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蘇影 001 胡女琉璃

作者 ︰

桂華流連瓦礫之間,縴雲在空中逐漸散漫開來,為深藍色的天空更添一分朦朧,彷如素娥窈窕而下,降落這紛亂塵世間琉璃蘇影001胡女琉璃章節。

清風吹動,燭火蠟焰微搖,使得高牆礫瓦之下的石子路也明亮不少。一牆,一燭,一路,仿若天格。

「踏踏。」紛亂中透著幾分穩健的馬蹄聲回蕩在夜色之下,一道蒙亮閃過,卻是車簾被掀開了一角。一雙靈動的眸子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車外,好奇地觀望著這即將要困住自己一生的精巧牢籠。

馬車華麗之極,車前有四馬,神駿異常。細觀之,眼似懸鈴,楮如撒豆,耳如柳葉,頸長如鳳,額生虎斑,通體雪白。

馬名紫鋅,產自邯鄲,因其品相俊美,腳程不俗天下聞名。

而這幾匹駿馬,觀其品色均屬稀有的上品純種紫鋅,市面之上頗為少見,百金不可得其一鬃。這種紫鋅馬咸陽城中也有著幾匹,但均為權勢之人的坐下之騎,平日善待有佳,怎舍得這般驅使。

順著車體徐徐觀之,車身盡用上等檀木,邊角包金,窗欞鏤空,車頂花刻,盡顯大氣之風,車身正中處有著一印白色圖騰,外似八角狀雪花,下面鐫刻著一個‘秦’字。

車中有一臥席,席前置有一案,幾案之上擺著紫砂茶杯兩盞,裊裊的茶香自杯中盈盈而起。案下擺有火盆,火紅的竹炭將車內映襯的春意無邊,與車外那漫天風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寒風順著縫隙吹進車內,縴縴玉指迎風嬌翹,迢迢月華傾灑指尖,將本就白皙的皮膚映的通透晶瑩。紗簾之後,卻只見一襲碧紗的芳華女孩端坐席前。芙蓉香腮柳葉眉,明眸杏眼,顧盼生輝,雲髻玲瓏卻無半點頭飾,紗袖飄搖于清風之間,淡淡幽香飄散開來。

杏目圓睜的她望向這高牆之上的一磚一瓦,眼中波光流轉似有驚喜之色。她從未見過如此恢宏的高牆峽道,只記得來接她的人說,這是宮牆,能護她一生無憂的宮牆。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此女名喚琉璃,其人亦如她的名字一樣流雲灕彩,美輪美煥,只是不知她會不會也如那彩雲一般易于消散。

琉璃本是蜀郡一個有秩之女,而這有秩單姓胡,是始皇帝嬴政之妃,胡姬的兄長,人稱胡有秩。

胡有秩原是市井游民,始皇帝一統六國之後,他也憑借著胡姬的關系,當上了蜀郡一個小鄉的有秩。本以為朝中有人好辦事,從此自己便能平步青雲,要不了幾年就能前往咸陽,位居九卿之一。

奈何,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前不久鄉里發生一場瘟疫,疫情異常嚴重,就連這一鄉之長的有秩一家也未能幸免,感染了疫病。當地縣令當機立斷,全面封鎖了該鄉,防止疫情外延,並派遣醫者前往救治。

經過數月的救治,疫情總算得以控制,鄉里得以解封,只是這場瘟疫奪去鄉中大部分人的生命,此刻的鄉里冷清淒涼,街號巷哭,冥紙翻飛,這有秩家中也只剩下一名幼女琉璃琉璃蘇影001胡女琉璃章節。

此事傳回咸陽,胡姬顧念其兄情誼,可憐孤女無依,便向始皇奏請,接琉璃入宮伴其幼子胡亥成長,同其玩耍。始皇嬴政念及胡姬痛失兄長,不忍胡姬日夜流淚,便同意將琉璃接入宮中,伴其左右。

「呼。」一縷寒風透過車窗處的縫隙吹入車內,杯內的幾葉茶隨著風色打起了旋兒。縴指掐著落下簾子,馬蹄依舊緩慢地邁開,將車上的琉璃帶出了這高牆下的陰影,向著那燈火通明的殿宇走去。

說是殿宇,遠遠望去卻猶如一座黑色的森林一般,半彎的新月掛在樓宇的一角,在夜空下俯視,清涼的緊。高牆之內,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借著地勢,參差有致,威嚴異常。長廊蜿蜒,迂回曲折,屋檐雕飾,角掛鷹鉤,牆貼朱漆,黑瓦如林。偶遇一湖,也猶如這黑夜的明珠一般,湖上長橋依立,猶若飛龍,欲破天而起,又若伏虎而盤,欲震嘯九州!

