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霜霜裹了件素白雲錦軟毛披風，墨色長發垂落在身側，更襯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精致如畫——
秀眉微挑，霜霜抬眼看了看臉色復雜的白尚書，堪比琉璃的眸子三分慵懶，三分不耐。
她正睡得舒服，紫鳶就來叫她起床，說是白尚書來了香雪閣，有話要問她。
「有什麼重要的事，要您這麼早就來我這里？」霜霜還算客氣的出聲問。
白尚書看起來不怎麼精神，略顯蒼老的眉間有著明顯的倦怠之意，听著霜霜的詢問，原本撩撥著茶葉的手一滯，他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碗，遲疑而凝重地問︰「霜霜，昨兒個沫兒在你這兒受了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昨日到秦將軍府上做客，因為老朋友相聚，難免喝得高了些，到府後已是昏昏沉沉，沾床就睡。
今早天還未亮，他就被二夫人搖醒，然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了白雲沫受傷之事。
「是我做的，你想怎樣？」霜霜懶洋洋地交疊起雙腿， 亮的眸子流光溢彩，掩去眸底的冷冽鋒芒。
白尚書听見她承認，倒意外的沒有生氣或者教訓她，相反，他的語氣比起平時還多了份長者語重心長的意味，「霜霜，你跟爹說實話，你到底是用什麼傷了沫兒的？」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對了，還有那個花瓶，你是如何讓它碎掉的？」
這個女兒從小言語不多，性子更是內向，怎麼可能會做到這些？
難不成，她在淨慧庵住的那幾年里，學了什麼邪門巫術？
瞥見他眼中的猜忌，霜霜好笑的勾唇。只怕現在在他心目中，自己稱得上是個妖女了吧？！
要不然，他怎麼會親自跑來她這邊，還坐著好好說話兒，要是放在以前，估計早就派人過來把她押去三堂會審了。
這分明就是在忌憚著她。
沒有人會不拿自己性命的當回事，尤其是白尚書這樣上了年紀又位高權重之人。
粉女敕的唇揚起三十度邪魅而慵懶的弧度，霜霜闔了闔琉璃眸，「我說，我是用意念辦到的，你信麼？」
「意……意念？」一口茶嗆在喉嚨里，白尚書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紫鳶大大的眼楮里也閃過同樣的不可置信，小嘴驚訝地微張著。
早晨的風夾帶著冰涼的水汽，霜霜攏了攏披風，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著，「對啊，不管你信不信，這就是事實。」
「還有，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想再提，明白？」她斜斜睨了白尚書一眼，眸光邪肆而冰冷，帶著濃濃的警告。
她還未鑽研出異能的訣竅，該低調的還是不能張揚了。
白尚書心頭猛地顫了顫，深秋季節，他的額頭上居然沁出了冷汗，手心也有些潮濕，他能听出霜霜話中的警告，那絕不是開玩笑。
「這是自然，我也已經吩咐下去了，任何人都不得對外透露半點消息，沫兒那邊也是一樣。」白尚書擦了擦汗，如是說道。
霜霜眸光一眯，像只懶懶的貓兒，「這樣最好。」
眸子轉了轉，忽然就想起另一茬事來，「霜霜，你什麼時候和霖王認識的？」
霜霜蹙了下秀眉，眼波淡淡掃了白尚書一眼，涼涼道︰「以前也沒見你這麼關心過我啊？我和誰認識，你怎麼想起來過問了？」
幾句冷嘲熱諷，白尚書听在耳朵里，老臉有些掛不住，很是尷尬。
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白尚書幾分不自然的咳嗽了下，掩飾住內心的尷尬，他微微笑著，夾帶著絲絲縷縷的諂媚，「霜霜，以前都是爹的不對，你會怨我，也是人之常情。不過，你放心，以後爹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
對于白尚書的突然示好，霜霜總覺得摻雜了幾分虛假。不過，她並不介意，反正他是否真心向這個女兒懺悔，于她來說，沒什麼意義。
她白霜霜又不要他罩著！
「嗯。」霜霜事不關己的，鼻子里哼了聲。
白尚書把這當做是她接受了他的道歉，臉上的笑意就更加明顯了，他又問︰「听說，昨天下午，霖王派人送了一大車的禮物給你？」
霜霜抬了下眸，漂亮的眸子閃過一絲疑惑，隨即瞥了眼一旁的紫鳶，想起這回事，淡淡道︰「對啊，我叫紫鳶全都扔了。」
「……」白尚書呆愣了足足有十幾秒才回過神來，他咽了咽口水，眼楮睜得老大，「全部都扔了？」過于驚訝，讓他的尾音都變了調。
「你……你，這霖王送你的東西，你怎麼能扔了呢？」白尚書吹胡子瞪眼的，那眼神，似乎對霜霜恨鐵不成鋼。
霜霜拂了下墨色的秀發，璀璨的眸子盡是不屑，她撇撇嘴，道︰「你也說了，那是他送我的，我不喜歡，所以就扔咯，哪有什麼能不能的？！你要是覺得丟了可惜的話，就叫個人去後門看看，說不定，還能剩個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