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之遇》妙得稱奇,《蝶戀花》美得攝心,《傷心離別》寂得哭訴,每一種感情都被演繹得淋灕盡致。那麼,隨後的一曲《斷魂恨怨》呢?
一入《斷魂恨怨》那一章,曲調立刻變得陰霾壓抑,不時又如驚濤拍岸、氣吞山河,時而又轉入陰暗低沉似是噩咒,不時仿佛冬日嚴風、戕殺殆盡。
櫻林萱漪終于知道她自己有多恨巫了。
但當時並沒有人知道,這恨是不是全來自巫。
一曲終了,眾人皆落魄失魂,無一不在想是什麼恨,痛如心底;又是什麼怨,埋于骨髓;是什麼讓這純真少女隱入了黑暗,又是什麼讓這惹人憐愛的少女雙眸失神?
這時,一陣血腥味打斷了眾人的思緒,只見櫻林萱漪的十指皆已在滴血,原是方才奏曲之時入情太深、撥弦太重,以至十指一一被勒破。
十指連心,而櫻林萱漪依然淡然地撫著琴弦,時不時從指尖跳出幾個孤寂的音符。
一陣「啪啪」地鼓掌聲傳入屋內,除撫琴者皆疑惑地轉向來人。
來者蝠叔雙手自然垂下,笑道︰「不愧是傳奇、神秘女子蝶妃。」
屋內頓時只余抽氣聲,誰也沒料到眼前的女子竟是當今壓制武林的蝶妃。
見櫻林萱漪止了琴音,想她是在好奇,蝠叔又道︰「昨日與你見面,聞道了那‘神瓊’的味道,開始並沒想起,只是好奇那味道怎麼如此熟悉、特別,今日一听此曲就知曉了。」
櫻林萱漪提筆草寫︰「那你又如何判定這香是神瓊,這曲是《斷魂絕戀》?」
「應為我師父便是上一代異谷靈座,神瓊的制作者、《斷魂絕戀》的創造者。」蝠叔面帶傷緒,淡道︰「可惜師父去世之後,便無人能引蝶,便是奏曲也只有上代音座可走出前三章,不想今日遇見姑娘,竟能將《斷魂絕戀》地前四章彈得出神入化。師父當年也不多彈此曲,每一章達到境界後就不再演奏,唯一一次全心彈奏全曲的那次,師父就嘔血仙逝了。」
想是先人將畢生心血都放在了這上面,只是櫻林萱漪沒想到這先人離她並不遠,听蝠叔的話也就差不多百年,怎麼听獨孤仡說起的感覺竟是幾百年之前的人呢?
「姐姐竟是蝶妃,怪不得內力、琴藝見如此神通。」韶 蹭到櫻林萱漪身邊,硬搶了半個位子。
「之前不知好歹找姑娘比試,是我們眼拙。」三名女子走至櫻林萱漪面前,行了大禮,跪下又說︰「請姑娘一領余音館,坐上音座之位。」
櫻林萱漪也不問什麼是余音館、什麼是音座、靈座、商座,如今她只想有一安定的住處,平淡地生活。隨即,櫻林萱漪搖頭,示意拒絕。
「姑娘,自音聖逝後,異谷中音座一位一直缺著,我音律之輩再無主事之人,請姑娘應允。」
「三位姐姐,莫要如此自私。」韶 皺起眉頭,眉宇間也有一絲不可抗拒的威嚴︰「各位在異谷之中生活自在,與有音座在並無兩樣,何必為難這位姑娘呢?」
三女無語,又道了聲歉意便坐回了座位。
韶 轉向了站在角落里的慕胥,櫻林萱漪甚至覺得韶 的臉上閃過一絲陰狠,卻听他把全分寸道︰
「公子為何方神聖,打一見姐姐便知其為蝶妃。」
櫻林萱漪心中冷哼,原來是為了這才一直跟著的。
「小兄弟多慮了,我只是見了小姐指甲上的十只紫蝶才認出的,而會一路跟著也確實出于不放心。」
「那公子可也真是多慮了。」門外又傳來一聲冷冽卻不失清脆的女聲。
「暗流?!」韶 見了來人,不由發問︰「可是影座派你去查的?」
「暗流只听從于影座一人。」暗流冷嘲輕笑,真是年紀小也傻,她當然只憑主人差遣。
這便不正常了。韶 打量著暗流,影座雖善隱術,只要是她想多起來便幾乎無人知曉,可她卻生性懶散,若不是得到什麼人的委托是絕不會出動素隱榭的人去調查個人什麼的。而能差遣得動影座的人,除了四年前被上任谷主密定並從未露臉的新谷主,便只余包括他在內的戰、靈、星、藥、商這五座了。而戰、星、藥三座平常不聞世事,靈座又已猜出了她「蝶妃」的身份,應是不會再費心思,那麼還有誰要去查她?難道是新谷主?幾率太小了,影座從未見過此人,更不知此人是否在谷中,不太可能這麼巧正好此時出現還要去查她。
「蝶妃的本名可是櫻林萱漪?」
「櫻林?」韶 一驚,回頭凝望著自然如初的櫻林萱漪。
「是。」櫻林萱漪將字給暗流等人看後,又寫了張給韶 ︰「雨宮,也是我。」
在這個世界中,櫻林、雨宮都存在,也都不存在。
「為什麼會有兩個?」韶 糊涂了,姓不都只有一個麼?
「因為櫻林、雨宮是兩個人,櫻林被殺了,活下了雨宮一人。」櫻林萱漪邪異一笑,神情滿是陰森。
「那姐姐的雨宮萱漪也確為真名?」在場除了暗流都多少知道些櫻林萱漪的脾性,若是不想說的她定是不會相告,那說出口的也沒必要是假的。韶 趁機打擊暗流︰「姐姐的秘密可是你們能探明的?在異谷,姐姐便叫雨宮。」
櫻林萱漪輕笑著塞給韶 一張紙條︰「若他們認死理,便任他們去撞牆吧。」
韶 看後竊笑著收了紙條。
「那麼,誠萱公主,您為何在此?」暗流也不在意韶 的笑鬧。
「誠萱公主?!」眾人又是一驚,那傳聞之中謀智膽大,不將皇族放在眼里的公主竟是蝶妃,竟正在自己眼前!
異谷中人雖無自卑心理,但個個會對自己佩服的人以本人最高禮節相待。
「誠萱?可是白虎國明仡帝家的那位小公主?」一邊的慕胥出人意料地竄出來問。
櫻林萱漪綺麗一笑,從容應下。
「我就說小姐你不是普通人,看來我並沒跟錯人。」慕胥深看櫻林萱漪一眼,又回到了角落。
櫻林萱漪也不計較這人,願意跟著就跟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