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暢欠了欠身笑著說道︰「瞧悅姐姐說的,我不是你一下帖子就來了嗎!只是因著哥哥得了風寒,身邊又只有我一個親人在,也不好離的太久,這才和鄭、花兩位嬤嬤說了,這真要住下來也得等我哥哥病好了。」
如悅臉上的笑容一點都沒變,攜著舒暢的手,樂呵呵的說道︰「那可說定了,等你哥哥病好了,定要過來陪我幾天。」
舒暢繃的緊緊的弦稍稍松了松,忙點頭應了。
二人邊說著話,就到了如悅住的留香塢,二層的小樓,屋子旁邊種著一棵玉桂樹。上頭開滿了如米粒大小黃燦燦的桂花,空氣中更是彌漫著一股桂花的香味。
「舒姐姐,這地還真是雅致。」舒暢笑著贊道。
「雅致什麼啊,不過看重了這棵樹,取那新鮮的桂花,可以做桂花糕,釀桂花酒,桂花茶,我就獨愛這桂花的味道擺了。」如悅領著舒暢去了二樓的花廳,又命丫鬟將窗戶打開。
窗戶外頭正是那棵桂花樹,在陽光底下看著很喜人。
等二人坐下後,如悅有命人上了幾樣吃食和茶,與著舒暢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這麼說來,姐姐是被你的伯父賣到沈家的呀?」
「怎麼可能呢,他不過將我賣給了人牙子,三兩銀子就將我的一身給買斷了,好在我被沈家的管事看重了,又被分配到的大爺的院子里,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我。」如悅的臉上閃過一層陰霾,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成為沈長興身邊信任的人,這各中的辛酸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是,姐姐,我听他們說沈爺還有一個群芳園,姐姐不覺得委屈嗎?」。舒暢佯裝為如悅抱不平的問道。如悅作為沈長興的妾室,難道對于那一波女人真能如此淡定?一個女人若是心在這個男人身上,不管她生活的環境是怎麼樣的,對于這個男人的其他女人都會心存芥蒂的。
「委屈?」如悅淡淡的搖了搖頭,「不,我能走到今天這個位子,最大的因素便是我吞的下委屈,不會那套爭風吃醋,而且,像沈爺那種人,也不是我能夠駕馭的,我也只能憑著那一點點情分,幫他打理後院而已,也許連我認為的那一點點情分都是虛的。」
如悅說道後頭,聲音越來越輕,輕到幾乎成了呢喃。
「好了別提我的事了,也說說你吧,對了你上次說的未婚夫是怎麼回事?是為了應付傅采青,還是真有其人哦?」如悅轉瞬間臉色又恢復了如常。
「當然是真的,我也不是會拿那些事開玩笑的人。」舒暢將手中的桂花茶放到一邊,然後又換了一個話題,「悅姐姐,你也知道這兩天揚州城不太平,說實話,我都快嚇壞了,也不知道這瘟疫會不會蔓延過來,若過來,我們可怎麼辦啊?不瞞您說,之前表哥去拜訪了錢大人,想問問他出城的門路,可錢大人也只是敷衍了事,我看著表哥這些天腿都跑斷了,就是想出城,雖說是想來做鹽業的生意,可也不能把命給搭上去啊?」
對于舒暢這副急切的樣子,如悅到是沒起什麼疑心,畢竟古代缺醫少藥的,一旦瘟疫爆發出來,那很可能整個城就變成了死城。
「你呀就放心好了,沈爺已經從錢大人那得了準信,這瘟疫控制的好著呢。」說到這,如悅將頭往舒暢的方向靠了靠,壓低了聲音說道,「叫劉公子也別去給錢大人送錢了,那錢就是打水漂,我也不欺你,若這瘟疫真的控制不了,那第一個跑路的定是那錢大人,所以你叫你表哥盡可以將心放到肚子去。」
舒暢听她這麼說也只好假裝慶幸的拍了拍胸口,原本想順勢問問如悅有沒有出城的路子,不過如悅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她也不好再問。
正說著話,便有一個穿著湖藍色子的丫頭進來說道︰「如夫人,飯食已經準備好了,您看這飯是擺在哪里?」
「就在這吧!」如悅說道。
丫鬟得了令,便出去傳菜,須臾,就有八、九個丫頭每人手里提著一個食盒魚貫的走了進來。墨綠色的福綠壽四喜桌布,白底邊上綴有粉色花朵的盤子,十二個菜一湯,外加兩盅冰糖炖燕窩。
等丫鬟擺好菜之後,如悅便邀著舒暢入席,只留兩個丫鬟布菜。
「悅姐姐,這菜也準備的太多了,我們兩個哪吃的完啊?」舒暢掃了一眼滿桌子的菜,對如悅說道。
「有什麼打緊的,你好不容易來一趟,這些都是廚子的拿手好菜,你就每樣都嘗一點好了。」如悅說著,也不等丫頭布菜,親自夾了一塊桂花魚到舒暢的碟子上。
舒暢自是道了聲謝,正欲動筷子的時候,就听得外頭的丫頭稟報說︰「如夫人,沈爺來了。」
舒暢心里一驚,握著筷子的手不由的緊了一緊,然後連忙放下筷子,站起身來,局促的說道︰「悅姐姐……」
如悅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沒關系的,你是我的客人,爺不會為難你的,不過也真奇怪,平時爺白天很少過來留香塢的,今天怎麼會過來這邊。」
如悅的神情很是自然,就連舒暢也看不出來沈長興的到來是巧合還是原先就安排好的。
過了一會,便听到簾子的」吧嗒「聲,沈長興今日穿著一身淡青色的長袍,腰上除了一條顏色稍深的腰帶外別無他物,墨色的頭發只用一根墨魚簪子挽著,不過即使再簡單的打扮也掩蓋不了他那一身的風華。
沈長興的嘴角噙著笑容,進來之後,便笑著說道︰「悅兒在招待舒小姐啊,我倒是來的不巧了。」
舒暢一臉的恭敬,心里卻暗道,如悅知不知道沈長興會來她不知道,但她相信沈長興是一定知道她在這留香塢的,她進來的時候,如悅迎接的陣勢那麼大,府里的其他人又不是不知道。他這個沈府的主人怎麼可能不知曉府里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