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迷煙的淡香混著發臭的血腥,聞著令人作嘔乞丐王妃︰王爺,收了奴家吧第一百十一章歐陽明慧(九)章節。
應璃強睜著雙眼,看著那三人從容的走進歐陽的牢房之中。
應璃能听到蘇子陌的呼吸變得稍許的急促,她想不到蘇子陌竟會因此感到這般的興奮。
來的三人之中,一個矮矮胖胖,不用猜也知道是周立無疑。其他二人,一個是縣令,而另一個只有蘇子陌與余紹逸認得,乃是周家醫館的周大夫。
周大夫先是給歐陽旁邊的一個女死囚用了麻醉劑,所用藥量保證到第二日也不會醒。再者便是拿了一張人皮面具,將那死囚易容成歐陽的樣子,最後一步自然而然便是將歐陽轉移了。
他們三人做這些動作自認為是無人知曉,卻不知暗處四雙眼楮,正將這一切全都看在眼底了。
三人帶著歐陽正喜滋滋的打算往外走,卻在出口之處,看到了兩個黑衣人。李縣令眉頭皺了皺︰「不是讓你們在外面等,現在進來干什麼?」
「自然是來接你的,李大人。」蘇子陌的聲線柔中帶著幾許淡然與冷漠,給人一種外熱內寒的感受,極不舒服。
應璃見蘇子陌扯下面紗,于是也隨著解下了面紗。
李縣令看到他大驚失色,對蘇子陌的武藝,他自是十分了解的,在這里無人能敵。他驚慌的大叫︰「來人哪!」事到如今,李縣令想想已經沒別的選擇,便打算先下手為強,一舉將蘇子陌拿下,以絕後患。
這時卻听蘇子陌冷聲道︰「不必叫了,他們都睡著了,暫時醒不過來。」
周立一咬牙,心一狠,拔出刀就朝著蘇子陌沖了過來,身後的李縣令一臉驚慌的想叫他回去,卻在「回來」二字剛剛出口之時,見到蘇子陌身子一側,隨而雙手夾住了周立的右手,用力一錯,只听 的一聲,刀子應聲而落。再接著便見到蘇子陌抬起左腳,用力在周立的肚子上踹了一腳,周立便倒在地上,直喊哎呦了。
見到這樣的場景,應璃的冷汗不知何時掉了一地,這樣的蘇子陌她必然是打不過,當初傷在他的手里,便可見一斑了。
蘇子陌將所有人都帶回了縣衙,此時天已經微微亮了,晨光鋪下一層淡淡的光線,僅能看見,眼前的四個人一臉驚懼。
蘇子陌的嘴角微微一揚︰「你們終于露出馬腳了。」
應璃頭一歪︰「公子是何時開始懷疑他們的?」
其他幾人,自然也十分想知道應璃所問的答案。
蘇子陌道︰「從第一日見到歐陽姑娘開始。那日她雖表面上看上去受盡酷刑,但當我走近她時,听得她呼吸平穩,並無絲毫疼痛的感覺,那時我便開始懷疑。而當我說由我接手這個案子時,她的神情令人十分不解,我更是斷定了,歐陽姑娘,定然隱藏了什麼秘密。隨後我請周大夫為她把脈,本意是打算讓周大夫說出她未受傷的真相,卻不想周大夫說她受了重傷,需要調養,由此我想到了一個傳聞。」
「什麼傳聞?」應璃問。
蘇子陌道︰「周大夫曾說歐陽姑娘的兒子並非她自己親生,而是設計抱養而來,如此可見周大夫與歐陽姑娘定然有過什麼過節,如今卻為何會忽然幫了歐陽姑娘,不覺十分奇怪麼?」
應璃眼楮一眨︰「難道公子便不曾懷疑是自己一開始就想錯了麼,若歐陽姑娘真是受了重傷呢?」
蘇子陌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十分自信︰「我自然不會錯乞丐王妃︰王爺,收了奴家吧111章節。」
應璃︰「……」他的確十分自信,自信到讓人嫉妒的程度。
蘇子陌繼續道︰「再接下來,讓我懷疑的,乃是歐陽天翼的口供。璃公子可還記得,那日歐陽天翼說,他們回到周家大院,看到滿地的尸體,歐陽姑娘就抱著周良的尸體一直發呆。倘若沒有我前方的那些懷疑,歐陽姑娘這麼做倒是情有可原,但是,倘若以前面那些作為鋪墊,那麼歐陽姑娘這麼做的原因,就只有一個了,我說的是不是,歐陽姑娘?」
應璃听了蘇子陌的話後向歐陽望去,卻見得她一臉慘白,絲毫沒有血色。
一切仿佛就此沉寂沉寂下來,幾乎能夠听到風摩挲著門縫兒發出的細微的聲響。
應璃見著沒什麼人說話,便開口說道︰「公子怎麼不說了?歐陽姑娘是為了什麼?」
蘇子陌呵呵一笑︰「璃公子不是聰慧得很?怎麼還用問我?」
應璃的五官都擠到了一塊兒︰「我雖猜不到案子,但我所說的故事至少十分生動,我當不了偵探家,也可以當個小說家,蘇公子有意見麼?」
