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晌午時,貝瑟被人推醒了,「懶蟲!快起來,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她睜開眼,只見麗莎掀開被子,使勁拍著自己的嚷道。
「結婚?」貝瑟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咕噥道︰「怎麼感覺像趕集似的,哎,我的終身大事,就要被這樣潦草地敷衍了。」
「可不潦草,從你一開始到冥府,主人就在著手準備了,是你沒心沒肺,看不到!」艾米揉揉她蓬亂的長發,笑道。
貝瑟瞪她一眼,氣道︰「死丫頭,虧我三番四次救你呢,就知道幫他說話。」
「我呀,誰也不幫,我說的可都是事實。」艾米抱起一大摞花花綠綠的新衣服放在她的床前。
「快起來,我們帶你去洗個澡。馬上開始梳妝打扮了。錯過了時辰可不好」麗莎搖搖她的肩膀道。
貝瑟不情願地從被窩里爬起,感覺全身酸痛,沒有力氣,哎,都怪自己昨晚胡思亂想,沒有睡好覺。
艾米和麗莎將迷迷糊糊的貝瑟拉出了房間。推開門,一陣喧嘩熱鬧迎面撲來。冥宮內到處張燈結彩,聲樂陣陣。房前屋檐、走廊小徑,亭台水榭,到處掛滿了豐滿艷麗的大黑花。
「咦?搞什麼鬼名堂?怎麼掛黑色的花,搞得像奔喪,結婚不是紅色的嗎?」。貝瑟模著後腦勺,撅嘴道。
「這可是在地府,黑色是吉祥色」艾米回頭解釋道。
三人在長廊里走,迎面撞來的盡是行色匆匆的僕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一副雷同的表情,忙碌、焦急又喜悅。和他們相比,貝瑟覺得自己倒像置身事外的人了,好像這婚禮是他們每一個人的,唯獨不是自己的,都怪那個壞家伙,也不早點告訴我,好歹也讓我有點要做新娘子的感覺,貝瑟蹙著眉,心里感覺奇奇怪怪的。
來到了黑月池,貝瑟月兌下衣服,沒入了水中。「你們也快點下來啊!」她朝岸上的艾米和麗莎喊道。
艾米有些為難說道︰「黑月池只能冥王和你使用,其他人不能隨便下去的。」
貝瑟從水中立起,伸手抹一把臉上的水珠,呵呵說道︰「膽小鬼,顧忌那麼多干嘛?你們是我好朋友,放心,他會愛屋及烏的。」
麗莎見艾米還在猶豫,就三下五去二退掉身上的衣物,撲入水中,向貝瑟游去。艾米眼巴巴地望著她倆,卻不敢下水,死守在岸上。哎,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不能再觸犯冥律了,自那次地獄之旅之後,艾米為人處世更加小心謹慎了。
貝瑟把自己洗干淨之後,就隨麗莎上了岸,穿好衣服,三人一起回到貝瑟的房間。早上艾米拿來了一摞一摞的脂粉珠寶服飾,現在就要派上用場了。麗莎從一個大禮盒中拿出了一件料子輕薄柔軟的黑色長裙,讓貝瑟穿上了。這件長裙的款式簡單別致,線條流暢隨意,紗狀的質地似有若無地飄撫在貝瑟的象牙肌膚上。
「真美!」麗莎忍不住感嘆道。
「這可是主人親自為貝瑟挑選的。」艾米也嘖嘖贊嘆地說。
「看來,他的品味還不錯,挺了解我的……」貝瑟望著鏡中的自己,竟有些迷戀上了,喃喃自語地說道。
艾米將在雲霧里輕飄的貝瑟按在了梳妝鏡前,開始給她進行繁瑣的待嫁裝扮,麗莎站在另一側充當起了她的助手。
首先是梳頭。貝瑟的黑發齊刷刷地垂在腰間,黑色瀑布似的發散著幽亮的光澤,象牙白的透明皮膚成了對比鮮明的背景,艾米拿起牛角梳,放在了她的前額,沿著絲絲順滑的黑絲梳了下來,口中念念有詞︰「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堂」,貝瑟听了忍不住笑出來,「艾米,你怎麼什麼習俗都知道?」
艾米也笑著答道︰「生前,我的母親是大名鼎鼎的媒婆,我可是媒婆的女兒。」
「那你母親呢?」貝瑟問道。
「她早就去投胎了不知道重生在哪個家庭里了,可能生前促成的美滿姻緣比較多,上天對她格外眷顧吧。」艾米自豪地說道。
貝瑟听後,扯扯她的衣袖,表情復雜地說道︰「可是——艾米,我不想讓你去投胎,我舍不得你」。
「放心吧,艾米不會去投胎的,她有那個牧人就夠幸福的了。」麗莎笑著說。
艾米害羞地點點頭,笑著說道︰「我會和他永遠在一起,直到我們魂飛魄散。」
「嗯,我們三人也永遠不分開,永遠都是好姐妹。」貝瑟分別拉起她倆的手,十分動情地說道。
艾米眼楮有些濕潤了,她顫聲道︰「瑟兒,我只是一個下人,你對我卻這麼好,我……」「好了,好了,別說了,都說我們是姐妹了,我不喜歡你說下人之類的話,人人都是平等的,只不過分工不同而已。」
「是啊,艾米,別老這樣看低自己。」麗莎伸手拍了拍艾米的肩膀說道。
「有你們在地府,我真的好幸福。」貝瑟美美地閉上了眼楮,欣慰地感嘆道。
看著就要出嫁的貝瑟,艾米和麗莎都有些許傷感,這個無憂無慮的少女,今夜之後就會成為冥後了,她以後會真的幸福嗎?還會像以前那樣快樂嗎?未知的憂慮悄悄地懸浮在喜悅的枝頭。兩人不再說話,默默地為她梳頭。
貝瑟的長發被挽成了一個大大的發髻,綻放在腦後,艾米要貝瑟從眾多的珠寶首飾中選出自己喜歡的,貝瑟翻來翻去,只選中了一個白色雛菊花樣的發夾,固定在了發髻側面;然後,又從一堆珠光寶氣中挑出了一對白水晶花型耳環,戴在了耳朵上。瞬間,這個無邪的少女變成了一個嫵媚又清純的年輕少婦,優雅韻味渾然天成。
看著這個和自己青梅竹馬的好姐妹,麗莎眼中溢滿了喜悅的淚,她終于長大了,終要嫁作他人婦。貝瑟見她偷偷用手揩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用眼楮調皮地看著她,她倆都知道,今天她們就是彼此的親人,是娘家人。
艾米轉身從身後一個精美的禮盒中拿出了一個薄如蟬翼的黑色四方紗巾,慢慢地將它覆蓋在了貝瑟了頭上。
一個別致獨特的新娘新鮮出爐了,貝瑟望著鏡中的朦朧的自己,終于有了一種要出嫁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