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鎖妃帝王恩:子兮傳 第十七章

作者 ︰

被王城鐵甲護衛押解,在前往啟元殿的途中,殤君之女子兮害的姒王後小產的消息不脛而走,弄的整個王城愁雲慘淡,人心惶惶深宮鎖妃帝王恩:子兮傳17章節。

看著沿途宮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樣子,心中淒惶難名。

生逢亂世,鐵和血匯聚而成的場面幾乎時刻存在,處處都有殺戮,處處都有血腥!

然而卻沒有一次,讓我感到如此引咎自責,讓我如此辯無可辯深宮鎖妃帝王恩:子兮傳17章節。

究竟是有多恨,才會不惜用這樣的代價,逼我陷入絕境?

原來狹路相逢,沒有誰能真正的勝利,有的或許只是兩敗俱傷的慘況。

依舊啟元殿,殿前王城官署中樞重臣悶聲跪坐,王座上老王怒發沖冠。

我步履穩健,沒有一絲慌亂——既然辯無可辯,索性視死如歸。

只步至王階前,緩緩跪拜︰「參見我王。」

老王怒極反笑,形如瘋癲,拍案而起,執劍買下玉階︰「大膽子兮!你竟敢傷我王兒!」

我不等他叫起,冷漠起身,看著他手中青芒凌厲的蒼梧劍。

當時我獻給他這柄名劍時,何曾想到有一天我竟會命喪此劍之下?

王暴怒傷心諸多情緒夾雜在一起,化成劍鋒,直直向我喉頭刺來。我不驚不懼,只等蒼梧割破我的喉。

一日之間的連番變故,詭譎不已,我至死,卻也理不清任何情緒。但是不久之前我經歷的那次血腥殺伐,卻讓我心神俱疲——我折損的,是一條沒有降臨人世便已夭折的小生命。

一心求死,想要以此贖罪,身後卻有一道身影,極快閃到我身前,情急下不顧一切抓住劍身,電光火石之間,濃郁的血腥味道嗆得我鼻翼生疼。

我睜眼,看他眉頭都未皺一皺,仿佛自己指縫中落下的是旁人的血液。

利刃刺喉,不顧斷指之痛。

可是公子修,被刺向喉嚨的人是我,與你何干?

他看也不看我,只擲地有聲向王道︰「父王息怒,子兮縱然死有余辜,但她畢竟是殤君之女,即便要死,亦要將其罪狀昭告天下!當場誅殺只會惹得天下非議。況且殤君兵權在手,若草率處死子兮,若然生變,其後果難以預料。所以,還望父王三思。」他淡淡說著,不似他方才身形的急切,但卻字字敲擊在王心里。

