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果斷拋棄高數的文科生,藍沐冉數學相當之差,但這不妨礙她數明白在場的有幾個聰明人又有幾個蠢蛋兒(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四十七章跪或是不跪內容)。
聰明人第一號,當然是她這個有那麼些小帥大瀟灑的涼城城主小跟班,之後有三皇子南肅,六皇子南烈,再之後有清鸞,清緋……咳,護衛大人就算了,滿腦子肌肉,權謀布局什麼的與肌肉腦子完全無關。
所以能迅速做出反應對南肅的誘導進行反駁的,只有南烈。
啥?指望她?別鬧了,連喘氣兒都費勁的貨還想反駁個鳥蛋,南肅能讓她說話豈不是末日來臨其行也善?
做春秋大夢去吧(城主夫人有點帥247章節)。
「大淵禁軍卻對涼城要人出手,你們沒有沒有想過後果?」南烈低低輕嘆,抬臂握住那只表示贊揚的髒污手掌。
如此之近的距離,可清晰相觸卻不能救她于危難,那種無力感令得貴為皇子的南烈倍感頹敗。有藍沐冉,有風笑離,有林清臣,有這麼多信他助他的人在還鬧得如此結果,若是只有他自己,恐怕早就亡命于瘋狂的皇兄手中。
潤澤朱唇無聲抿出彎曲線條,南肅略略松手,罔顧身後吵雜的議論聲狀似親昵地把白衣偽少年攬在懷里︰「果然六皇弟並非真心戀慕藍姑娘,阻止了大淵與涼城戰事隱患的代價如此微小,本王真是虧大了。」
林清臣一頭霧水,越是著急就越理不清眼前狀況,殿下明明是掀了南肅的破綻,怎麼又扯到真不真心上去了?這跟殿下和女流氓的感情問題有什麼關系?
最好沒關系,一點關系都沒有才好。
「肌肉……腦子……」被堵在毫無溫度的懷里,藍沐冉扭回頭弱弱瞪了一眼。不滿的唇角弧度讓林清臣心下一涼。
那張清秀的臉慘白慘白,白到近乎透明,連嘴唇也是水般無色,不管破馬張飛的女流氓平日里有多強勢多霸道,現在不過是個身負重傷連動彈都做不到的人質而已。
「太累了,跟你下棋真累。」不管是誰的懷抱,保護她的人的也好,要殺她的人的也好。藍沐冉只想靠上一會兒積攢些體力,眼楮已經開始模糊不清,但赫連靖鴻還沒有來,她不能倒下。臉埋在冷硬胸口,白衣偽少年虛虛地靠站著︰「想挑唆禁軍營先動手讓赫連靖鴻報復回擊,變態殿下你還真夠惡毒的,陷大淵與不義對你有毛好處?」
「什麼好處都沒有(城主夫人有點帥247章節)。本王只想看天下大亂,看涼城彈丸之地如何承受大淵千百萬民眾與武林人士戮力反抗——你的城主本事再大,要如何扛得住全天下刀鋒相對?本王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就算烈殿下阻止了他們殺我,你還是會等到赫連靖鴻來之後逼他動手是吧?不管是誰先動的手,只要有你在。大淵和涼城的戰爭就無法避免。反倒是我多活一會兒你就能多樂呵一會兒,女乃女乃的,果然是人間極品變態。」
南烈閉上眼沉默不語。
無論如何不能讓大淵成為兩方戰火的發起者,為此,他只能眼看著藍沐冉在南肅手中繼續受苦,而不是痛快了斷。同樣是死,他自私地選了了寧為天下而損她。
從一開始他的目光就放在江山社稷之上,不然……
不然。當初絕不會隱忍放手讓藍沐冉回到涼城,回到赫連靖鴻身邊。
「跟烈殿下一比,我只是個為了男人左沖右撞惹是生非的禍害。」吵雜聲從耳邊慢慢退去,沙漏不緊不慢地流著,絲毫不受筋疲力盡的白衣偽少年哀怨詛咒。「如果換做是我會做出同樣決定,這也是為什麼我願意幫烈殿下的原因。像你這種人根本不配掌控天下什麼的,從骨子里不配。」
罕見的正經語氣讓林清臣愈發毛骨悚然。這根本不是他認識的女流氓,然而旋即,林清臣斷然放棄了先前想法。
「跟我家城主大人作對的都該開除人籍流放月球!」
說來說去不還是因為赫連靖鴻嗎?!要不是情況危急林清臣真想沖上去狠踹一腳,把滿口胡言亂語沒個正常思維的女流氓和鬼迷心竅的殿下齊齊踹醒,要不就干脆踹成一對兒好了,現在這算是什麼?
涼城城主的女人卻要殿下來保護,為什麼赫連靖鴻自己不來?早知道藍沐冉來大淵來清潭城,為什麼那個能跟大淵皇帝平起平坐、唯一可以克制南肅的男人不一同跟來?
殿下總說欠涼城一份人情,可在林清臣眼中分明就是涼城欠著殿下(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四十七章跪或是不跪內容)!
