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綾羅之中的謝清靈偶爾看向外面,嘴角卻揚起一抹欣慰的笑,眉頭浮起個看不出的川字。
微風撫面而來,像帶有目的似的掀起手臂上的袖子。謝清靈低頭一顧,夜然小蛇最近不知在干什麼,總會偷偷溜出去。可是為何她腳上卻有一種似蛇皮又似魚鱗的略微白色的物事?而且還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明顯?
算了,先出去做些蛋糕給外面那一大一小的饞貓組合吃罷。斂起情緒,謝清靈換上微笑的臉,施展踏風而行落到地上,伸手向上面的兩個人打招乎︰「阿騏,小睿,你們在這邊等我。待會兒我帶東西過來。」說完直接走出小門,朝廚房去了。
「姐姐快出嫁了。小睿,你會不會舍不得?」龍傲騏抱著小小的謝清睿從亭頂落了下來,二人坐在亭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來。
「阿騏哥哥,姐姐為什麼要出嫁?出嫁是什麼?好玩麼?」謝清睿睜大了眼楮,好奇的看著龍傲騏。姐姐真是的,怎麼從來沒告訴過他這件事啊?
「一個女子長大了,從家里到另外一個人家里去生活。小睿,你姐姐要走了,你會舍得她麼?」龍傲騏眼底滲出無奈和遺憾,難道注定他和靈兒此生無緣麼?真是對這樣的事很無力呢…
「阿騏哥哥,小睿不懂哦。姐姐為什麼要去別人家住?我以後也能像姐姐那樣出嫁啊?」謝清睿兩手拄著下巴,繼續好奇的發問。
「哧」的一聲,龍傲騏把剛喝到嘴里的清茶噴了出來,噎了一下︰「小睿,你姐姐從未告訴過你什麼是出嫁麼?男子是不能出嫁的,我們是要娶妻回家,知道了?」
「哦…」貌似懂了的謝清睿自顧自的點點頭,「姐姐要嫁給誰啊?怎麼我不知道?」姐姐真是的,怎麼從未告訴他有這件事?
「不過…要是姐姐出嫁了,我會在家里隨時敞開家門等她的。」姐姐那麼好,他可是打心眼兒里不希望她離家,要不他和爹爹說一下,讓姐姐別出嫁了。
「等…」龍傲騏重復著這個字。許久,嘴角上彎︰或許,在這個問題上,小睿還不知什麼是感情罷。他能等,可是時光允許麼?思緒不禁拉到那年…
當從四弟口中知道靈兒已被父皇指婚給皇兄時,他心里似被人剜了一角。不知道是如何走回寢宮的。從那天以後,他似丟了魂一般,不是坐在桌前發呆,便是埋頭猛看醫書。心里不斷堅定著要給靈兒治病的念頭,自欺似的告訴自己靈兒不會不反對這件事的。
可他知道父皇的脾氣,自然不敢去質問,畢竟自己也從未對靈兒有喜歡之意在父皇面前表過態。現在,他更是沒資格去競爭了。
以至于從那以後每次見到靈兒都是默不做聲,和以前那個開朗的龍傲騏簡直就是判若兩人。皇兄和四弟似乎也都變了,一種不可言喻的氣氛在他們三人之中慢慢延展開來。
那天晚上,他又照例去御醫房里找藥方。當來到一個比較偏僻的藥架旁時,卻發現牆上靠著那個自己想見卻又不知要何理由的人。
「靈兒,你怎會在這里?」龍傲騏看了一下四周,這才問向謝清靈。
「噓…」謝清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阿騏,我們可以談談麼?」她不想失去這個朋友,所以,在發現這些天他的變化之後便在今晚進了宮。若是不能挽回這段友情,那也是她不可估量的遺憾損失。
「這…」龍傲騏遲疑了一下,將手中書籍放上書架︰「你跟我來。」他向以前一樣去拉靈兒的手,但手剛抬起,又想到什麼,只得尷尬道︰「你跟在我後面罷。」呵呵,他現在又有何資格呢?
謝清靈卻沒注意到這一點,靜靜的跟在前面人的身後,一直走到一個寂靜無人的荒涼地方。
「靈兒,你要我幫你什麼?」龍傲騏停下腳步,終是問了出來。
謝清靈順手扯了根草穗含在嘴里,「阿騏,你終于肯與我說話了?」這小子定是知道了皇上賜婚的事,不然以前他見到她的說的那些話都快讓車裝不下了。
龍傲騏呼吸一滯,嘆了口氣︰「靈兒,你明知我喜歡你的。我可以去請求父皇改變聖意麼?」心里糾了起來,也許,這也是個不錯的主意罷。
「阿騏,」謝清靈瑟縮了一下,定了定神︰「感情是講兩情相悅的。再者,皇帝伯伯他斷不會因為你的一句話便會改變旨意。」
「那麼,你是喜歡上皇兄了罷?」心里苦澀起來,原來,這場感情還未開始他已經出局了。
謝清靈靜靜地看著眼前頹然的人,「阿騏,有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緩了一下氣,謝清靈又接著道︰「有時候,可以且能夠喜歡上一個人是一種幸福。如果一個人連這樣的情感都不曾擁有,即使是大羅神仙也沒辦法的,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龍傲騏陷入思索當中,似無旁人道︰「靈兒,你這話…是何意?」怎麼她淨說這樣他听不懂的話?