馬蹄聲停在了昏黃的燈火下,一雙小腳伸出馬車,跳落在那青石地板上,腳腕上輕系的鈴鐺叮咚作響,宛若谷底清泉流淌,為這靜寂地夜里平添幾分生氣。

待琉璃剛剛站穩,還未來得及看清前方,便有一個女子上千攙住了她的手臂,道︰「喲,這便是琉璃姑娘吧,果然生得水靈,跟胡夫人年輕時還真有幾分相似呢。」由于燈火昏暗,說話的人琉璃並看不清樣貌,只是听那聲音,應當是略微年長的。

雖不知來人是誰,可自己只是一個郡官之女,只怕這宮牆之內的人各個都比自己的地位高,而如今自己又孤苦無依,謙卑些總是好的。琉璃提起裙擺就要跪下,卻被那女子扶住,急聲道︰「這可使不得,奴婢怎麼受得起啊。」

琉璃抬頭看向女子,想要開口詢問,卻又不知道該怎樣稱呼面前的女子,只得為難地回頭看了看接自己前來的吳媽媽。

吳媽媽畢竟也是這咸陽宮出來的人,察言觀色之事定是在行的,知曉琉璃的疑惑,立刻上前道︰「這是胡夫人身邊的劉媽媽。」

琉璃點點頭,回身向著劉媽媽微微福了福身,細聲道︰「劉媽媽安好。」

「哎,姑娘好。里面請吧,夫人還等著呢。」對于琉璃的問好,劉媽媽自然是開心的。想著琉璃是胡夫人的佷女,如今接進宮陪伴世子胡亥成長,按夫人的意思,將來是要將她賜予世子為妻妾的,這便是自己的主子了,主子待自己謙和,自然是高興的。

拜別了吳媽媽,琉璃跟著劉媽媽走向了前方那燈火通明的殿宇。高大的殿宇正上方嵌著一枚牌匾,上面的字很是好看,琉璃想要將那幾字念出聲,可是她卻不認識,父親不曾讓自己識字,為了這事,自己還跟父親使過性子呢。

劉媽媽低著頭走在前方,琉璃卻是四處張望跟在後方。殿內要比殿外明亮好多,兩旁燭火通明,輕紗妙曼,前方一華服婦人跪于雕花矮幾後,幾上一盞清茶還騰著熱氣。

沒走幾步,劉媽媽便在離矮幾三尺遠的地方領著琉璃跪下,道︰「夫人,姑娘已經到了。」

見琉璃進來,華服夫人立刻起身走了過來,將琉璃扶起來,細細打量起來,略微點點頭,道︰「果然像是哥哥的女兒,與哥哥長得卻有幾分相似。」

「依奴婢之見,姑娘長得更像夫人,瞧瞧這眉眼,跟夫人年輕時真是一模一樣。」

「是啊,看到璃兒仿若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啊。」胡姬抬手撫上琉璃的發髻,動作甚是輕柔。

琉璃卻是不知多措的,面前的人一身華服,發髻精美,釵環玉帶束其身姿,看似華貴卻帶著一分威嚴。對于自己而言面前的華服婦人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對于她的撫模,琉璃自是本能地向後退去,躲開了去。

琉璃的躲避倒讓胡夫人有些愣神,心想著只是小孩子害怕生人,是以並不計較。劉媽媽上前扶住琉璃,輕聲道︰「姑娘剛才在殿外還自若如常,怎生見了夫人卻這般緊張。」

原來面前的華服婦人便是要接自己進宮的胡夫人,之前听接自己的人說起,是父親的妹妹在宮中做了夫人,顧念自己在宮外已無親人,便來接自己進宮的以便照拂。可既是父親的妹妹,雖不會如父親一般年紀,也應與母親相差無幾,為何卻是這般年輕呢?

此刻遠不是思量這些的時候,琉璃復又跪了下來,向著胡姬磕了頭,道︰「民女拜見胡夫人。」

「快快起來,你怎的也叫本宮胡夫人,以後便叫本宮姑母便是。」胡姬上前再次將琉璃扶起,這次琉璃並沒有躲避,因為眼前的人,便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哪有躲避親人的道理。

看著眼前的胡姬,琉璃不禁想起前不久病重的親人們,一個個無力撒手離自己而去,獨留下自己一人在世上,淚水忍不住便落了下來,撲到胡姬懷里泣聲叫了聲︰「姑母」

一聲「姑母」淒厲婉轉,胡姬也是情不受控,清淚落下,抬手輕輕拭去琉璃臉頰的淚珠安慰道︰「好璃兒,別怕,還有姑母呢。」

琉璃吸了吸翹鼻,抿著嘴,極力控制著不讓自己再哭,也抬手將胡姬的淚痕擦去,抽咽著道︰「姑母也不哭。」

胡姬領著琉璃來到矮幾前跪坐下來,命人為琉璃也上了一杯清茶,又端來一些糕點置于矮幾之上,向身後的劉媽媽說道︰「忙了這大晚上,你們也累了,先下去歇著吧。」

「諾,奴婢告退。」劉媽媽帶著眾人叩頭拜謝後,躬著身退了出去,只留下幾個守夜的宮女站于門外。

琉璃仍靠在胡姬懷中,不住地抽搐著,侍女、媽媽們離得已經有些遠了,已然听不見她們的腳步聲,胡姬輕拍著琉璃的背,眼神想著門外守夜的侍女微微一挑,那殿門被輕輕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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