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學習陣圖時師父就說過,不要以為懂了陣法看破了陣眼就能安然無恙,布陣高手的可怕之處在于,即便你了解了一切仍然無法與之抗衡,研究陣法之人,最有力也最無力江山不若三千弦第十三章迷人妖媚卻獠牙章節。
七殺陣的變化遠不及六儀九宮陣,然而殺傷力與破解的難度高了不知多少倍。夏傾鸞身陷陣中,頭腦飛速地轉著,卻始終想不出要如何月兌險,這七陣是依著她和韋墨焰兩人不足之處而設,可見容真狡猾多端,實難對付。
眼見夏傾鸞困于陣中不斷受傷,韋墨焰卻毫無辦法,縱是墨衡劍再鋒利也斬不斷纏住自己的罡風,別說去救她,便是想要逃月兌這陣圖都無從下手江山不若三千弦第十三章迷人妖媚卻獠牙章節。
「韋閣主何苦白費力氣,這困字陣難纏至極,沒有紅弦姑娘指點絕無逃月兌可能。可是你看,哎……」容真笑得前仰後合,已經近乎癲狂狀態︰「紅弦姑娘自身難保,那最狠的一陣便是困住她的殺字陣。換做韋閣主想要破此陣易如反掌,可紅弦姑娘就不行了,知道如何破陣又能怎樣,自己實力不濟,韋閣主你又身陷囹圄,二位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受折磨罷了。」
韋墨焰功夫高深莫測卻不懂布陣之道,簡簡單單的困字陣便可禁錮,夏傾鸞通徹陣法卻疏于武功,望著陣眼無力破解,想指點韋墨焰又自顧不暇。這七殺陣有殺有困,有陷有迷,用來對付這二人再合適不過。
這樣下去,即便不被困死也要毒發而死,剩下韋墨焰獨自面對容真還不知道什麼個結果。夏傾鸞一咬牙,簡單地用龍弦結成簡陋的防御陣擋在身後,不再理會四面襲來的藤條,認真地查看著地上的蠟燭。
「站在原地別動,左三步後五步。」
夏傾鸞放棄躲閃的時候,韋墨焰真想把整個天狐教夷為平地,說什麼覆了天下也不會讓人傷她半分,結果卻要眼睜睜看著她為自己傷痕累累!
而他能做的,也只是按照夏傾鸞的指引麻木地挪動腳步。
「右後方三步——」一聲悶哼,又一篷血霧爆開。
即便是龍弦也抵不住如此頻繁的攻擊,更何況是倉促間布下的陣,可夏傾鸞除了支撐下去之外別無選擇,只有韋墨焰先行月兌困才有一線生機。
「陣眼就在你站的地方附近,藏在其他蠟燭之後,火光最黯淡的那一個,把它熄滅……」一陣眩暈襲來,完成任務的夏傾鸞扶著青藤癱在地上,背後幾處傷痕如火燒般撕裂疼痛,原本大紅色的衣衫已經染滿了暗紅的血跡。
「傾鸞!」韋墨焰一腳踢開作為陣眼的蠟燭,罡風一散,十余步的距離轉眼間飛躍而過,墨衡劍快速有力地劃過青藤牢籠,舞動的藤條瞬間枯萎。
地上的夏傾鸞儼然成了血人,四散的裙角如同盛開的大紅花朵,擁著這朵奇葩的玄色身影也沾染了這片猩紅,暴烈的殺氣再也控制不住徹底蔓延開去。
容真愣愣地站在高台上,她不明白,紅弦一舉一動都在抗拒著韋墨焰對她的好,為什麼卻又甘願為他連命都不要?眼看著自己深愛的人奄奄一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足以崩毀人的心智,她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刺激韋墨焰爆發,或者只是單純地想保護他而已?
一瞬間,下面的兩個身影仿佛與二十年前重合,生離死別,天人永隔的回憶。
若不是韋不歸的出現,本來她可以與那人逍遙一世,然後選擇個沒有紛爭恩怨的地方相守白頭。
恍惚間,一道凌厲如劍的目光盯在容真臉上,終于讓她收回了遐思,眼前還有最後的敵人,她這一生最後一個心願。
「韋墨焰,疼嗎?是不是心疼得想死?」笑了許久連聲音都已經嘶啞,但一想到大仇即將得報,容真又不由得興奮起來︰「七殺陣,絕七殺,這本是為你準備的,是她不好非要保護你,活該去死!不過她不會這麼輕松就死掉,你們都要像花籠教主一樣,受盡這世上最痛苦的折磨之後才慢慢死去!」
花籠?
夏傾鸞朦朧的意識中搜索著這兩個字,她听過的,花籠。
「容真……」听得懷中人微弱的聲音,韋墨焰一陣狂喜,急忙低下頭仔細傾听。
「她不是天狐教教主……花籠、花籠才是……」
盼了半天卻是這種沒用的話,也罷,至少知道她還活著。韋墨焰封住她周身幾道大穴以減少失血,一手抱人,一手執劍,步步向高台逼去,所過之處陣圖盡毀。
「我本打算殺了你後接收天狐教,現在看來,天狐教可以從這世上抹去了。」冷峻的目光不帶一絲感情,只有酷烈的殺意磅礡而來,相距還有十步之遙時容真就已經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這男人身上的氣息,與二十年前只手稱霸天下的青年豪俠韋不歸大相徑庭,可他的魄力與霸者之氣比起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二十年,二十年的怨恨能否得報就在此一舉,若能得手便是為花籠教主報了仇,若是失敗……但願那人會在黃泉之下含笑等她。
韋墨焰終于還是踏上了高台中心,容真避無可避,一手攀著石壁上的蓮花燈座緊靠于牆,淡灰色的眸中涌起片片絕望。
「果然我還是殺不了你。」不知為何,剛才的癲狂狀態一掃而空,現在的容真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稚女敕的面孔上笑容恬淡,「韋閣主,我這一生唯一愛過的人死在你父親刀下,二十年後我亦因你而死。我與他並無後人,這仇,眼見是要報不了了。不過你也別得意,天狐教即便是滅亡也不會亡于破月閣之手,能奪走我們生命和信仰的,唯有它而已!」
平靜的聲音忽而轉為淒厲,韋墨焰察覺態勢不對想要阻止時已然來不及。
容真手中的蓮花燈座竟然是個機關,扭轉下去後立刻從大殿穹頂傳來機關轉動的吱嘎響聲,隱隱帶著類似野獸的咆哮。那機關下落的速度極快,韋墨焰剛把夏傾鸞放在一邊地上,巨大的石制囚籠便轟然落于地面,一陣銳齒摩擦的聲響讓人不寒而栗。
白如雲雪的皮毛,澄碧似水的眼楮,龐然的身軀後拖著三條蓬松的巨尾,一縷凜寒的目光逡巡著周圍的人與景,仿佛是在重新認知沉睡許久後再次看見的這個世界。
千年天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