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弟,你的孩子竟然和陌兒長得一模一樣呢鶴之頂紅!」綺雲的聲音依然是如平時一般的溫婉可人,沒有一驚一乍後的尖銳與刺耳,如同那絲絲縷縷的絲綢纏綿在心房,讓听者欲罷不能。
連嘯城看著那個微微彎著腰,逗弄著安靜的洛宇的綺雲,厚重的正裝絲毫沒有遮蓋住她傲人的身材,那得天獨厚的曲線依然如同當年一般柔軟美麗。
「是啊!難得的是,他們還是同一天出生呢!」連嘯城的聲音不知不覺地溫柔著,看著這個宛若溪水的女子,應該沒有誰能不溫柔下來吧!
「我可以抱抱他嗎?」。綺雲的手還輕輕地停留在孩子瑩潤潔白的臉蛋上,她卻抬起脖子看向碧鳶,眼中是無盡的……渴求。美麗的頸部曲線如同渾然天成的藝術品一般,在迷離的宮燈的照耀下閃爍著潤澤的光芒。
碧鳶看著眼前這個眼神中莫名有些哀傷的女人,她很想幫助她,可是她的直覺和她的理性卻喧囂著︰不能讓這個女人接近皇子……
「既是朕的皇姐,那麼必然也不是洛兒的生人。碧鳶——」連嘯城對洛宇的稱呼不禁改變了,變得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親昵。
碧鳶不情願地將手中異常安靜的洛宇緩緩地交給長公主,心中的鑼鼓不停地喧囂著……
「放心把他交給我,我會像愛與彥和與陌一樣愛他的。」綺雲看著碧鳶溫柔而不失堅定地說著,那溫暖的聲音中似乎有著魔力讓碧鳶瞬間相信了她。
綺雲抱著安靜而毫不掙扎的洛宇,看著嬰兒秀氣的眉毛,突然異常幸福的笑了。她緩緩走向與陌,似乎是想將兩個孩子放在一起好好對比一番,同時,在眾人眼楮的死角,她將托著洛宇的手快速地略過他的胯間……
蔓夕沒有注意到綺雲的手,卻看到綺雲臉上突然流下的淚水。她滿臉疑問地看向夫人,剛想說什麼卻看見綺雲趕緊對她微微地搖頭。
綺雲終于走到了與陌的身邊,她拉起與陌的小手,貌似在親吻兒子的手,卻巧妙地將臉上沒有控制住的眼淚輕輕擦去……
與陌秀氣的眉毛突然蹙起來,他的小嘴巴也微微地撅起來,如同掛油瓶的小掛鉤一般。蔓夕心知不好,這小祖宗要醒了……
果然,在綺雲用他的小手擦去淚水的時候,與陌突然氣惱地睜開了眼珠。只是這一次他沒有發火,而是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感覺著手下面那濕濕的面孔。
綺雲抬起臉,有點臉紅地看著被自己吵醒的孩子,抱歉地笑了笑︰「陌兒……」她討好地看著眼前這個一直不怎麼被自己待見的小子,再感受著懷中這軟軟的嬰兒,突然知道自己不是不愛與陌,而是一看見與陌便想起了自己那個可憐的女兒……
與陌听著娘親第一次如此溫柔地叫自己的名字,突然有一時的恍惚。他順著母親的手臂,想找尋那個自己依稀記得被娘親抱走的哥哥。「 ——」小小的與陌竟然發出了一生極其響亮的驚嚇的聲音。他異常慌忙地看向母親,想證實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這個被母親抱著的瘦瘦小小的孩子不是自己哥哥。
綺雲看著與陌驚訝慌亂的表情,看著他眼神中難得一見的不知所措突然有點惡作劇成功的感覺。她樂得笑出聲來,同時將與陌的手輕輕地拉過來,覆在小小的洛宇的手上,「來,與陌,認識一下吧,這是你的弟弟哦……」
與陌緊張地看著母親,再看看自己手下那個很小很小的生命。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小女圭女圭為什麼也叫弟弟,但是那個看著自己的小小的圓溜溜的眼楮,還有那水潤潤的臉真的好可愛,他不禁輕輕地捏了捏那個軟軟的手,真的……好軟,和哥哥的肉肉的手不一樣的柔軟……對了,哥哥呢?與陌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將自己的眼楮不停地四處搜尋著。
「哥……哥哥……」
原本在連嘯城懷里很安靜地發呆的與彥一听到弟弟的聲音便掙扎起來。他其實根本不會在意身邊的環境是否變化了,只要沒有涉及他本身的變故,他總是能安然處之。可是,一旦弟弟的呼喚聲傳來,他所有的泰然,所有的不在意便全都土崩瓦解,只知道有個人在找自己,在依賴自己,而自己一定不能辜負了那個相信自己依賴自己的人。
與彥終于找到了聲音的來源,可是當他看到與陌的同時,他看到了一張和與陌一模一樣的臉……突然的,與彥似乎不想再離開那張臉,不想再離開那雙眼楮……
「皇上,綺雲想……見見洛兒的娘親。」綺雲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請求。她竟然略帶哀求地看著皇帝。
不遠處的周茹看著妻子的舉措,听著隱約被晚風帶來的斷斷續續的交談聲早就擔心異常。此刻見妻子又突然提出這個意見,心中不禁擔心更甚!究竟發生了什麼?周茹沉靜的面目下面,心中早就洶涌澎湃,可是他卻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只是一邊慢慢地喝著酒,一邊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綺雲。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他都不會去阻止她,他只會默默地關注她,保護她,讓她自由地做自己。這是一種最無懈可擊的信任。
連嘯城在綺雲哀求的眼光下,竟然落荒而逃。他逃開綺雲的目光,一手抱起坐在大腿上突然呆掉的與彥,倏地從席位上站起來。看著瞬間變成仰頭看自己的皇姐,連嘯城的心再也受不了了,他情不自禁地拉起綺雲的手腕,「姐,我帶你去……」不知你那眼神中的哀傷究竟緣而起,但是請你不要再傷再痛……
綺雲的嘴角靜靜地如花一般的臉蛋上綻開了弧度,她任由皇上拉著自己的手腕,一如從前一般。她從來都知道她的弟弟雖然外表凌厲異常,內心卻有最最柔軟的一處,即便這樣的柔軟藏得很深很深……然而一切還是回不去了。看著皇帝手中的與彥,再看看自己懷中的洛宇,綺雲的笑容突然變得有點酸楚,她多希望一切不要改變,但上天又怎會世事如人所願。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不知何處飄來的桂花雨,撒了滿園的桂花香,卻隔了一個桂花簾。園中的人,雖然共此花香,卻恍惚呆在了不同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