蘇子陌的眉眼慢慢的暈開,如一幅著以淡墨的畫,他笑道︰「你這樣,倒和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挺像。她……」蘇子陌說著,卻忽然頓住了,隨而淡淡道︰「算了,還是說說歐陽姑娘吧。」
這幾個字一出口,眼前的四個人頓時又緊張了起來,仿佛是一堆待宰的羔羊。
「歐陽姑娘那麼做的原因,恐怕是在拖延時間,想讓歐陽天翼當你們的替罪羔羊吧!」
「你在胡說什麼?」周立的聲音很尖,一滴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滑下,瞬間便湮沒在了靜謐的空間里。
蘇子陌的眼楮迅速移至周立身上,那柔美的面龐卻是讓人這般的顫栗。
蘇子陌道︰「周公子這是急什麼?以上不過是蘇某的猜測,周公子又何必驚慌?」
這時,只听歐陽道︰「罷了罷了,當今的漱清王,當真不容小覷。今日栽在你的手里,我無話可說。呵呵,你說的不錯,我那麼做的理由,的確是在拖延時間,為的就是能夠讓官府的人能抓歐陽天翼,當我們的替罪羔羊。」
歐陽此話一出,身旁的三人頓時喝住了她︰「,你在胡說什麼?」
歐陽轉過臉去看著他們︰「你認為此刻我們面對的是誰?他既然可以猜到我們會走今日這一步,那麼其他必然也全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周立的身子微微發抖,對歐陽道︰「慧兒,他……他沒有證據的,只是嚇唬嚇唬我們。就算他要抓我們,也只能說我們劫獄……」
歐陽淒冷的一笑︰「周公子不必自欺欺人了,你以為當今的漱清王,會沒有證據的在這里與我們說這些?罷了罷了,這段往事,還是有我自己來說比較妥當,我倒是不希望別人將我說得太慘。」
蘇子陌淺淺一笑,坐以靜听。
歐陽將散發往後面一撥,望著從屋檐下漏下的那點點晨光,本是在凡塵俗世里被污得渾濁的眼,如今卻變得一片清明。
五年前的一個寒冬,歐陽與歐陽天翼在堆滿雪花的茫茫蒼野之間嬉戲。少男少女的眼里,除去青澀便是一片干淨,找不到一絲的濁色。
他們二人青梅竹馬,本就說好等歐陽過了十六歲的生日,二人便成親。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願望,卻因為周顯的無意一瞥,徹底的破滅了。
歐陽十六歲生日那日,門口堆著成山的聘禮。鄰里都說,歐陽家出了只金鳳凰,能嫁給周家長子當媳婦兒,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二老望著禮單上的一萬兩聘金,笑得眼都花了,全然看不到,屋內的女子,早已哭成了個淚人兒。
正月十五,正是一年的元宵,家家都是團圓,唯有歐陽,孤獨的踏上了去周家的路。
她與歐陽天翼,一個在花轎之上,一個在花轎之下,隔著一席轎簾,卻是橫亙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錯過了,錯過了,再也回不到當初。
在周家的日子,歐陽過得十分艱苦。第二日大早,歐陽跪著向婆婆敬茶。卻因遞茶之時,不小心灑了茶水,被婆婆攆在雪地里,整整跪了一日。膝蓋冷到再也沒有知覺,而心里,卻冷得徹底的碎了,隨著滿天的雪花,一點點的化為了烏有。
那一年,她落下了嚴重的關節炎,每每到了寒冬,都疼得邁不開一步。
她捂著自己的膝蓋,讓丫頭為自己端碗茶水來,丫頭端來一碗開水,一點點的澆在她的腿上︰「你以為你是什麼?你不過是一個村姑,大少爺喜歡你,也不過是喜歡你一時。我當你是個主子,也是當個少爺看的,不是你。」
自此她的腿上留下的一塊丑陋的傷疤,她不想得罪任何人,她想得到所有人的認可,所以她告訴周顯,這是她自己不小心燙傷的,與他人無關。
不過,她的這些舉動,卻並未換得別人的認可,卻讓人覺得她懦弱。她的處境變得更加的艱難,而此時,她發現周顯,也已經開始不再喜歡她。因為她不懂取悅他,不懂一個女人只能依靠一個男人活下去,而不是依靠倔強。那一刻她開始害怕,因為她見過許多被拋棄的女人,她們的余生淒慘寡淡。于是,她開始變了,心慢慢的變得狠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