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君幽戀 第一章︰囚禁

作者 ︰

「吱呀」一聲,是開門的聲音!被蒙著眼的貝瑟心里異常警惕,臂膀被那雙大手抓得生疼,她使勁地前後甩著肩膀,想要掙月兌,但那雙手像一把十分有力的大鐵鉗,牢牢地把她鉗住了。大鐵鉗一使勁兒,貝瑟便被扯進了門內,接著又被猛地向前推了一下,她打了個趔趄就撞在了一個硬物上。貝瑟趕緊伸出手模了模,是床沿。床?難道他想……盡管還不太十分了解男歡女愛之事,但作為女人,雌性的本能讓她立刻緊張了起來,貝瑟不敢繼續往下想,她下意識地縮緊了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貝瑟在心底緊張地猜測,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咚咚地猛跳。管它呢,來一招接一招,他要是敢用強,我就咬死他!貝瑟索性將心一橫,在心里安慰自己。

好近的呼吸聲!還有一股青木香味兒!他想干嘛?貝瑟害怕地往後縮著身體。誰知那雙大手將她一把推倒在床上,「啊!」貝瑟嚇得失聲尖叫了起來,雙腳亂蹬,趕忙伸出手去解蒙著眼的黑布。正在這時,只听見「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貝瑟還以為那人關門要對她行非禮之事,慌得一使勁,扯斷了眼上蒙著的黑布,一束柔和的紅光慢慢在眼前舒展開來,眼楮的世界打開了。貝瑟警惕地四下瞄了瞄,連個鬼影都沒有。只見滿屋子的紅蠟燭,淚光點點。她撲向房門,一邊使勁地捶打著,一邊驚恐地大聲叫喊道︰「開門!快開門!……有人嗎?求求你,請幫幫我,求求你,把門打開吧。」手都捶腫了,仍然沒有任何回應。她絕望地慢慢轉過身,環視著這個屋子。這個房間還真大,除了紅燭,最多的就是花了,

梅花、桃花、牡丹、海棠、玉蘭、木筆、紫荊、連翹、金鐘、丁香、紫藤、春鵑、百合、水仙……應有盡有,萬紫千紅,爭芳斗艷,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花海。這些一束一束的花都被插在風采各異的花瓶中,而這些花瓶又各處各的位置,桌上、桌下、牆腳、床頭、窗前、門邊……每一處都恰到好處,優雅自立,互不驚擾,各自靜好。誰這麼有心思擺弄這麼多花?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貝瑟在心底不斷地問自己。一路的驚恐害怕叫她身心俱疲,她渾身無力地抬起腳,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把自己關在這里?貝瑟心底儲存了不止一百個問號,她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忽然,房間里傳出了一陣「咕嚕」的聲音,貝瑟嚇了一跳,驚慌失措地叫道︰「是誰!是誰躲在這里?快出來!」她警惕地四處張望,緊接著又一陣聲音傳來,循著聲音,她低頭找到了自己的肚子。原來聲音是從自己的肚子里發出來的。她捂著嘴,偷偷地笑自己,幸虧沒人看見,不然丟死人了。听見了肚子叫,這才感覺饑餓難忍,她生氣地拍拍自己的肚皮,罵道︰「不爭氣的東西!忍一忍,不行啊?」。被餓極了的肚子哪里肯听?仍舊「咕嚕咕嚕」地鬧著革命,而且抗議似的,聲音還越來越大。貝瑟深深嘆了口氣,抬頭望著桌上各色水果和點心,真誘人啊,她口水直流。不吃白不吃!于是起身上前抓起一把就往嘴里送。該不會有毒吧?貝瑟心里一緊,剛送入口中的食物噴了一地,她「喀喀」地咳嗽起來,為自己的粗心大意懊悔不已,于是立刻將口中的食物殘渣,吐得干干淨淨。不行!再餓也得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她捂著自己的肚子有氣無力地倒在了床上。

