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鶴之頂紅。」周茹帶著綺雲和兩個孩子還是來到了御花園。
「好好好!周愛卿竟然也拖著病、體來此,朕不勝歡欣吶!」皇帝似乎是無比的高興,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一直關注著懷中嬰兒的雙眼也終于離開,滿臉帶笑地看向了周茹一家。
「臣惶恐。托皇上皇子的洪福,才得以如此早愈。」周茹不冷不淡地說著客套話。「這是臣為皇子獻上的周歲禮物,粗鄙之物,還請皇上和皇子笑納。」周茹不經意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小巧的紫檀木盒子,盒子上雕刻著不知名的花,雖然沒有染上顏色,卻依舊是十分地妖艷婀娜。那大大的花體中間的花蕊清晰可見,如同少女青春萌動的眼珠勾人心魄;花蕊周邊的是細長的花瓣,每一片都如同抽出的絲一般,細小精致,仿佛帶有無線的彈性,可以伸展無限。讓見者不禁贊嘆手藝人的鬼斧神工。而更讓人驚奇的是那花本身的構造︰筆直的睫上竟然空無一物,那空空細細的睫只是單純地專心致志地承載著頂上那個同樣孤獨的卷著絲絲花瓣的攝人心魄的花朵鶴之頂紅。
盒子上的雕飾已經是如此罕見的精致獨到,而盒子本身又是千斤難得的紫檀,坐在前面的幾個官員的家屬們早就在竊竊私語,各自猜測著這里面的究竟是什麼。
連嘯城的眼中連連閃過數道銳利的眼光,他看向周茹左後方的綺雲,又似乎是穿過綺雲看向了其他人,最後終于又恢復平靜……「好!愛卿的厚意,朕和皇子便受了。福子。」福子趕忙疾步走到周茹身邊,在周茹波瀾不驚的眼神下戰戰兢兢地將那珍貴無比的東西雙手接過。
連嘯城接過福子手中的紫檀木盒,雙眼一直沒有離開周茹。周茹也一直靜靜地站著,沒有絲毫的動搖,臉上異常的平靜,無喜無怒,讓皇帝根本無從從中讀出任何的訊息。御花園里突然也變得安靜起來,大家都靜靜地等著皇上將禮物打開……
將那沉重的盒子發到面前的幾案上,連嘯城單手靜靜地撫模著精致的雕刻,仿佛在撫模一個稀世珍寶一般。盒子的封口也是做得十分精致,是用沉色的黃金打造而成的盒子表面一般的花朵的樣子,只是那花蕊做得更立體一點,這樣這花整體便緊緊地咬合在一起,將盒子的兩邊緊緊地扣住。連嘯城的手一片一片地模過那栩栩如生的花瓣鎖,然後大拇指將花朵的上半部分往外一扣一壓,盒子蓋便「啪」得彈開。
「果然精致。」連嘯城沒有急著看盒子中被玄黑色錦緞遮住的東西,而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對面的周茹,淡淡地對周茹說道。
周茹依舊面無表情,「謝皇上贊譽。」這盒子並非本地之物,這盒外之鎖也自然非本土產物,連嘯城能在如此短的情況之下,借助于如此優美的動作如此輕易地打開這把鎖,不得不說讓周茹有稍稍的震動。不過,即便能開鎖又如何……
連嘯城的嘴角有微微的上揚,正當他準備歇開那故作神秘的錦緞時,懷中的洛宇竟然不安地掙扎起來。皇帝不知所措地看著突然鬧起來的嬰孩,面上卻依舊維持著剛剛得勝者勝利的微小表情。在洛宇的掙扎越來越激動的時候,連嘯城的余光瞥過滿園一臉好奇的大臣們,他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毅然地將那黑布從紫檀盒中一下子抽出來。只見一道光芒如同被釋放的野獸一般突地沖天而起,卻又在下一秒瞬間消失不見。恍若一場華麗的煙火消失于無盡的黑夜。
「哇……」連嘯城懷中的洛宇在黑色錦緞撤去的一瞬間竟然一下子睜開了雙眼,那原本空洞盲目的眼神在光芒沖天而起的瞬間竟然也升起了一道奇異的光芒。然後再光芒消失後立刻大哭出聲。哭聲立刻震動了安靜的御花園。
