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之頂紅 十五 自渡渡人(一)

作者 ︰

「宛清,我們一起把洛兒抱到後面的小河邊看看風景吧鶴之頂紅!」秋日的皇宮並沒有回望峰頂的盛世美景,而是更顯得冷清寂寥了。尤其是這冷宮,這個人際罕至的地方,更是衰敗猶甚。唯有那殿後的風景,從宮外流入的活水,帶著些自由的味道,總還有一絲絲秋日獨有的美妙韻味。

「我的好娘娘,天氣越來越冷了,小主子會受涼的!」宛清一邊整理著床鋪,一邊對站在窗前一臉向往的菀妃勸道。

「好宛清,就一會兒嘛~」菀妃立刻又變回了十年前可愛少女的純真模樣,向宛清撒嬌哀求著。再加上那懷里睜著烏黑圓亮的眼楮好奇地看著這個世界的小主子,樣子更是動人極了,讓任何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可是……

「宛清,我們可以給洛兒多穿點!那樣就不會吹風啦!而且……」菀妃突然略帶憂傷地看著懷里只能算是健康的小家伙,低聲說︰「今天洛兒就滿周歲了,我們沒有條件給他好吃的,也沒能把爹娘接進宮里給他過這第一個生日……」

宛清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即刻從衣櫥里拿出一年前裹著洛兒的錦褥,將洛兒從菀妃手中接過︰「好啦好啦,我們帶洛兒去後園看風景去,去給我們的洛兒過生日咯~」宛清說著將洛兒高高地舉過頭頂,逗得洛兒咯咯咯地直笑,菀妃臉上憂傷的表情終于被這可愛的笑聲驅散。

看著身邊高興地逗弄著小主子的菀妃,宛清心中說不出的心疼。一年前,這個自己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轉瞬間蛻變成母親;雖然貴為皇妃,卻無任何太醫過問;產後也沒有女乃娘,不得不親自哺乳;無須說什麼營養品,就是養身子的藥材宮里面的小人們也都是能克扣就克扣;若不是看在小主子是整個皇城里眼下唯一的皇子……或許連這點藥材也沒有吧!而自從小主子降生後,皇帝只下過一道聖旨,賜名洛宇。其他的什麼洗三滿月,皇帝根本毫無蹤跡。剛開始自己和主子還有那麼點期望,期望孩子的降臨可以換來皇帝的回心轉意,可是漸漸地便毫無奢望了。或許雖然這個孩子是皇帝唯一存在的兒子,可是他真的不是皇帝期待的吧。

不過皇帝不期待,不代表整個世界都不期待他!宛清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最起碼主子還有老爺夫人是開心的,自己也是十分喜歡這個精靈一般的天使的!

「宛清,你看河水。」菀妃突然停下腳步,身後一直沉思的宛清差點兒撞上她的後背。循著菀妃的眼神看過去,宛清也是很疑惑。「咦?怎麼是一道一道的紅色?難道是落花?」

「不會是落花。」菀妃肯定地回應著宛清的疑惑。「落花水流紅,但若是落花應該是漂浮在水面上的。即便是有部分溺在水里也是上下翻騰著的。可是這河水里的東西凝而不散,聚而不浮……恐怕……恐怕是血……」菀妃皺緊眉頭轉頭看著宛清,壓低聲音說出了自己的猜想。在自己的身份如此尷尬的境況之下,實在是不宜再插手這樣的事情,只是事已至此,若被有心人橫加利用,自己恐怕會更淒慘。

「啊!?」被菀妃的猜測嚇得蒼白了臉的宛清听主子這麼一說,瞬間驚叫出聲。懷里的洛宇似乎是感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也「哇」的哭起來。「主子,我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宛清一邊安撫著懷里不安的洛兒,一邊壓低聲音對努力思考中的菀妃勸道。

「不可。我們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人到這里來。在**這吃人的地方,如若有個萬一到時候百口莫辯的就是我們!」菀妃抬眸看向宛清,那里面有著往日從未有過的堅決和……殺氣……這是第一次宛清看見心兒如此的的目光,之前她只在征戰多年的老爺的眼中曾經見過……這一年的時間果然讓自己的這個主子成長了很多。或許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獄真的會讓人不得不強大起來吧!那麼或許現在真的可以完全相信她的判斷,相信她的選擇!宛清抿唇,用力地點了點頭。

「你留在這里照顧洛兒,我去上游看看。」菀妃吩咐宛清道,宛清還想說一起過去,但想了想還是點點頭。

菀妃快速地循著河流中血液的流向,往上走去,她有的時間並不多。在原地的宛清突然大聲地哼起了兒歌,似乎安撫著懷中的洛兒。她目送著菀妃向著宮牆的角落走得越來越遠,聲音也越來越大。

「 ——」即便是已經做好了完全的心理準備,菀妃還是被自己看到的景象嚇了一跳。一個渾身黑衣的男人頭朝下飄在水流入宮內的進口。水流經過那人的身體帶出黑紅色的血液,濃稠而詭異。難怪即便是到了那麼遠的殿後,仍然可以看到血液的顏色!她再走近幾步,想看清楚那人是生是死。隔著粗粗的鐵柵,菀心費盡力氣將那人翻轉過來。

「啊——」菀心的心髒瞬間停住了,同時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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