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鎖妃帝王恩:子兮傳 第十九章

作者 ︰

他身形挺拔,周身陷入在繚繞的黑霧里,有一股讓我說不清楚的安定,然而這種安定之後,心里卻暗暗思度,如何才能讓他得以保全深宮鎖妃帝王恩:子兮傳章節。

他自是與我不同,不僅關乎著嬴國以後的榮辱,更擔負著救濟天下蒼生的使命,若當真因為我而丟了性命,便更是加重了我的罪孽。

雖然他不願細說其中究竟,我也能想象的到他的慨然大義。

只是,他實在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來為我這樣一個即將要死的人爭取一些時日。

不由一聲喟嘆。

這聲極為細膩的嘆息,他卻听的無比真切,道︰「生死由命,實乃天道使然。況且我相信,你我二人,斷不會枉死在這樣的地方。」

我垂下眼睫,明知他不可能看到我眼里低落的情緒,也習慣性掩飾道︰「公子卻不曾想過,你我若得平安,那這平安的代價也勢必不可估量……」

他陷入長思。

良久,開口道︰「不論如何,你若無恙,天下皆安。保全了你,便是保全了這天下。所以,即便事與願違,離也要傾力一試,死不旋踵。」他說的認真,仿佛並非小題大做,而是認定了我一人的性命,攸關整個天下的興衰,我尚未來得及說話,我稍作停頓的當口,他又道︰「你身子不好,還是早些休息,如今人事已盡,其余的,便看天意吧!」

我默默點頭,起身,模索著上了石榻,只是原本求死的心情蕩然無存,似乎激發了無限的斗志,我何嘗不想「一怒而諸侯懼,安定而天下息」?只可惜命運弄人,每一個國家的君主莫不以我女兒家的身份搪塞推諉,從不委以重任,且十分忌憚我是國殤君之女的身份。縱使在國,連番變故更是壓的我喘不過氣來,又如何能施展抱負。

然而嬴離對我的認可和肯定,竟讓我重燃昔日的雄心,我安靜地闔眸,開始揣測在這王城大獄之外,眾人的心思和謀算。

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出聲提醒道︰「如今你我身陷牢獄,多思無益。不過我希望你記住一點,只有活下去,我們才有希望。」

我幽幽呼出一口氣,道︰「公子得十年歷練,臨危而不亂,子兮拜服!只是之前我分寸大失,並非是因為自己,而是為了這世間每一個真心待我的人。」

「你既知他們真心待你,便更要保全自身。萬勿灰心喪志,在這牢獄中默默無聞的死去。」他語氣平和,卻也透著幾許關切。

我唇角不受控制一般向上揚起,在暗夜里凝成一絲笑意,「多謝公子指點,子兮受教。」

他不再說話。

我也果真如他所願,不再費神胡思亂想,只安靜的閉上眼,昏昏然睡了過去。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之間,有道滿是霸道威嚴的聲音傳到我嗡嗡作響的耳中︰「放肆,王王書未下,誰敢讓殤君後裔有所折損?」

另一個聲音已經有些怯意,卻仍舊強辯道︰「她如今只是戴罪之身,按照我國國法,‘凡獄中囚犯,若身患頑疾,任其自生自滅’,豈有為她一個犯人,去請王命宣召太醫診治的道理?」

「她是否有罪,尚且沒有定論,若是有罪倒也罷了,倘若無罪,首先為她殉葬的,便是你們這群人!去不去請示,你們自己好生斟酌。」他依舊不死心一般,勸說不成便明目張膽的恐嚇起這些鐵甲護衛軍,再無半分昔日里的雲淡風輕,只有毫不掩飾的焦灼。

幾許晶瑩順著眼角落下,我心中雖明了,身子卻如同溺水一般,越是掙扎,越是無濟于事。

只听那人冷哼一聲,便漸行漸遠。

「子兮……子兮……」他低低喚我,無比急躁。奈何再如何呼喊我的名字,亦听不到我有所回應,憤懣與焦心摻雜在一起,好似發泄一般,虎拳擊在牢門之上,引得鐵門一陣沒有規律的亂響。

接著,便是他在牢獄中來回踱步的聲響,昭示著他此刻方寸大亂,憂心如焚。

我恨不得將全身的力氣都聚在一起,哪怕只是醒來一瞬,也讓我能告訴他,「我沒事,你不必如此擔心……」卻是無用,這身體,內外皆損,豈是只憑人力一時之間的意念便能如己所願的。然而那男子焦躁的步伐,讓我在自責感動之余,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情緒。

我沉溺在這種情緒之中,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過了多久,嬴離紊亂的步伐驟然間止住,接著便是刀劍相互踫撞的聲音,喊殺聲連成一片,其中還有一道凌厲的呵斥之聲,沉悶非常深宮鎖妃帝王恩:子兮傳19章節。