這房子里有沒有其它出口?暗道機關什麼的?貝瑟突然想到了這一點,就告訴自己不能這麼輕易放棄,不能像等待被宰的魚一樣,躺在砧板上,一動也不動。她一骨碌爬起來,在房間里乒乒乓乓地四處搜尋,花花草草被她弄得一片狼藉。一個出口也沒有,貝瑟絕望地癱坐在地上,望著這青石板砌成的房子,眼淚抑制不住地流下來。她爬到門口,又開始使勁地撞門,「 當…… 當」的聲音打破了夜晚的寂靜。沒有一個人來搭理她,她又爬到窗邊,用手使勁地搖晃著窗格,密密麻麻的窗格紋絲不動。「咚、咚!」貝瑟憤怒地用手捶打著窗戶,半響,她又餓又累,就停了下來,靠著牆壁,望著窗外一片漆黑,沒有一絲月光,也沒有一顆星星,真是奇怪,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媽媽」貝瑟傷心欲絕地叫著自己的母親。想著自己無緣無故地被囚禁在這個奇怪的地方,也不知道要被關上多少年,媽媽和朋友們肯定急壞了,想到她們傷心的模樣,貝瑟眼淚唰唰掉個不停。

房間里的紅燭漸漸燃盡了,僅剩的棉芯冒著灰白的細煙,發出陣陣焦糊味。貝瑟哭累了,睡意難耐,想爬上床睡一覺,又怕有人半夜跑進房間圖謀不軌,就模索到門邊,將門從里面拴上了。她轉身想走回床上躺下,但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就靠著門邊坐下來,伏在門檻上睡著了。

門外,漆黑的夜色中,一個頎長的黑影,像雕塑一樣紋絲不動,透過門縫,將貝瑟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直到翌日黎明,幾聲嘹亮的犬吠響起,才戀戀不舍地離去。

第二天,貝瑟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伏在門檻上睡了一夜,她雙腳酸痛,兩手發麻,撐著門軸,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打開內門閂,接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幾個侍女模樣的年輕女子端著盆盆罐罐站在門口。貝瑟呆了片刻,推開幾位侍女就要往外沖,誰知門外還站著一排高大威猛的守衛,瞪著凶神惡煞的眼楮,擋住了她的去路,一位滿臉絡腮胡子的守衛,上前抓住她的兩臂,將她提起來,拎回了房間。

貝瑟又餓又累又怕,全身無力,只能像小雞一樣任他擺布。絡腮胡子沒把她怎麼樣,將她拎回房間後,松了手,面無表情地望了望那群侍女,走出了房間。

門口的侍女依序進入了房間,領頭的女子慈眉善目,梳著一條油亮的長辮子,偏分的發線露出白皙的頭皮,她走進貝瑟,彎腰鞠躬道︰「女神早安,我是艾米,以後就是您的貼身侍女了,請女神梳洗用餐。」說完,向另外幾位女子使個眼色,她們就將手里端著的東西放在了屋內的長桌上,又依序站成了一排,侍女們站著不動,眼楮卻都往貝瑟身上瞄,像看見稀罕物似的,一臉的好奇和驚訝。那名叫艾米的女子見昨天送來的點心沒怎麼動,桌邊上撒了一些咀嚼過的食物碎末,頓時明白了一切。

貝瑟愣愣地看著她們在桌邊忙乎,心里卻想著那位艾米的話,以後?艾米?侍女?難道我要一直被關在這里嗎?她生氣地指著幾位侍女叫道︰「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把我關在這里?」侍女艾米被問的一愣,她轉過身,笑容可掬地答道︰「我是艾米啊,她是杰西」,她指著身邊的另一位女子,正要一一介紹,貝瑟打斷了她︰「夠了!我是問你這是什麼地方。」

艾米見貝瑟很生氣,就有些害怕,怯怯地說︰「女神息怒,艾米只是個小侍女,根本不知道您為什麼會在這里,只是冥君他……吩咐我們要好好照顧您。」

「冥君?難道是冥王哈迪斯?」貝瑟吃了一驚,心髒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

「嗯,正是冥王哈迪斯」艾米小聲應道。

「我這是在地府?」貝瑟頓時回過神來,嚇得一身冷汗。她指著艾米和幾位侍女顫聲道︰「難道,你們……你們都是幽靈?」

艾米見她很害怕,就安慰似的露出最慈善的表情,走近貝瑟,柔聲道︰「女神,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貝瑟嚇得直往後退,退到牆角,無路可退,就指著艾米驚恐地叫道︰「別過來!……你……你別過來!」艾米像沒听明白話似的,繼續向貝瑟靠近,貝瑟「哇」的一聲蒙住了自己的眼楮,癱軟在青石牆角下。