「濫好人。」莫名其妙地,六皇子的貼身護衛咬牙切齒。
剛才千鈞一發時是清緋舍身相救,這會兒能救藍沐冉的人真沒有了,所有隸屬于六皇子一派的人都停住動作立于原地,眼神復雜地望向對峙中的皇子兄弟。
他們不是沖著六皇子來的,而是赫連靖揚與藍沐冉,本來大淵朝政之事與他們並無關系,可現在,關系的已經不只是他們了。
藍沐冉出事,江湖絕不會有寧日。
閉上的雙眼緩緩睜開,南烈吸了口氣,目光黯然︰「恩怨情仇都是你與赫連城主之間的,何必要牽涉旁人?當初若不是你墮入邪道佯作低調,也許太子之位早就是皇兄你的了。」
「旁人?誰是旁人?她嗎?」。重又握住縴細脖子,南肅將藍沐冉身體轉過去面相南烈,笑意森然,「赫連靖鴻的女人怎算的上旁人?再說當年害死素綺月也有你一份,別以為假裝護著她就能討好涼城,說到底,你也不過是為了皇位而已!」
神經病,徹頭徹尾的神經病。藍沐冉身心俱疲,上下眼皮一踫甩出微弱白眼兒︰「殿下……讓他自己魔障去好了……」
等赫連靖鴻來了她自有辦法——城主大人是誰,以為拿她當人質就可以橫著走路了?腦抽,連娶她這種干撿便宜的好事都猶豫好久才決定,真以為冰山城主會為了個從天而降的吵鬧女人違背涼城祖祖輩輩傳下的規矩與大淵開戰?頂多就是傷心兩天少了個逗他發笑的人,除此之外,她藍沐冉在赫連靖鴻心中……
也許什麼都不是。
「跪下(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四十七章跪或是不跪內容)。」南肅忽地開口,所有人都是一愣。
跪天跪地跪父母,身為大淵皇子絕沒有向血脈相連的兄弟跪拜之理,南肅的要求分明是沖著南烈,赫然是想借機羞辱羞辱這麼多年來處處看不順眼的兄弟。
「不跪。」
人群又是一愣。
人家皇子都沒發話呢你個當人質的吵吵什麼?!
「跪下!」
「不跪!」
一時間爭執內容的主人公成了配角,悲涼地晾在一旁。
古人對下跪這種事極為看重,涼城內沒有見城主跪拜的規矩是因為老城主認為那會折人自尊,時間久了,藍沐冉也對跪拜會傷及尊嚴這件事十分在意。南烈可是堂堂皇子啊,憑什麼給他個老變態下跪?而且還是為了她,一個連留在大淵當狗頭軍師都不肯、撕毀了約定的無恥挫貨。
陰鷙雙眼眯成縫隙,手上略一加力,堅決反抗的聲音立刻斷了線變成不及遮攔的哀鳴。命都在他手里捏著,想讓藍沐冉閉嘴輕而易舉。
蒼白變成豬肝色,早就沒了力氣的兩條腿扇乎著紗衣拼命蹬踹,仿佛是連最後的性命都不要了。不擅武力的拳頭緊攥,南烈微微低頭,正遇上近乎哀求的目光。
欠南烈的人情還也還不清,藍沐冉最討厭虧欠別人,尤其是無法償還的人情債,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為不知感恩的女流氓在眾目睽睽下屈膝受辱。
赫連靖鴻是她男人,為他生為他死理所當然;南烈是對她最好的人,比親人還親,如果要做選擇的話,藍沐冉絕對不會把糟糕的結局留給溫潤善良的六皇子,這點誰也不能改變。
享受如此悲情彌漫瞬間的南肅笑容滿面,修長手指順著脖頸一路向下,在白色紗衣上身血漬最為濃重的那一處盤旋欲落(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四十七章跪或是不跪內容)。
那是藍沐冉身上最重的一處傷口。
「別動她!」聲音因過于緊張變了調,南烈不知道自己的心是跳的過快還是干脆已經停止,總之,疼得近乎撕裂。撩起衣角,目光垂落在地面,想要努力彎曲的膝蓋僵硬異常,直到連續響起兩聲夾雜嘲諷的催促響起,南烈才恍惚有些動作。
覺察到手下束縛著的女人掙扎更加激烈,南肅不由得笑出聲,張狂無比。
「跪!當著這麼多江湖人士的面,讓所有人看看,最後贏的到底是你還是本王!」
誰輸誰贏有那麼重要嗎?心里苦澀難抑,南烈閉上眼,腦海里瞬間閃過年幼時被溫文爾雅的三皇兄牽著小手四處尋找父皇的畫面。物是人非,憎恨,權勢,太多身不由己與愛恨情仇侵吞了他曾經最崇拜、尊敬的兄長,當年在大雨里護著他,最初教他如何練劍如何寫字的人如今卻成了生死仇敵,要殺的是他,要傷的是他最想保護的人……
這一跪,不只是身為皇子的尊嚴,連帶那些過往記憶與兄弟情誼也將不復存在。
可笑的是,失去這麼多,卻還是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罷罷罷,至少她可以少受些苦,赫連靖鴻保護不了她,那麼,他來。
膝蓋即將接觸地面的剎那,平靜而虛弱的聲音低低傳來。
「烈殿下,你知道嗎,一個人想死有很多辦法,想要自殺的人誰也攔不住。」
喉間一痛,強忍的酸楚洶涌而來,盡數顯現在南烈痛苦表情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