯麼?」他那笑聲未免有點太過得意罷?另外,還有那麼一點陰謀得懲的意思,讓她听了很不爽。是的,她習慣掌控,討厭被掌控!
龍震天忙止住笑聲,憋著笑道︰「好好好,伯伯不笑了。你們都起來罷。」轉身做回椅子上,又道︰「謝兄有什麼事盡管說罷,能應允的朕會答應你的。」看著那小佷女,嘴角不禁又揚起來︰「還是這事與清靈有關?」
「聖上英明,此事的確與靈兒有關。」謝家飛不慌不忙地道。
「哦,靈兒,哲兒應該與你說過去往西南賑災的事罷?」
哲兒那天用過早膳之後便過來找他,並談起西南之旱,還提出讓靈兒與他同去。不過,光有口舌還不成,他還得試探一下。右手提起一支毫筆,龍震天凝神許久,眼神落到謝清靈身上︰「靈兒,你有什麼好辦法麼?」治旱麼,納前人之得,自是由朝廷捐糧付銀。今天靈兒來此,想必是有更好的法子了。
「皇帝伯伯,自古賑災都是朝廷的事罷?那麼,如果讓全朝的百姓都行動起來呢?」謝清靈眨眨眼,模樣甚是可愛。穿過來以前,關于汶川地震方面的各種報道她可是大部分都看過了呢。之所以與龍震天說這些,只想讓他明白一個道理︰人心齊,泰山移。當然能不能理解,得看他們的領悟能力了。
「靈兒,你是說…」謝家飛頓時眼前一亮,但隨即又黯淡下來,這怎麼可能呢:?千百年來從沒人用過這個法子的啊!靈兒她到底在想什麼?
謝清靈笑著︰「伯伯可想出來了?」龍震天在位已有數年,心計謀略可不是她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女孩能比擬的。若這一點他都不能想到的話,他也枉費登位了罷?
「靈兒,你是如何想到這個辦法的?」龍震天眉眼一疏,訝異道︰「我從未听過這種賑災方式。」這方法可是聞所未聞的,可行麼?
「伯伯、爹爹且听我細細道來。自古流傳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麼一句話。」偷睨了眼皇帝,見他听得起盡,謝清靈也放下心來,「皇帝伯伯,接下來我要講的話你能恕我無罪麼?」
龍震天這才回神,對旁的公公和婢女揮揮手︰「你們都下去罷,朕有事再叫你們。」見人都撤了出去,又轉頭︰「靈兒,有什麼見解:你只管說出來罷,伯伯可以攝免你的。」
謝清靈從座位上站起來,「眾人皆知一個皇帝能管理好一個國家,均是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同樣的道理,天下百姓一家親。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這樣既可顯示我龍御不止人杰地靈,也可昭顯我龍御百姓之團結互助。更多的是百姓心中會凝成一股無形的、堅不可摧的同心繩,這樣不也有助于朝廷的麼?」
謝清靈一口氣說完,頓時覺得這說客不是這麼好當的。只得坐上椅子,緩緩氣,又道︰「再者龍御百姓現在家給人足,安康樂業,路不拾遺。現在部分地區正遭受苦難,他們當中可能已經有人在籌劃幫助受苦之民的事了。而且,若我所料不錯,有些商人定會在此時半捐半攬,以圖自己以後的生意能混得風聲水起。若此時朝廷若此時伯伯以助西南難友為由廣向天下百姓廣征集資,也可在百姓心目中豎起開明君主的形象。伯伯,這豈不是一舉多得的計策麼?」
語畢,卻見兩個大人都呆在那里。良久,才齊聲道︰「靈兒,你從哪里听來的?」話音剛落,二人對視了一眼,不住點頭微笑,這孩子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見解,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這方法倒是有一定可行性的,只是要從哪里開始?」龍震天顯然已同意了這個提議,只是要實施起來卻麻煩得多了。「要不,靈兒,你幫我想想辦法?」既是謝清靈提出的,相信她應該能做好的罷!
「皇上,靈兒她…還是個孩子,再說這方案欠妥,還是在朝堂之上與諸位大臣…」謝家飛雖贊同女兒的想法,但是國家大事豈能兒戲,不禁擔心起來,若是用了靈兒的方法之後效果微乎其微,或者是適得其反,那麼後果便不是他能預料的了。
「伯伯放心罷,靈兒定不負您的期望,一定會辦好這件事的。」謝清靈肯定道,她雖然一副冰冷無情的模樣,卻最不忍心看到那些處于困難之中需要別人幫助的人受苦。所以,她很快就答應下來,反正她也閑著沒事做嘛。
「那伯伯立即擬道旨意給你罷?」龍震天一臉欣喜地握起一支蘸滿墨汁的毛筆,一邊展開了卷軸。剛要落筆,卻被謝清靈阻止了。
「伯伯,不用的。此次是以您的名義去做的,所以不用擬旨的。」謝清靈開口道,「何況這次同行的還有四皇子。」
龍震天欣然同意這是她不曾預料的,但這結果還是令她很滿意。龍傲哲大概想不到她會這樣做罷?如果讓他知道了,呵呵,估計他會氣死吧!
謝清靈不禁有些得意,好你個龍傲哲啊,這次輪到姐來破壞你的計劃了!她不是個君子,所以對她好的人她會一直對他好,反之,那些對她不好的人,即使那麼一點小事,她也會報復。
從養心殿出來後,謝家飛忙不迭道︰「靈兒,這事你打算怎麼做?要爹爹幫你嗎?」。是的,他很擔心女兒。今天在殿堂上她已經沖撞了聖顏,要不是她提的建議能得到皇帝的認可,加上她年紀尚小但說的話句句在理,皇帝不可能這麼輕易把這等大事交給她做的。謝家飛長嘆了一口氣,他的女兒啊,這麼小卻已初顯才能,恐怕以後的路有些難走了。
謝清靈走著的步子放緩下來,眼楮卻望向不遠處假山後面,道︰「爹爹,你不用擔心的。若是沒把握,我怎能輕易答應下來?相信我罷我定能完成的。再說了,真的有我解決不了的事,我不是還有個全能的爹爹麼?」
謝家飛听了這一席話,微微垂頭,算了,這孩子決定了一件事就是這樣,九頭牛都拉不回。只希望有什麼困難女兒能找他這個當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