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漸濃,從四周漸漸逼向廣坪中央的人群江山不若三千弦32章節。
這樣的天氣之下本不該有霧氣出現的,離教擅長邪術果然名不虛傳,竟然連自然之物都可操縱,比之天狐教的陣法其威脅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要分開。」沈禹卿躍到人群中,韋墨焰亦放棄追蹤回到了夏傾鸞身側。
那霧雖無異味卻不能斷定是否有毒,縱目四顧,沒有被霧氣籠罩的空間越來越小,眼看就要侵進人群,有些子弟心下惶恐,明知得不到回答的詢問聲四起。
「安靜。」站在最外圍的男人忽然喝道。
他側著耳在听著什麼,其他子弟立刻咽下聲音不再說話,等待著他的答復。
微小的、其他人完全不會注意的聲響,在少丞的耳中分外清晰,那是一個人的喘息聲,雖然經過刻意壓制卻沒能逃過他超乎常人的听力。
兩道細小幽光急速閃過,所投方向傳來一聲驚呼。
面上似笑非笑,少丞從衣帶中拿出一粒褐色藥丸舉在手中︰「針上有毒,想要解藥便散了這霧氣。」
听聲辯位快速出手,這對自幼接受殺手訓練的少丞來說再簡單不過,便是氤氳濃密的霧氣也無法阻擋他的攻擊,準確,凌厲。
「是我大意了。」一聲朗笑頗有了幾分男氣,隨後霧氣神奇般地漸漸褪去,碧色身影卻沒有出現,「我奉教主之命在此等候韋閣主,若不是有要事在身,真想現身與韋閣主討教幾招。」
少丞有些驚詫望向韋墨焰,後者平靜若水,對他的失手似乎完全意料在內。
僅留一人在此面對破月閣數百子弟,若非有萬全準備,這些人不會愚笨到以卵擊石,想來是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所派之人也定然不會是功夫泛泛之輩,少丞的攻擊沒有效果很正常。
「息贏風的命我要定了,如果離教執意包庇,我不在乎多浪費些時日處理干淨。」清冷的聲音不含絲毫感情,凜凜風姿仿在塵外。
對方亦不甘示弱︰「紅弦身上的玄機,我們也要定了。」
又是為了玄機,那虛無縹緲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沒人知道,想要搶奪它的人卻數不勝數。若是可能,韋墨焰寧願世間沒有這東西,也免得夏傾鸞懷璧其罪,總是生活在危險之中。
「招呼已打過,韋閣主,後會有期江山不若三千弦32章節。」
衣袂舞動之聲獵獵回響,一時竟分不清那人離開的方向是哪邊,更別提追擊。玄色身影手掌一揚,制止了想要四處尋找的各種子弟那不過是找死罷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敗,只知離教其名卻無半點了解,冒然出手必然是己方吃虧。
「離教。」望向陰雲密布的天幕,似是自言自語,韋墨焰低低念著那個名字。
一沖浪滅一重生,重華門已成為過去,之後要面對的,大概就是這個古怪詭異的真正邪教了吧。
身旁的紅衣女子並未打擾他思緒,她習慣于默默陪在他身邊,如同影子一般。忽地手上一熱,是他毫不避諱地拉著她的手,溫度蔓延全身。
「沈堂主,安排回蘭陵事宜,另外放出消息,重華門已散,一個月後我會繼任武林盟主。還有」看了一眼低著頭的紅衣女子,冷漠的破月閣閣主第一次在眾多子弟面前表露感情,聲音溫柔全不似同一人,「昭告江湖,屆時也是我與傾鸞完婚之日。」
下面喧嘩頓起,竟是驚嘆之聲遠多于道喜。
並肩征殺,同生共死,金戈鐵馬踏破河山萬里,都是那一龍一鳳創造的傳奇,而如今,這對人中龍鳳終于要走到一起了。
不知是誰先喊出來的,沸騰的人群中竟然形成了統一的口號,數百破月閣子弟單膝點地,呼聲震天。
「恭喜閣主、紅弦姑娘結百年之好,鸞鳳和鳴,白首三生,萬世不離!」
並立的二人風華相映,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與之相比,天下江山黯然失色。
「傾鸞,嫁給我。」他在她耳邊吐氣如絲,固執地等她的回答。
曠遠的沉默仿佛游遍亙古荒蕪,等待過春華秋實,冬雪夏雨,又在曾經共同點綴的回憶中纏綿眷戀,穿梭百般,終于盼來她輕輕一下頜首。
他淡笑,剎那成永恆。
你我相約今夕隔世,定一場千年不悔,此生,不離不棄,生死相守。
靖潤二十二年四月,江湖激蕩巨變,破月閣橫掃中原,滅重華門,一躍成為第一大組織,閣主韋墨焰天下布書,繼父親韋不歸之後再掌武林盟主之位,並將于同日與太微堂堂主,第一弦殺紅弦行結發之禮江山不若三千弦32章節。
身後是瑣碎龐雜之事,面前又有諸多儀禮安排,還要時時關注離教動態,沈禹卿這時才體會到紫微堂堂主紫袖的強悍之處。這些瑣事曾經都是她來處理的,干淨利落,井井有條,若不是她實在病得不輕,他這個閣主心月復也不會勞累如斯。
難得省出半日閑暇,登上五層高閣,那襲靜默的身影果然在此。
「怎麼,這麼快便來討欠你的兩壺好酒?」未轉頭,韋墨焰已知來者何人。
沈禹卿苦笑,也學著他倚在扶欄上︰「別說兩壺,我連喝上半口的時間都沒有。閣主你倒是悠閑,大婚在即,依舊在這里自斟自酌。」
「她去了山上,這種大事,總該告知父母兄弟的。」
接過韋墨焰遞來的酒盞,沈禹卿沒有急著喝下,而是微微皺起了眉頭,目光鎖向十幾里外春色盎然的蘭陵城。有些事情他不知道該不該說,能得此平靜光景實屬不易,閣主,他等這天不知等了多久。
然而猶豫之色是逃不過那個男人目光的,只一眼,韋墨焰便知道他心中有事。
「你在擔心什麼?」
「我……」話到嘴邊卻沒有勇氣說,最後還是靠著一飲而下急沖的酒力才月兌口而出,「我擔心醫娘,她會對紅弦堂主不利。」
雲衣容身懷六甲已有六個月之久,按理說這種時候理應在家好生休養,可她總是隔三岔五以送藥診病為由跑來閣中。別人或許不知,可作為曾經同謀的沈禹卿再清楚不過,雲衣容心里對紅弦一直抱持著相當強烈的恨意。
程蕭白的死是讓她放棄了無意義的報復,還是令她變本加厲、將丈夫的死也歸咎于紅弦了呢?
沈禹卿不知道,他只是有種直覺,關于醫娘的風波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