皇上根本沒有看見洛宇眼眸中異常的變化,洛宇突然嘹亮的哭聲讓他皺起了眉毛。福子走過來想接過哭鬧的皇子,誰知連嘯城竟然微微側身,然後徑直站起身來將皇子送到了碧鳶的懷中。
碧鳶忐忑地看著滿臉陰晴不定的連嘯城,心里充滿了不安。
「恭喜皇上。」一直站著的周茹突然跪了下來,毫無意外地將連嘯城的注意力全部拉回。綺雲眼中閃過一絲的不解,但立刻隨著丈夫跪下來。
「愛卿這是做什麼?快快平身。」連嘯城故作不舍地說著,語氣中卻毫無暖意。
「啟稟陛下,此物乃是臣昔日途徑炔國一個部落時,部落的族長所贈與的奇石。據族長所說,此物乃是上天所賜,靈性異常。每次此物的佩戴者過世之後必會自擇其主。臣路過此部落之時,族長竟來找臣,說是物有異象,拖臣將此物獻給皇子,若是皇子亦有相和之聲便是其主。臣本還半信,但听聞此物若不遇其主亦能保佑配主強身健體,便斗膽獻給皇子。不料皇子竟與此物竟是有緣之至。方才此物面世之時,皇子便有嗷嗷待哺之意,可見族長誠不欺我!故而恭喜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如果洛兒真是此物之主,那麼配帶之後又有何效果?」連嘯城冷靜地問著跪著地上貌似十分激動的周茹,滿朝的文武此刻都被這奇異的禮物所震驚了,洛宇也漸漸地停了哭聲,全場竟是鴉雀無聲。
「少則保一、方、平、安」周茹抬起頭,他的雙眼熠熠發亮緊緊地盯著上位的皇帝,一字一字地將這幾個字說出口,清晰地傳入連嘯城的耳朵。
「 ——」御花園里傳來此起彼伏的稀稀落落的抽氣之聲,大家都被這幾個字所震住了,這言下之意不就是此物乃天主之物麼……
「好一個一方平安!」連嘯城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那麼朕便將這保一方平安的神物親手為朕的洛兒戴上!」
連嘯城說著,便將盒子中安靜躺著收斂了光芒,恢復成平常模樣的東西拿出來。坐的近的幾位大臣們都屏氣凝神地伸長了脖子看著皇帝手中的物事。那是一個十分精致的鏤空的長命鎖,鏤空的花紋依然是盒子上那叫不出名字的妖艷奇特的花,每一個花瓣都被細細地鏤空。那鎖說不清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似金似木,溫潤瑩澤,在迷離的燈光下偶爾閃過五彩斑斕的光澤。在鏤空的鎖里面還有一些黑乎乎的東西,連嘯城好奇地搖了搖小鎖,發出類似于空心石踫撞時的聲響。他心中不禁感嘆著這外面的鏤空技術實在是鬼斧神工,它既細小得讓人在看得見里面的物事,又將大小不一的石子一個一個地容納住。
「謝皇上!」周茹看著皇帝仔細地將那長命鎖系到了洛宇的脖子之間,朗聲謝恩。他低下頭,眉眼全部藏到了暗影之中。誰也沒有看見那藏在黑夜下的臉上漾起的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容……
待坐到席位上,劉媽突然湊到綺雲的身邊說了什麼。綺雲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差異,卻立刻將那異色急急地收起。她默默地跟劉媽交換了一下眼神,便起身走到抱著大兒子的侍女的身邊,將呆呆的兒子輕輕地抱到懷里。
與陌看著被母親抱走的哥哥,小小地掙扎了一下,卻終究在看到哥哥母親身邊的父親時僵住了。他撇撇嘴,看著被抱走的忽然傻掉的大哥,最終決定先睡一覺……
「那便是朕的皇佷嗎?抱來讓朕看看。」連嘯城的聲音清晰地在御花園中響起,壓過了所有列席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