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去拿紙的手僵在了半空。
時間停滯了幾秒,櫻林萱漪緩緩縮回手,移開桌邊的椅子坐下,雙肘撐在桌面上,用盡量冷靜的語氣道。
「能給我解釋一下麼?」
「我與你母親早已貌合神離。」萱父平淡道。
「再這麼下去只會誤了我們兩個人的幸福。」萱母輕柔道。
「也就是說,二位早已選好了新的歸宿?」櫻林萱漪平靜問。
「是。」萱母肯定地回答,又問︰「你願意跟誰?」
他們同其他離婚父母一樣,將難題丟給了自己的孩子。
「你們誰想要帶著我呢?」可櫻林萱漪才沒興趣思考這樣的問題,她心中冷笑,你們自己想吧。
「那位阿姨已經懷孕了……」萱父的聲音低不可聞。
怪不得要突然提離婚了,櫻林萱漪不禁輕蔑一笑。
「那位叔叔沒生育功能……」萱母有如自語。
所以要我跟著?櫻林萱漪挑眉相望,不由好奇那男人有多好,能讓母親那她一再做犧牲。
「既然你們已有主意,又何必要問我呢?」櫻林萱漪從容反問。
「只是想听一下你的看法。」萱父自知理虧。
「那你們決定離婚的這件事,有問過我麼?」櫻林萱漪冷笑,你們有選擇、並獲取幸福的權利,但這是一回事;你們幸福的同時,我這個女兒如何呢?這是另一回事。
未等二人回答,櫻林萱漪又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地靠在椅子上,雙臂環抱于胸前,笑道︰「父親、母親,你們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便好。」
「萱漪,你長大了。還以為……」萱父又拿出一張存折︰「這是我目前所有的積蓄,密碼已改成了你的生日。算,我給你的補償吧。」
櫻林萱漪淡笑,接過存折打開一看,里面只有存入的記錄,總共八千三百六十五萬日元。
不小的一筆呢。
這時,萱母有遞去一張存折。櫻林萱漪挑眉,好奇接過,一看,總計七千五百九十一萬日元。
如此一來,櫻林萱漪能算一夜暴富嗎?
「萱漪,下個月你能去拿下新身份證嗎?」。萱母試問︰「我已經申請改名了……」
櫻林萱漪一怔,這便是你們的「想听一下我的看法」?
隨即櫻林萱漪燦爛一笑︰「好。」
萱母呆在了那兒,女兒為什麼還能笑得如此美麗?如同十幾年前她帶著還是嬰孩的她,一家人一起賞櫻時,櫻瓣如雪飄落,她在她懷中天真燦爛地笑一般。
「我能提一個要求嗎?」。櫻林萱漪淡笑。
「你說。」二人異口同聲。
對于這個反應,我能理解為他們因對我的愧疚而產生的麼?「留在這棟房子任何東西,包括這屋子都歸我。」
「行。」二人明白,櫻林萱漪是不想和大人一起住了。
「很好。」櫻林萱漪嫣然一笑︰「那請你們立刻收拾好東西,離開這兒。」至少,離開我的視線。
二人身形一僵,卻也沒再說什麼,拎起早已準備好的行李,放下大門鑰匙,一一走出家門,然後是庭院。
該記住的,已經記住了;不用記的,根本沒去記。櫻林萱漪不需要任何東西來做紀念,這個世界上只有錢與住處對她來說有利用價值。她是決定留在那兒了,至于這個房子,她也就打算以後偶爾帶10xx的幾人來玩時住住,也不用整理什麼了。
不由失笑,櫻林萱漪無奈地搖搖頭,悠悠站起,卻覺眼前一黑,向後倒去。她以為後腦勺或後背會痛,閉上眼任自己倒下,等著那一絲痛感。
父母離異,二人完全沒把她放在心上,櫻林萱漪不知為何心中無一點疼痛,即使是傷心也只是一瞬即逝。她更不知自己為何還能笑得出來。
櫻林萱漪想在這種時候多少感到些不舒服,可那感覺卻遲遲沒有到來,反而讓她感覺到很踏實、很溫暖。
「鬼目?」站穩後,櫻林萱漪回頭看身後之人。
「永遠在公主身邊是我的職責。」
鬼目呆在房中久久沒听見家人團聚時的歡快聲,更連櫻林萱漪平時嬉笑地說話聲也听不見,不由覺得擔心。于是他便出門看看,不小心就听到了全部。雖然有些話鬼目听不太明白,但有一點他很清楚,他的主人,白虎的公主,平日快樂精明的小丫頭,沒有家了。
「公主不舒服?」
「放心,我只是餓過頭了有些貧血。」櫻林萱漪「呵呵」笑著,雙頰微微泛白,若不是之前一直在她身邊,還真會相信。
櫻林萱漪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這是我們第一個秘密哦。」
「我陪公主去買公主喜歡吃的。」鬼目溫柔笑道。
「好。」
于是,二人一前一後走到了亮如白晝、滿是彩色霓虹燈的街頭。
「鬼目,快來這個攤子!」櫻林萱漪習慣性地向後招手,回過身才想起鬼目一直緊跟著呢︰「這是在東京最正宗的大阪章魚燒。」
「小姐很喜歡吃?」
「是啊,零食什麼的都很愛吃。」說罷,櫻林萱漪又跑到了另一個攤子前︰「這是稠魚餅,可香啦。」
「嗯,確實很讓人有食欲。」鬼目附和,其實因為晚上櫻林萱漪大請客,如今正撐得難受呢。
「鬼目,陪我去吃烏冬面吧。」望著鬼目兩手中大包小包的小吃,櫻林萱漪任性道。
「好,小姐帶路吧。」鬼目陽光地笑道。
這時,一個紅色的募捐箱攔在了櫻林萱漪的面前。
「小姐,捐些錢吧。存款被騙了,家里的老人和兩個孩子都餓了幾天了,小姐,捐些錢吧。」
櫻林萱漪淡笑地看著眼前這位穿得舊卻干淨的中年婦女,沉默著不知在想什麼。一旁的鬼目卻皺起了眉,心中擔心「家」這一字會不會刺激到她。
正欲打算遣走婦女時,鬼目就覺手上一輕,幾包小吃已都轉移到了婦女手中。
「陪我去個地方。」
說完,櫻林萱漪便抓起鬼目的手,低著頭跑了起來。
身邊的行人來來回回,一個一個都到了他們的身後。不就,他們漸漸地遠離了喧囂熱鬧的大街,來到了一處只余月光的河邊的小斜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