艾米見她這麼害怕自己,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了,于是就雙手交叉著不知所措地放在小月復前,站在那里不動了,心里正著急著,忽然想起自己還在人世時,村子里的老人們講的鬼故事,在人間,人們都認為鬼魂是冰涼沒有體溫的。于是她莞爾一笑,就伸出自己的手,向貝瑟走去,貝瑟躲在牆角縮成了一團,艾米將手伸到她面前「模啊」,見貝瑟不動,她又繼續溫柔說道︰「模模看,跟你一樣,是有溫度的。」貝瑟見她的樣子真誠友善,就慢慢伸出了手,試探似的觸了觸艾米的指尖,溫的,她漸漸大膽了起來,將自己的手掌覆蓋在了艾米的手上,緊緊握住了,這只手雖然不那麼光滑細膩,但柔軟溫暖,模著它,叫人心里挺踏實的。

見貝瑟慢慢地接受了自己,艾米就繼續溫柔地說道︰「女神,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地府只是與人間共存的另一個世界而已。我們在地府里也是普通老百姓,生活起居和人間一樣的。」

握著艾米的手,听著她的柔聲細語,貝瑟驚恐的黑眼楮柔和了起來。

艾米入迷地看著眼前這個少女,她可真美啊,烏黑閃亮的長發,絲絲分明地從白皙透明的臉龐流瀉下來。而她那雙黑色的眼楮猶如墜入清泉的兩顆黑珍珠,清澈見底又奪人魂魄,微翹的上唇下稍稍露出兩顆潔白的貝齒。一件極簡的白色短袍將她獨特的韻味淋灕盡致地勾勒了出來,腰間一條白絲帶又將她青春的妙曼身姿展露無疑,。這個少女一點都沒有刻意修飾自己,她的美渾然天成,和聖潔的大自然融為一體,就像一朵縴塵不染的水中百合。

看著她,艾米心底生出無限憐愛。她柔聲問道︰「餓壞了吧?」

貝瑟點點頭。

「我扶你起來去吃到點東西吧?」見貝瑟坐在那里不動,就繼續說道︰「都是我親手做的。剛好,我也餓了,咱們一起吃吧。」她知道貝瑟怕食物里有毒,就故意說道。

貝瑟遲疑了一下,只好點點頭。

艾米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將她扶到長桌前,坐下了。

貝瑟餓極了,她狼吞虎咽地將食物往嘴里塞。艾米怕她噎著,不斷提醒她慢點吃。

見這位面善的艾米,這樣關心自己,貝瑟想起了自己的好姐妹麗莎,不知道麗莎怎麼樣了,她嘴里嚼著食物,眼淚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艾米看著她難過的樣子,心里也不好受,默默地遞給她一條手帕。

貝瑟接過手帕,忽然抓住艾米的手,哭著哀求道︰「艾米,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不,是一個好鬼,求求你,你放了我,放了我吧。」

艾米驚慌失措地望了望其它侍女,連連搖頭道︰「不行的,我只是一個下人,要是冥王知道了,肯定不會饒了我,還會連累她們」她指指旁邊站著的一排侍女,她們天衣無縫地配合著艾米手指的動作,怯怯地點著頭。

貝瑟可憐兮兮地繼續哀求︰「我不會連累大家的。你們就對哈迪斯說,是我自己逃走的,好不好?好不好嘛?」

艾米還是很為難的搖著頭。

見她不肯答應自己,貝瑟松開了手。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拿起紅腫的小拳頭,將桌子捶得  直響。

艾米見她的手腫得像煮熟的小紅薯,心里很心疼,就伸手一下握住了它們,輕輕摩挲著,往上哈著熱氣。又見她很傷心地哭個不停,就想哄她開心,于是故作歡快地說道︰「要不這樣吧,等會我帶你到冥府里轉轉,散散心,怎麼樣?」

貝瑟一听,抹了一把眼淚,哽咽著道︰「真的?」

艾米含笑點點頭。

貝瑟頓時高興起來,心里盤算著機會來了,趁她們不注意,趕緊逃走。她抹了抹眼楮,拉起艾米的手臂急切地說道︰「那我們還等什麼?趕緊出發呀。」

誰知,艾米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地說道︰「不行的,我還要去請示冥王。不過你放心,他肯定會答應的。你先在這里等著我。」

