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狼煙︰烽火背後的女人 第四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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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劃過長空的弧線交織成網,大炮發出的呼嘯聲震得大地隨之頻頻搖動,驍勇異常的兄弟們拋開生死,奮力的阻擋著敵人的每一步前進,彈藥用光了,就用大刀去砍,戰場上血肉橫飛、堆尸如山,令人作嘔的死人氣味蓋過了火藥味,四周遍布著被砍得身首異處的日本鬼子,也有被刺破心髒、血流如注的自家兄弟,但是,不論什麼恐怖的死狀都嚇不倒這群真正的勇士,即便前一個兄弟倒下了,後面的人依然勇猛的面對,毫無懼色,手刃仇敵古城狼煙︰烽火背後的女人4章節。喜峰口的土壤被染成了紅色,這道堅固的防線將日軍的鈴木旅團和服部旅團牢牢的擋在了長城之外。

這是自「九?一八」以來,中國對日戰爭的首次大捷。中隊以大刀和手榴彈來對抗日軍的先進武器,殲敵數千,二十九軍也因此一戰成名,贏得了中國各界人士的贊譽。

「鶴錚君,請您評判一下,好嗎?」。蘇綠萱的話將吳鶴錚從戰爭的記憶中拉回到現實,吳鶴錚笑說︰「綠萱啊,你畫得太好了,只是當時,我們的形象哪有這般英姿勃發,大家的臉上都被炮火燻得黑黑的,身上處處都是敵人的或是自己的血漬。」

「當年喜峰口一役,貴軍名聲大噪,國人也是為之振奮,」蘇綠萱說,「只可惜,小女子還在東瀛之地,但也從報刊上得知此事,激動不已,就連日本記者都沮喪的評論說︰明治大帝造兵以來,皇軍名譽盡喪于喜峰口外,而遭受六十年來未有之侮辱。」

「我們雖然勝了,但勝利得太慘烈了,」吳鶴錚說,「我們犧牲的兄弟是日本鬼子的兩倍多,每當宋軍長提及此事,仍是心痛難受,況且,其他關口的失守,完全抵消了這次勝利的成果。」說著,他惋惜的嘆了口氣。

蘇綠萱說︰「若是中華軍人皆如貴軍之士氣,恐怕就無中日之戰事了,算了,小女子淺薄,不詳國事,我們不提這些,請鶴錚君為此畫點楮吧。」她說著,將手中的筆遞到吳鶴錚的面前。

吳鶴錚接過筆,仔細的看了看,說︰「綠萱小姐真是折煞我了,這已是佳作,我若落筆,豈不成了畫蛇添足啊。」

「鶴錚君謙虛了,」蘇綠萱說,「看您執筆的姿式,我想,您也是個丹青雅士吧。」

「提不上,提不上。」吳鶴錚放下毛筆,擺手說道,忽然,他問道︰「綠萱,東來閣里的那些畫作,是不是也出自你手啊?」

「嗯,是的。」蘇綠萱承認道。

「你的涉獵很廣哦,」吳鶴錚說,「中國畫,日本畫,西洋油畫,你都很精通。」

「可不敢說精通,確實都很喜歡,大概是繼承了母親的嗜好吧,听康姨說,我母親是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的才女,而我比她差遠了,書畫尚可,琴棋就難登大雅之堂了。」

「剛才我見一樓客廳里有一架鋼琴。」吳鶴錚說。

「我是不可能彈好鋼琴了,」蘇綠萱伸出十指,「我的手指不夠標準,只能自娛自樂罷了。」

吳鶴錚看到她的十指尖尖如削蔥,兩只玉手白女敕芊細,然而,右手食指的骨節處有塊明顯的硬繭。他下意識的用自己的大拇指模了模自己的食指,也有一塊老繭,但肯定比蘇綠萱的結實多了,這是常年戎馬生涯的痕跡,被各種槍械的扳機磨出來的古城狼煙︰烽火背後的女人4章節。難道說,蘇綠萱也曾經經常舉槍嗎?

吳鶴錚將目光移到她的身上,不可否認,蘇綠萱的身材很標致,但吳鶴錚心里想的可不是風花雪月的事情,而是一種懷疑,她的苗條不是一般女性的瘦弱,是種健美的體態,顯然是經常進行體能訓練的結果。

蘇綠萱意識到吳鶴錚的眼神不對,她反轉雙手,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她若無其事的說︰「日本的教育是很軍事化的,不論什麼學校,射擊訓練都是必不可少的。可憐我從小被康姨嬌寵,不禁磨礪,才留下了這道痂繭。」

吳鶴錚點頭道︰「是啊,由此可見,他們早有擴張之心,而我們的政府還在掩耳盜鈴的自欺欺人。」

「不過幸好還有鶴錚君這樣的清醒之士,」蘇綠萱說,「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才能得以安居樂業。」

