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城的繁華天下聞名,偏遠的安城自是不能相比,走在熙攘熱鬧的玄武大街上,雲衣容竟有些目不暇接江山不若三千弦23章節。
盡管破月閣離蘭陵城很近,然而整日忙于事務的夏傾鸞和紫袖也是很少入城,三個各有顏色的女子走在街上引得不少人側目觀看。
夏傾鸞厭惡這種目光,她只想平平淡淡地走自己的路,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靜靜地生存,悄悄地死去,只是命運一次又一次把她推上了風口浪尖,懷揣著天下第一的秘密,又站在最易引起爭議的人身邊,進不得亦退不得。
人生不過百年,權欲燻心,真正會注意「夏傾鸞」的人,世間又有幾個呢?
「姐姐,這附近可有繡坊?我想買些繡線和錦緞。」雲衣容拉了拉紫袖的,面上滿是少女的羞澀。
因為同是雲姓,紫袖便認了雲衣容做妹妹,反正都是沒家沒親眷的人了,能得一姐妹也是天大的福氣。
「繡坊在下條街口。怎麼,想要繡東西?」
雲衣容低下頭,聲音細弱得如同江南春雨︰「只是閑來無事,想要繡個荷包而已。」
「荷包是相思定情之物,只可惜閣主一向不喜歡這些配飾。」紫袖淡笑,這話雖說的殘忍了些,可一派雍容讓雲衣容怎麼也惱不起來。
「閣主喜不喜歡並不要緊,日子久了,喜歡的可以變成不喜歡,不喜歡的也可以變成喜歡,就連天理二字也不是亙古不變的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二十三章江湖此處卻無塵章節。」
雲衣容的執拗超出了紫袖的意料,沒想到看似嬌弱的醫家小姐竟會有如此較真的性格,難怪她會舍棄安穩的生活一腳踏入動蕩的江湖之中。但這種執拗不會給她帶來想要的結果,沒有人比紫袖更清楚韋墨焰的性格,他的愛專一而絕對,即便這世上沒了夏傾鸞,他也不會看其他女子半眼。
只怕,這種執著是要成魔障的。
繡香樓是蘭陵最大的繡坊,平日里來往的姑娘小姐絡繹不絕,今天更是迎來了天資絕色,一時間門前多了不少公子少爺駐足,更有甚者假扮顧客在旁偷覷。
這等事情歷經風塵的紫袖早已習慣,毫不在意地幫雲衣容選起了錦緞花色,一邊假裝不經意地笑道︰「紅弦姑娘何不挑選一些,若是你的繡工,閣主應該很高興才是。」
「這些良人家女子的喜好我如何會得,再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又豈會因為相送之人不同而有所差別。」夏傾鸞自嘲道。
正常女子該會的她一樣不會,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按理說名門千金應該比其他人更出色才對,只是一場陰謀罷了,卻改了容顏,換了今生。如今的她是破月閣里一個冷情殺手,江湖中人人想要爭得的至寶尤物,哪還有半分尋常女子該有的閑情逸致?
一聲嬌呼引去了夏傾鸞的注意,不遠處的櫃前,雲衣容似乎不小心撞到個少年公子。
「蕭白?」夏傾鸞驚訝地叫了一聲。
錦衣華服的少年听得有人喚自己名字,驚詫地抬起頭,看見夏傾鸞時立刻一臉興奮。
「姐!」
紫袖與雲衣容也都愣住,一向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夏傾鸞居然有如此溫柔的一面,臉上的淺笑直教滿屋光鮮華美的錦緞都失了顏色。
這傾世一笑,足以讓天下男人心動。
「這位是……」紫袖滿眼好奇地看向少年。
盡管穿著錦緞富貴裳,這少年眉眼間的清新良善卻難以掩蓋,略顯女氣的俊美容貌也算是少見的絕色。
夏傾鸞眼中一脈溫柔︰「天雅小居程員外的二公子。」
「無塵公子程蕭白?」雲衣容剛來蘭陵並未听說過這個名字,紫袖就不同了,因為這個少年是夏傾鸞在世間唯一的親人。
「不愧是蕭門後人,你們姐弟二人的長相倒是有八分相似,同樣的顛倒眾生。都道無塵公子姿容俊雅,文采斐然,天下無雙,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姐姐過獎了,」程蕭白略一低頭,掩不住的風華光彩流轉,「剛才還听人說繡香樓來了驚世美人,卻想不到是相識。這位一定是紫袖姐姐了,破月閣中的巾幗紅顏。」
無塵公子風流不羈,這點紫袖也是早就听說的,紅弦淡漠冰冷的一個人,卻有如此八面玲瓏口如蓮花的弟弟,倒是讓人不得不感嘆生活環境對人的影響。
「對了,白兒,你怎麼會在這里?」
蕭白孩子氣地撓了撓耳朵︰「少淵上月剛從洛陽回到蘭陵,匆匆忙忙的什麼都沒置備,我看今天天氣不錯便出來走走,順便買些常用的東西給他送去。」
紫袖與夏傾鸞對視一眼,笑容淡了幾分︰「公子所說的可是玉龍公子息少淵?」
「正是,紫袖姐姐也認識少淵?」
「自然認識……哦,我是說玉龍公子的大名豈會有人不知,重華門門主的次子,文武雙全,又是當今皇上十分倚仗的重臣。」
重華門是破月閣首要對頭,談起息少淵時紫袖自然會有些生硬。夏傾鸞見氣氛逐漸尷尬便輕推了下蕭白︰「白兒,既然有事在身就別耽擱了。」
「知道了。」蕭白應道,轉過身又朝雲衣容望去︰「姐,這位姑娘……」
雲衣容急忙行禮︰「小女子雲衣容,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沒什麼,既然是姐姐的朋友,何必如此多禮。那蕭白先走一步了。」
程蕭白的身影剛轉出繡香樓,夏傾鸞的臉色便又恢復了淡漠冰冷,眉間隱有思慮。
「原來之前息少淵一直在洛陽,難怪中原分會那邊節節敗退,如果是他的話,普通的子弟如何能勝得過。」
「可息少淵曾經表示不會插手江湖恩怨,若早知道有他助陣,閣主定然不會任他存活于世。」紫袖嘆了口氣,「令弟似乎跟息少淵私交甚篤,你可有想過要如何處理?」
「蕭白不了解江湖門派之間的瓜葛,應無大礙。」
盡管如此說著,夏傾鸞的心里仍是一團亂麻。
以韋墨焰的行事風格定不會放過息少淵,到時自己夾在弟弟與破月閣之間要如何取舍?蕭白是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了,就算是舍棄自己性命也要保護的弟弟,可韋墨焰……
成為他霸業道路上的阻礙與他為敵,自己又于心何忍?
這兩個,都是她寧願為之赴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