貝瑟生氣地嚷道︰「就是出去散一下步,也要向他請示?」

艾米無奈地點點頭,就帶著一群侍女出門了。絡腮胡子守衛上前「砰」的一聲將門關住了。

偌大的房間又只剩貝瑟一個人了。她走到床邊,攤開四肢倒在了上面。

貝瑟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半年前的一件事。

那日,貝瑟和幾位好友在靜子湖邊玩耍,雨過天晴,植物蔥翠,遍地的花朵愈加耀眼了。貝瑟起身去采摘花朵,忽然大地劇烈地震動起來,穿過幽深的樹林,一團黑雲呼嘯著撲面而來,黑雲經過時,一輛黑色馬車飛快地從眼前奔馳而過,雖然橫沖直撞,但卻帶來陣陣清香,貝瑟驚嚇得摔倒了,手中的花朵撒了一地。那黑馬車快得根本看不見駕車的人,

被馬車驚嚇的貝瑟,驚魂未定。

麗莎她們幾個急忙趕過來,扶起貝瑟,拍拍著她身上的塵土,問她有沒有傷著。特別是克林又氣又急,大罵那個駕黑馬車的「混蛋!」聲稱要是查處了他的身份,一定會為貝瑟報仇。吉安醋意十足地翻他一個白眼,嘲諷道︰「那你還不趕緊去調查?杵在這干嘛呢?」

「黑雲黑馬,那麼快的速度,那他一定是冥王哈迪斯。」麗莎分析道。

眾人一听是地獄之君哈迪斯都有些懼色,脊背一陣發涼,听說那個家伙陰鷙、狡猾又狠毒。唯獨貝瑟一點懼色都沒有,對地獄之君所謂的陰森、狠毒很漠然,這個恐怖的的名字剛從她左耳朵進,馬上就從右耳朵溜出去了,瞬間雲淡風輕,踏雪無痕了。

「我又沒招惹他,不管他有多麼可怕,他做他的冥王,我采我的花,兩種生活,兩個世界,我們永遠都不會有交集,那還怕他什麼呢?」貝瑟淡定的說道。

眾人點頭,覺得說的也是。

太陽漸漸西落,幾人互相撫慰一陣後便四下散去了。

莫非冥王就是因為那件事要找自己報仇?真是蠻橫不講理,是你自己橫沖直撞地闖到過來,我一點錯也沒有,而且我還是受害者。世人都說他狡猾陰鷙,像蠍子一樣狠毒,看來還真是「名不虛傳」啊!

想到這些,貝瑟心驚膽顫起來,不知道他要怎樣折磨自己。毀容?她模模自己的臉,手心一陣冷汗,正想著自己可能遇到的各種折磨,忽然听到有人在敲門,就一骨碌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眯著眼透過門縫,看到了艾米的臉。

她打開內門閂,對著門口大聲應道︰「進來。」

艾米推門而入,對貝瑟笑眯眯地說道︰「冥王答應了!」

貝瑟很高興,拉起艾米的手就要往外沖,艾米一把拽住她,柔聲道︰「別急,稍等一會兒。」

「還等什麼呢?」貝瑟著急地躲著腳。只見艾米從懷里拿出一小瓶白色藥膏,拿起自己的手輕輕涂了上去,假裝生氣地關心道︰瞧你這小手,腫的像個紅薯,干嘛非要和自己過不去?」涂完後,又拿出一條白紗布將她的手輕輕包扎起來。看著她一連串的溫柔動作,貝瑟感動得眼楮濕潤了,雖然還不算認識,她對自己竟然這麼細心體貼,即使是責怪,也句句透著關心,讓人听起來心里暖暖的。貝瑟將她的手反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看著它們,感動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艾米見她的樣子,知道她很感動,心想這個少女真是單純又善良,別人對她好一點,瞬間就能收買她的心。艾米由衷地喜歡上了她,雖然不能放走她,至少要盡力陪著她,讓她在陌生的冥府,不那麼孤獨憂傷。

艾米眯著眼一笑,搖搖她的手臂,語氣輕快地說道︰「貝瑟女神,咱們出發吧。」

貝瑟听後喜出望外,她拉起艾米就往門外沖,差點撞上了門外那個凶神惡煞的絡腮胡子。見他還是睜著一雙牛眼瞪著自己,就朝他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指指艾米道︰「她——她要帶我出去散散步,那個——那個已經允許了。」「我知道,走吧。」他吹著嘴邊的胡須,聲如洪鐘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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