他們聊得很投機,一直聊到晚飯時分。

蘇綠萱和吳鶴錚走出書房,她打開對面的一扇門,正通東來閣的辦公室。她說︰「從這里走吧。」

蘇綠萱關上門,吳鶴錚嘖嘖嘆道︰「上次還真沒看出來這暗含著一道門。」確實,這道門與周圍牆壁嚴絲合縫,色彩也一直,簡直如變色龍一般消失在眼前,又加之門上釘著一排掛衣鉤,誰能想得到竟是一扇門。

「綠萱,你這秘密不該向我透露啊。」吳鶴錚說。

「這哪是什麼秘密呀,整個東來閣的人都知道。」

「可是,周掌櫃跟我說去你家只能從外面繞過去。」

「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這間辦公室的鑰匙,這個房間的門鑰匙只有我和康姨各拿著一把,所以他們只能讓您從外面繞過來啦。」蘇綠萱解釋說,「而且,我也不敢跟您隱瞞什麼,會更勞神的,您想想,我若是說了一個謊,為了防止這個謊言被識破,又要再用多個謊言去掩蓋,周而復始,那需要編多少個謊話啊。再說,像您這樣的官員,想識破小女子的伎倆不是太容易了嗎,到時,您就不會再信任我了,更會懷疑我有不良企圖了,我可不希望惹上這種麻煩。所以,說實話是解決任何問題的最佳方法。」

吳鶴錚笑笑,心想︰這麼看來,倒是我成了小人了。

康姨與他們同桌共飲,這更讓吳鶴錚感到了蘇綠萱與康姨之間的情分之深,已經幾近母女了。

康姨的舉止也十分得體,她客氣的敬酒,熱情的布菜,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出自大家的風範。

蘇綠萱適時的解釋說︰「康姨與先母情同姊妹,一起詩書頌閱,琴瑟相應。先母亡故後,康姨帶我猶如己出,不辭辛苦的把我養大成人,跟著我飄洋過海,四處奔波。長久以來,我一直都把康姨當成親人,從不做僕人看待。」

吳鶴錚說︰「我剛還在奇怪康姨的氣度不同凡響,與他處的僕婦簡直有雲泥之別,原來如此啊。」他又對康姨說︰「我既和綠萱小姐同輩,那麼也要尊稱您一聲康姨了。」

康姨沒有推諉,大方的應下了。

「周掌櫃是家母的近鄰,」蘇綠萱又說,「亦算是我的長輩,只因生意繁忙,不能過來與我們同飲了。」

「生意的事情要緊。」吳鶴錚頗為理解的說道。

本來吳鶴錚就在初次相見時因蘇綠萱的與眾不同便在自己的心目中留下了異樣的印象,後來的接觸更讓他體會到蘇綠萱的才華橫溢,這不禁讓他對蘇綠萱暗生情愫。只是吳鶴錚始終將工作責任擺在首位,因此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份隱隱的好感,僅把其當成普通的佩服之情了。況且吳鶴錚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提醒自己不可小視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回想這兩次的見面,他發覺蘇綠萱十分善于洞悉他人的內心,而且不太類似普通商人的那種察言觀色,她的一雙敏銳如鷹的眼楮,仿佛能夠看透任何人的心思,縱然你沒有說出口,她也能領悟到。

看來單從表面的了解是不夠的,可又怎麼深入調查呢?他的情報網也沒有獲得更多的關于她的情報。

蘇綠萱是博鑠王爺之後,但這個前清的王爺已經故去二十年了,原先的王府花園也被幾次易主,現在已成為了公園。

正所謂樹倒猢猻散,博鑠王爺的家族也在他亡故之後四散各處了,旁親遠戚的不可能了解王府內情,而王爺的正妻及兩個嫡子已在戰亂中喪命,只剩下唯一的一個弟弟卻又離開了北平,很難去查訪了,至于王府里的僕佣更是難以打听,最後倒是找到一兩個人,但他們都說不認得蘇綠萱,畢竟當年她和她的母親蘇亦涵與貼身丫頭小康被趕出王府的時候,蘇綠萱還是個小嬰孩兒呀,過了這麼多年,變化自然很大,不止孩子,大人亦是如此啊,那時的小康如今也蒼老得不易認出來了。

另外,關于蘇亦涵的情況,更是難以調查了。蘇州不是二十九軍的勢力範圍,他只能通過一些朋友進行查詢,結果是一片空白,仿佛這二十年比百年都長似的,人們太容易遺忘了,但也不奇怪,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子,猶如滄海一粟,誰能特意的去牢記她呢?

吳鶴錚閉目倚靠在椅子背上,忽的,他又想起了掛在書房南牆的水粉畫,它表達的是一種母愛的意境,可是,蘇綠萱的母親早已亡故,不可能與她去了日本,也許那個女人所指的是康姨吧,多年的相濡以沫,讓她們之間的關系早已由主僕化為了母女,是啊,康姨看蘇綠萱的眼神是多麼慈藹,仿佛就在看自己的女兒。

吳鶴錚立刻意識到了什麼,他睜開雙眼,月兌口道︰「康姨。」並又在心中默念了幾遍,他預感到此人決不是毫不相干的局外人,從他處找不到線索,或許從康姨的破綻里能找到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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