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去酒樓解決溫飽問題的幾人被藍沐冉攔下,有大廚在此,何須出門?
幾個月下來唯一能被赫連靖鴻不斷夸贊的也就這門手藝了,難得知己相聚,露一手顯擺顯擺,順便也跟超級美人套套近乎打探打探南烈的消息,一箭雙雕。
「大冬天的沒什麼新鮮菜,這松鼠桂魚也是凍的,口感差些,湊活吃吧。還有這糖衣花生,下酒菜首選;水晶白菜卷,西湖牛肉羹,紅燒獅子頭,爆炒雞絲……對了,這個是雪綿豆沙,你不是喜歡甜食嗎,嘗嘗這個。」
風笑離舉著筷子,面對滿桌珍饈竟不知從何下口。
「靖鴻,這究竟是隨侍還是廚娘?我看可以考慮讓她去你弟弟的酒樓當大師傅,絕對比在你這里前途要好得多。」
管他是真心夸獎還是純屬玩笑,反正听在心里挺受用。藍沐冉夾起最大一塊雪綿豆沙放進風笑離碗中︰「來,國師大人,這個賞你的。」
「一窮二白只有張兌不出銀子的欠條,你拿什麼打賞?」赫連靖鴻舉起酒杯,略有不滿︰「倒酒。」
「這就是你不對了,倘若我有藍姑娘這般紅顏知己,自是食同席,居同寢……」
「還沒喝就已經多了?」
風笑離的嘴還沒閉上,一杯酒被強灌而下,嗆得連連咳嗽。赫連靖鴻把青玉酒杯推到風笑離面前,重重一拍桌子︰「給你的國師大人滿上。既然今天這麼興奮,喝死他好了。」
饒是赫連靖鴻不動聲色,眸中一閃而過的狼狽已經被精確捕捉。
風笑離心里竊笑︰你赫連靖鴻也有今天?
「國師大人,你想吃什麼我做什麼,吃到明早都可以。」藍沐冉給二人斟上酒,「第一次見城主這麼高興,你就陪他多喝幾杯吧。」
「哦,是嗎?」。風笑離似笑非笑地看著赫連靖鴻,端起酒杯徘徊在唇間︰「藍姑娘你看,我這常年體弱多病無人照顧,正缺個善解人意又體貼的夫人,不如你跟我走好了,以後還能經常與六皇子見見面敘敘舊,豈不比天天跟在某人身後勞心勞力要好。」
藍沐冉低頭扒飯。
風國師撞邪了吧,善解人意又體貼這詞用在自己身上會破壞語言體系的。而且干嘛一個勁兒給自己安排亂七八糟的未來?看長相是絕對的極品,誰知道思維又是什麼樣呢,上帝不是說了麼,他給人開了一扇窗,必定是堵了人家一扇門。
「一年沒見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討嫌了?」赫連靖鴻淡然地夾起糖衣花生送到風笑離面前,「風師兄,我記得你最討厭甜品,來,多吃些。」
風笑離手腕一動,筷子推著赫連靖鴻的筷頭轉到藍沐冉碗口︰「多謝師弟。藍姑娘整日辛勞,我看師弟還是多疼惜下佳人比較好。」
這倆人搞什麼鬼,吃個飯還明爭暗斗的,浪費糧食。藍沐冉懶得理這群思想異于常人的家伙,自顧自盛了碗羹湯美美享受。
其實明爭暗斗的不只桌上,桌下早就鬧翻了天。
赫連靖鴻直奔對面踢去,而風笑離又豈是等閑之輩,雙腿一撤,隨即迅速橫掃,兩人你來我往十幾回合,竟是誰都沒佔到便宜。
藍沐冉只感覺桌子從平靜到微顫,再到很明顯地抖動,酒杯里的美酒灑了滿桌,而兩個人依舊面色淡然互相夾菜,藍沐冉的飯碗已經堆成小山。
江湖中人就不能用些正常方式比拼?喵的,打你們的,姑女乃女乃繼續吃我的大餐。
就知道吃,藍沐冉,你究竟有多遲鈍?赫連靖鴻看著來氣,不由得腳上加了力量。
風笑離沒料到對面的力量會突然加大,吃痛的腿下意識向左一擋,結果兩人的腳直奔這中間的藍沐冉而去。
藍沐冉正賣力地吹著滾燙的羹湯,不料飛來橫禍,安分守己的兩條腿被狠狠一踹,受杠桿定理影響,連湯匙帶臉一起砸進了小山似的飯碗中。
門口一左一右站著的韓家兄弟一直在偷偷看著,眼見藍沐冉以一種特別的方式「享受」自己的飯菜,噗嗤兩聲笑彎了腰。
倒在飯碗上的藍沐冉半天沒動。
風笑離眼神妖嬈,朝赫連靖鴻揚了揚頭,後者一臉尷尬,懸在半空的筷子不知該如何落下。
許久後,藍沐冉才慢慢抬起頭,一臉的菜葉加飯粒,油光滿面。
「你們倆,不想吃是麼?」刻板的聲音從大油臉上傳來,藍沐冉帶著古怪的笑容,直笑得赫連靖鴻心里發毛。
「不想吃就倒掉!鬧鬧鬧!鬧個毛啊!我花了一個時辰煲的牛肉羹!」藍沐冉由笑轉怒徹底狂暴化,甩掉臉上的湯湯水水就要掀桌子,自己做的菜就跟親兒子一樣,誰敢浪費一粒米飯一滴湯都不行!
再不阻止就要演變成流湯事件了,憑藍沐冉的性格非得把這桑夷王府拆光扒完不可,還得賠上一群人鼻青臉腫,心靈受挫。幸好赫連靖鴻有先見之明,在藍沐冉模上桌沿之前把她拉到了一邊。
「去洗臉,像個泔水桶。」
藍沐冉狠狠瞪了一眼,故意甩甩頭,可惜已經沒什麼東西能蹭到赫連靖鴻身上,只好怏怏地回房間清理。
危機解除。赫連靖鴻長出口氣,回過頭,風笑離正捶著桌子笑得前仰後合。
「笑笑笑,小心把心肝肺都笑出來!」
風笑離一會兒鬧一會兒笑,身體漸漸有些吃不消,天遼急忙送上丹藥服下。
「自己的身體什麼樣不清楚麼,別總操心別人的事。」
「噗——」一想起藍沐冉的狼狽樣以及赫連靖鴻極為罕見的表情,風笑離連丹藥都咽不下去了,又開始沒完沒了地笑。
「靖鴻,我若死了都怪你,不過如果能在死前看你續弦倒也值了。」
赫連靖鴻抬起酒杯一飲而盡,輕蔑的眼神表示對這個笑話並不感興趣︰「是不是只要我身邊有個女人你們就會胡思亂想?一個是這樣,兩個還是這樣,我要怎麼說你們才能信?」
「信什麼?信你說她只是個部下而已?」風笑離忍不住咳了幾聲,又給赫連靖鴻斟滿酒︰「別人能信,我可不信。」
「那你倒是說說,為何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