須臾的時光,王強忍住暴怒,收回劍勢,咬牙道︰「即刻將子兮關押王城大獄,無寡人王書,任何人不得探視。另,火速召執法各署擬定其罪狀,擬好後交于寡人過目。」

他對著眾人說完,君威不減睨我,狠厲道︰「子兮,此番即便是殤君,也救你不得。你既敢害我子嗣,寡人亦要用你的命……為我兒陪葬!」

我淒然冷笑,不置一詞,公子修關切憂慮的看著我此刻昏昏然不為自己辯解的樣子,眉頭皺成一團,似乎再也無法將之撫平一般,帶著一成不變的焦躁和肅然。

我張嘴欲言,想想還是忍住,任兩名王城鐵甲護衛一左一右將我押至王城大獄。

不知自己在牢獄里呆了多少時日,狹小的監牢,陰暗潮濕,只有一張石榻簡單凌亂的鋪著一層薄薄的茅草,腳邊的骯髒地面上,是昨夜剩下的牢飯,引得幾只老鼠在周圍亂竄。

除了暗無天日,我找不到其他的詞語來形容自己現在的處境。

我抱膝,安靜地看著那些讓我心里惡心的發毛的動物,肆無忌憚的大快朵頤分享著我的食物。

我已經默默習慣了這些惡心的生物趾高氣昂進入我的領地,作為法家之士,時刻準備著常與死為伍,未想到今日,我還未得到自己的死期,卻只能終日與老鼠作伴。

遠處又響起了日復一日的痛苦哀嚎聲,像是在地府保守折磨審判後受著酷刑的靈魂,發出幽幽然的申吟,無比淒慘可怖。

片刻後卻回歸沉寂。

這是我進入大獄後第一次如此,以往不折磨的他們聲嘶力竭奄奄一息,他們是不會罷休的。驟然的安靜使我屏住呼吸聆听,果然有若有似無的腳步聲向我的方向緩緩而來。

以往吵雜沸騰的大獄,前所未有的靜謐,靜謐的連那些老鼠咀嚼食物的聲音都听的如此清晰。

我跳下床,看到隱隱約約的微弱光亮愈來愈近,我猜想那微光,是來到這里的人手里火把散發出的。火油的光亮打在那人身上,他的身影在牆面放大,踏著從容堅定的步伐行來。

片刻,他已在我的牢門前站定。不再是清冷俊秀的容顏,本就蒼白消瘦的臉,此時更加稜角分明,紅腫的雙眼布滿血絲,光潔的下巴稀稀疏疏的長處些許胡渣。

他如此憔悴的樣子,鐫刻在我的眸中,相顧,卻又無言。

我滿面灰塵,鬢發零亂,不用看也知自己此刻狼狽如斯,他卻渾然不覺,緩緩伸出手,透過精鐵欄桿之間的縫隙,輕柔的取下沾染在我發絲上的谷草。

「再忍耐一下,我定會讓你逃出生天。」語氣異常堅定。

我搖搖頭,豁然一笑,「生死由命,不必強求。只是,我當真不知姒王後究竟為何如此這般恨極了我,我自認為,前次與她交惡,尚且還不至于使得她如此憎惡!」

我目色凝成一道極為銳利的光芒,直直刺向公子修的雙眼,那里依舊清澈如許,看不出半分端倪,然而我總覺得,此事與他,有著莫大的牽連。

數日來,我不再茫然自責,而是冷靜思索,總覺迷霧重重,又不知從何找出關鍵。

公子修當日形色有異,為何讓莫梅帶著我逃命一般離開天貺宮?當日姒王後明顯是特意趕來阻止我宮,並且抓住這個機會陷害我,使我百口莫辯,無力回天;然後最重要的,她說公子修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她有孕深宮鎖妃帝王恩:子兮傳17章節。二者有何關聯?

公子修,姒王後,她月復中尚未成形的胎兒……

心亂如麻,又百思不得其解。

但這諸多疑問我仍然問不出口,且不能憑空想而胡亂猜測。

我相信,迷霧總有被朝陽沖散的時候,只是,不知我能否等到那一刻。

「公子來看子兮,是否是我刑期已經定下?」否則,他不會第一句話就給我安慰。

他點頭,道︰「父王這次鐵了心要你死,無論我如何請求,皆無效應。唯求日夜兼程趕來的殤君,能力挽狂瀾。」

他看我面色平靜,終于忍不住,質疑道︰「你空有滿月復才華,當日卻不為自己據理力爭。你並不知道她懷有王嗣,又如何能對那個未成形的胎兒下此毒手?」

我並不想推卸自己的責任,「稚子無辜!若非她恨我之極,何需如此?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以命抵命,何足道哉?只是爹爹關心則亂,殊不知他再如何,也難以使得君上收回成名,他,不該為我犯險。」

不知是火把的緣故還是因為其他,他的目光明明滅滅有些撲朔。「那一日,你一心求死,此刻,更是一味等死!你以為你死便死了,從此便可了無牽掛。那活著的人呢?殤君就此絕後,孤苦無依;仲子先生一生心血,盡數教授與你,對你報以厚望;還有我,付諸十年的等待,到頭來只能等到你毫無生氣的尸體?」

我望著他激憤的樣子,不知該說些什麼。

無聲對望之際,那熟悉的笛聲又一次傳來,化解了我與公子修之間莫名的緊張情緒。

在我孤獨索然的困居在此地時,每夜都會響起這樣清澈冷寂的聲音,泠泠的不張揚,不悲壯,卻能使人心安定。

他凝神細听,良久,道︰「何人吹奏的笛音,竟然如此出神入化?」

何止是他,我也曾暗暗想過能吹奏出這等具有安魂之效的曲子的人,一定不是等閑之輩。

也曾想過是辰逸,然而片刻,便否定了這個念頭。

一則我從未見過他佩有笛子,二則依我對辰逸的了解,他斷然不會吹出‘野有蔓草’這

樣情意曖昧的曲子。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公子修跟隨著節奏,月兌口而出,我在他瑯瑯上口的吟誦中,心里赫然一驚。

這詩里,竟暗含我的名字。

婉轉笛音戛然而止,我仍在揣測。

幸而公子修並覺有異,嘆了口氣,柔聲道︰「即便父王恨你入骨,但若當真要你性命,也不得不顧忌殤君的手里二十萬主力大軍。我最擔心的……是你看破生死無所謂的樣子。」

見我並不回答,又是低聲安撫一番︰「你且放寬心,你的刑期是在三日之後,我定會竭盡全力為你周旋,相信我。」

我如何能不信他?眼前這個男子,當日不顧斷指之痛,為我手握利刃。他原本身份尊貴,卻肯為了我,前往這樣戾氣沖天、骯髒不堪的牢獄里探視。

我心知他要離去,忍不住開口道︰「我如今身陷牢獄,爹爹前來王城,還需公子多多照應。如果辰逸得知消息,一定也會前來,請公子代我轉告辰逸,讓他無論如何保全爹爹和自身,只有這樣,子兮即便去了,也得安樂。」

他一听,面色一沉道︰「當日崔太醫叮囑的話,你都忘了嗎?如今身處牢獄,仍為外面的人擔憂,這身體,當真是不想要了?」急急地數落完,又怕我多心,鄭重道︰「有我在,自然會照應殤君。你要做的,只是照顧好你自己。這樣,我和殤君才可全力營救你出去。」

我臻首微垂,低聲應好。

他這才緩和面上郁郁神色,只凝重道︰「我要走了……」

他的尾音里,溢出濃濃的心疼和不舍,我點點頭,呼出一口氣,道︰「凡事不要勉強……」

「好。」他答允完,注視我,似乎還在等我說些什麼。

我顰眉,只吐出兩字︰「珍重。」

他略顯沉重的點了點頭,轉身踏步離去。

我習慣性的看著他的背影,有著和我一樣的孤高。心下極愧疚,或許這兩字的含義,對他而言,太過平常。但是,對他,我終究難有一絲女兒家的情愫。

我視他如兄長,敬他,畏他,感念他,但這所有感情疊加起來,與情愛無關。

因我深知,我心里的良人,並不是他這般的樣子。

他落寞的背影就這樣消失在無邊的黑暗與彌漫著笛聲的牢獄中。

時光如水般,悄然流逝,自公子修那日探視,轉瞬間,三日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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