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微雨,又一場落花時節江山不若三千弦13章節。
韋墨焰前往南疆已有數日,而去向只有幾位堂主和宿主知道,閣中子弟並不知情況,以為又向往常一樣幾天便可歸來。因有著韋墨焰在,那些虎視眈眈的門派、仇人才不敢前來滋擾生事,一旦他遠赴南疆不在閣中的消息傳出,保不準會有多少人趁虛而入。
「姐姐,閣主這次離開會很久嗎?」。
離破月閣不遠的青堤上,嬌弱可人的綠衣女子詢問旁邊的人,眼神中微微有些失望。
堇裙輕曳,掀起一篷草香,與幽淡的胭脂香味繚繞在一起,分外誘人。紫袖在雲衣容的攙扶下慢慢走著,雍容神情中帶著三分笑意︰「不過月余而已,尋到要找的人之後便會回來。怎麼,才這幾日就相思成疾了?」
「姐姐何故總是拿衣容打趣……」兩片紅霞飛舞,雲衣容羞澀低下頭江山不若三千弦13章節。
紫袖知道雲衣容迷戀的是誰,更知道這份痴情得不到任何結果,因為那人的心里,除了一襲紅白交錯外其他皆為無色。只是雲衣容性格固執較真兒,如何才能婉言相勸呢?
「對了,衣容,為何程家小公子幾次來請你去診病你都拒絕了?之前不是相處得很好嗎?」。
「別提那人了,」雲衣容眉間一蹙,愁容寫了滿臉,「我只當程公子是朋友,可他那日……未免太不顧及我的感受。」
風流的無塵公子程蕭白一片真心寄托于破月閣醫娘身上,這件事已經不是秘密,早有好事之人傳得滿城風雨。雲衣容雖不討厭他,卻也沒有多余的感情回報他的痴戀,是故程府幾次派人來請她都毅然拒絕。還有一個原因雲衣容不曾對外人提起——程蕭白是紅弦的弟弟,而紅弦又是那人所愛,難不成要嫁了程蕭白每天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與仇人眉來眼去,色授魂與?
對她來說,紅弦是不可饒恕的仇人,罪孽深重。若不是因為她,雲家怎會卷入破月閣的內斗之中,又怎會連累得她家破人亡,遠赴他鄉?更何況,她還搶走了閣主韋墨焰的心,讓她一縷情絲卻無歸處。
盧瀚海死了,少輔被逐出破月閣,沈禹卿又改頭換面成了紅弦的擁護者,眼下竟再找不到一個可以幫她鏟除紅弦的人,嫉恨與煩憂一直糾纏著她,如影隨形。
「紫袖堂主!」遠遠有人呼喚。
難得俗務中偷得一刻清閑,卻是馬上就終止了,這片淺草如茵、旭風和暢總與自己無緣。紫袖牽起一抹苦笑。
「什麼事如此急促?可是閣主有消息?」
沈禹卿搖頭,舉起手中剛剛收到的信箋︰「諸事不利。」
諸事不利……紫袖閉目深吸,胸口的隱痛依舊,可再睜開眼時,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精明強干︰「說吧,都什麼事。」
「先前因矛盾而中斷聯盟的各大門派再次集結,執牛耳者依舊是重華門,可這次他們並未對各地分會出手,而是直奔江南。如猜不錯,當是為了直搗黃龍而來。」
破月閣前番剛經歷內變,如今不只是各地分會,便連破月閣總部也是人手短缺,否則閣主也不會急于去南疆招服人才。這時間各門派突然冰釋前嫌再次結盟,而且大有一舉攻破之勢,其中原因令人擔憂——極可能是閣內有人走漏了風聲,這些人得知韋墨焰遠赴南疆無暇守在閣中,所以才匆忙集結再次來襲,生怕等他回來後錯失良機。
怕什麼來什麼,如今只有自己和沈禹卿、少宰、華玉等人,要如何面對高手如雲的各門派聯盟?
「繼續說,還有什麼?」
沈禹卿猶豫半晌方才開口︰「鬼影邵晉侯傳信,說是閣主與紅弦堂主在錦城遇襲,似乎他們的行程已被外人知曉。怪的是,那些人的目標並非閣主,而是紅弦堂主。」
「紅弦……」紫袖黛黑細眉越蹙越緊,右手不由得撫上胸口,「只怕,他們是沖著玄機去的。」
得玄機者得天下。當年月老曾在江南萃暝居如此宣稱。
多少年浮華已逝,月老的尸骨大概都風化無蹤了,可這句話早已成為無數人心中之魔物,一旦听見半點與其相關信息便瘋魔般尋找。如今身為月老唯一傳人的紅弦出現在眾人眼前,那些想得天下的痴妄之人自然會蜂擁而至,不惜一切代價奪得先機,期盼自己能不勞而獲,以天道勝人力。
苦了紅弦,本就命途多舛,還要背負如此沉重的家仇,如今更是懷玉其罪,成了眾矢之的。
「紅弦有閣主在身邊,想來不會有危險。還有其他情況嗎?」。
「還有件事情殊為蹊蹺,尚存疑點。」沈禹卿收起信箋,面上疑惑之色甚濃,「不久前劍南萬俟一族慘遭不明身份的高手殺害,竟沒有留下半個活口。因為之前閣主曾前往毒王谷尋紅弦堂主並與萬俟家公子發生爭執,所以江湖上很多人都傳言此事是我們破月閣所為,但是閣主離開之前並未下過這種命令,去往南疆後更不可能命人前往劍南。這件事,倒是成了懸案。」
這次連紫袖也無法回答了。
萬俟家素來與人無怨,更別提招致滅門的大仇,如果是有人栽贓誣陷于韋墨焰,又為的什麼呢?
想多無用,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決迫在眉睫的問題。各門派聯盟想要攻過來定然速度不慢,閣主與紅弦不在,自己就是唯一能做主的人了。紫袖不敢耽擱,多年來養成的干淨利落的習慣不允許她有絲毫拖沓,尤其是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
「事不宜遲,立刻修書傳往離南疆最近的接收點,無論如何要在最短時間內找到閣主說明情況,請他盡快歸來。另外加急調回十二分會所有功夫尚可的子弟,十萬火急,無故耽擱者就地處決!」
「屬下明白!」
沈禹卿離去後,紫袖只覺得胸中血氣翻滾,禁不住又咳了起來。雲衣容憂心忡忡地在一旁輕拍著她背後,也是滿面憂色︰「姐姐,以你現在的身體根本沒辦法劇烈活動,本是連操勞都不該允許的。」
「那又能怎樣?」蒼白憔悴的秀麗容顏望向南邊,剛剛晴朗的天空再次迎來陰霾的雨雲。
「便是死,也要守住他這兩年的心血結晶。」
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韋墨焰還不知道暴風驟雨已經來臨,依舊在為尋找第二個人奔波于幽深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