「阿騏,你還不明白麼?我似乎沒有喜歡人的那種情感,懂麼?」謝清靈自嘲道,怎麼換了個時空,她像丟了許多東西?她很想像以前那樣的敢愛敢恨的,可是好像被什麼東西制止了。
「怎麼會?」龍傲騏吃了一驚,臉上露出驚詫之色。
「阿騏,很好笑罷?呵呵,這也算是我有生以來听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可是,連我也不知是為何,有人叫我進入宇王府。」望向虛緲的天空,謝清靈又道︰「他說只有我進入宇王府,才能解開這一系列迷團。」
「其實,一開始,當我听到聖旨的時候也想直接去找皇帝伯伯去說的。不過,後來一想到那人和我說的話,我也就沒去了。」這當中也許有什麼秘密吧,謝清靈這樣想著。
「靈兒,唉…」龍傲騏吁了氣,「不管怎樣,我們都是朋友的。若你有什麼困難,阿騏定會幫助你的。」這一點似乎他很早以前就發現了,只是他當時忽略了。
「阿騏,你不用再去找藥方了。」謝清靈想起了那件事,「你知道的,我也是懂醫術的,我這病根本就治不好。」
「靈兒,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找到醫治的辦法的。在那之前,你不能放棄。答應我,好麼?」龍傲騏兩手搭在比自己足足矮了一個頭的小人肩膀上,鼓勵著。
「你…」謝清靈抬起晶亮的眸子,卻映入一雙倒映著她身影、充滿愛戀的眼楮里,卻無端地愈發淡然。直扭不過,只得道︰「阿騏,不要太將就我了。夜深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快走罷。」放下搭在肩膀上的手,謝清靈轉身就走。翻出圍牆後卻立即躋身在牆外,仔細听著里面的聲音。
她倒不是怕阿騏會說什麼,而是剛剛有人在偷听他們。
龍傲騏輾轉了下,一抹澀笑鄢然生起,再抬頭時,那心念的人已不知去到何處。轉身就要出荒院門。
一個蒙面綠衣女子自草蒿之中探出身來,看了看了龍傲騏所去方向一眼,又探向謝清靈所去方向,眼里閃過一絲算計。
「姑娘夜里不睡,難不成被本皇子的俊美容顏所迷,翻牆入宮了?」已走的龍傲騏這時卻回來了,手里還多了一把藥草。
「呵呵…三皇子說笑了,三皇子玉樹臨風,瀟灑俊逸,乃是女子選夫的最佳對象。我只是一個名不見經轉的小女子,又怎會不對你傾心呢?」蒙面著輕笑著,暗地握緊了一柄劍。
「哦…」拖長了聲音,龍傲騏走到剛剛謝清靈折草穗的地方,「既是如此,何不讓本皇子一睹姑娘芳容?」
「四皇子乃當朝三大公子之一,有許多面容嬌好的女子可是一直在期待您的采摘呢。小女子與那些人是無法相比的,四皇子何不舍卻我這無名小花,去欣賞那阿娜多姿的美嬌娘呢?」蒙面女竟似處家一樣與龍傲騏閑談起來。
暗處的謝清靈靜靜地看著那兩個人,時不時嘲笑般的搖搖頭︰呵…有本事這麼淡定的人,定不是尋常女子。知道阿騏是四皇子,卻不像別的宮女一樣下跪。能這樣自傲的…
眼楮微眯︰只怕不是龍御的罷?看來天下風雲有異變之勢了。叼起一根草,輕蹬了下樹干,悠哉地走了過來。
「喲…阿騏,什麼時候看上的姑娘,怎麼我不知道?」謝清靈嚼著草根來到龍傲騏面前,眼光還不時在那蒙面女的身上來回移動。
「嗯嗯…」點了點頭,謝清靈贊嘆似的拍了龍傲騏的肩膀,小指卻私不經意往下扣了一下,「還不錯。就是臉被黑巾遮住了,我看不到。要不,我幫你摘下它罷!」
身影一晃就要來到蒙面女面前。蒙面女微驚,隨即淺淺一笑︰「好啊,小妹妹看你能不能做到了。」長劍出鞘,但並不是朝謝清靈,而是掃起一陣劍風直奔雜草而去。
那廢院之中不知有多久沒人住過,雜草已長得跟人一樣高,經那劍風一掃,全部紛紛揚揚蕩上空中,霎時院里全是揚灑的草雨。
「呀…」趁謝清靈不注意,那蒙面女已揮著長劍自空中踩著碎葉俯沖下來,長劍直指謝清靈。
「靈兒,退後!」正當謝清靈要出手之際,卻被龍傲騏拉到身後。心里頓時多了一種幸福感,具體的卻說不出來。
龍傲騏把草藥塞到身後的人的手里,「靈兒,好歹我也跟你學過三年,現在我露一手給你瞧瞧!」
「當」的一聲,龍傲騏用劍抵住蒙面女的劍,完美的追加了個回旋踢。
蒙面女向後一翻,劍尖抵了下地面立了起來,隨手一揮!一陣白霧散開在空氣中。
遲遲不見有人出來,蒙面女狹眼一挑︰「哼,還是龍御的皇子才女呢!也就這麼點能耐!丟人!」話音剛落,整個人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