雙方僵持不下的打斗聲中,嬴離長喝一聲︰「別留活口,速戰速決!」

話音一落,那聲音凌厲的人似乎就是在等這句話,精神為之振奮,道一聲︰「好」!而後兵器格斗之聲更勝方才,不消片刻光景,那人便悄無聲息的結束了這一場廝殺。

王城大獄中留守的鐵甲護衛軍,少說也有二三十人,個個都是精心挑選的勇士,卻被這人轉眼間擊潰的全軍覆沒,可見此人功夫之精妙。

他斬殺完眾人,便片刻不停向嬴離牢房中行去,在門口駐足,提氣,揮劍斬向門鎖。只听到無比刺耳地「 當」一聲,牢門便被推開。嬴離走出禁錮,道︰「冉,劈開這道門。」

厚實的掌心撫模我的額頭,驚地一縮,小心翼翼的將我抱在懷中,「水。」

側臉感覺他衣衫冰涼,側耳傾听他有力心跳,那聲音回響在耳畔,不再飄渺不再虛幻,而是無比清晰響亮,牽引我的心跳同他一起震撼。他將水囊溫柔地湊在我唇邊,強行要灌水進去,而我卻無力張嘴,于是,那些水便又沿著唇角流下。

「公子,她已經昏死過去,如何能自行飲水?」阿冉在一旁,提醒道。

面上有一種被灼灼光芒逼視之感,似乎是嬴離垂首看我。接著,听到他飲水的聲音,繼而兩片單薄的唇覆在我干裂的唇上,一股一股細小的水流從他唇中緩緩過渡到我的嘴里,又從喉間落入肚月復,我竟像是渴了太久飲不夠似地。只憑借求生的和身體的本能,全部將之接納。

他周而復始,一次又一次將水囊中的水哺入我的口中。

直到我再也喝不下去,他才收起水囊,拋給阿冉,又將我放在石榻上,松了一口氣。

「看她這樣,光飲水也只是暫解燃眉之急。倘若再不請太醫診治,恐怕不必等王下令,她這條命便已難保了。」轉而問阿冉,「外面形勢如何?」

阿冉無不恭敬,卻道︰「從未見公子對誰如此上心。」

沉寂片刻,嬴離淡淡一句︰「以你與我的情分,還需如此試探嗎?」。

「冉不敢。只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只告訴你一句,我嬴離絕非愛重美色之人,她雖有絕世容顏,然而真正值得我欣賞的,卻是她的才華和韜略。」他驀地打斷阿冉的話,又坦誠告訴阿冉對我的感覺。

阿冉想了想,又道︰「公子愛才之心,冉自然知曉。只是在冉心里,公子才具不遜與她,何必為了她一人,得罪國,又在嬴國遭人非議?」

「術業都有專攻,何況人乎?她身為女子,卻能名動天下,世間有幾人能做到?幾次與她接觸,更加相信她的才具,怕是連我都要自嘆弗如。」

「冉雖然不懂這些,但是只要公子認為對的事情,冉便亦覺得是對的。」阿冉笑道︰「外面的形勢正如公子所料,殤君積極奔走,卻並未得到王召見;公子修似有異動,連日來經常出城聯絡國各個偏師將領,怕是……」

「這個公子修,對她,倒也稱得上幾分真情,竟不惜父子反目。」他說完,引來阿冉冷冷一哼︰「此事若非他,如何能鬧到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說起來他本就是罪魁禍首,也理所當然要救子兮先生月兌困。只是子兮先生如此聰明,為何瞧不出端倪?」

嬴離起身,嘆息︰「她未必想不到其中關聯,怕是不敢想而已……上次讓你辦的事,辦的如何了?」

「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通知了丞相大人,務必拖住王派遣的使臣。」

嬴離想了想,斷然道︰「很好!既然公子修籌謀已久,將王城附近偏師盡數收入自己麾下,接下來我們便坐山觀虎斗。」

阿冉思索片刻,問道︰「今夜與鐵甲軍交手,這爛攤子如何收拾?」

嬴離道︰「不過讓我多擔一條罪狀而已。我的目的,便是驚動王與公子修。只有如此,她病重的消息便才會再也瞞不住,公子修定會想辦法讓太醫為她診治。王若要阻止,二者矛盾加劇,逼宮一事便已成定局。」

阿冉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默然站在他身側。

嬴離似乎看了看我,對阿冉道︰「你先回去,切勿暴露自己的身份,其余的事,便看公子修了。」

暗夜,給了阿冉足夠的保護,他悄無聲息的走出王城大獄,而我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原來,嬴離不似我看上去那般無奈,很多事情他似乎早已成竹在胸。然而依舊不動聲色對我多番試探。生平第一次,我發現人的城府,竟然可以深到如此地步,使得我也察覺不到絲毫有異,不知他這樣的偽裝,騙倒多少人。

「我現在做不到的事,便讓公子修代我做吧。」他坐在我身邊,抬手撫了撫我額前發絲,指間溫潤,不似方才深沉的樣子。

又用指背輕拭我眼角落下的淚水,道︰「方才我說的話,你都听到了?」

……

「你雖然不回答我,我也知道……」

「听到也好,索性,我便將我的一切,都告訴你你可要認真地听,因為這些話,我只想說一次,也只對你說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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