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褪去了白日里的喧囂,反而靜得有些不真實(明宮︰妖顏惑主21章節手打)。
寧姽與香芸坐在寂靜的庭院中,借著明亮的月光,挽著一個個合心纓絡。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而月色反而更加明亮。
「再過半個月,各地入選的秀女就要進宮了。多虧有宮正大人幫忙,要不我一個人還做不完這些纓絡。」
「這些纓絡是秀女殿選時所用,尋常人是做不得的。皇後娘娘重用你,自然將這麼重要的差事交給你。」
「說來也奇怪,自從重華宮大火事件平息了之後,皇後娘娘便沒有再召見過宮正大人,反而給了奴婢這麼多差事。」香芸說道這里,忽然停了下來,打量著她的神色,「宮正大人不會怪奴婢吧?」
「你這丫頭,跟在我身邊本事不見長,心眼倒是越來越多了。我有意扶持你,甚至想讓你接任我的位置。如今你能得到皇後的重用,真好順我心意,我又豈會多心。倒是你,在皇後娘娘身邊做事要小心一些。你別看今日你是皇後娘娘的人,她對你和顏悅色,等到你一步小心走錯一步的時候,便很可能頓時陷入萬劫不復之中。」
「玩笑而已,奴婢跟隨大人這些年,又豈會不了解大人的品性。」香芸吐了吐舌頭,笑中帶著幾分俏皮的味道,「宮正大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關心,卻不願說一句軟化。」
寧姽淡淡一笑,隨手將挽好的纓絡放在一邊:「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在皇後娘娘向來不喜歡輕浮的人,你這麼不穩重,當心被皇後娘娘看見了會有所責罰。」
「在皇後娘娘面前,香芸自然不敢這樣。但在宮正大人面前,那就不一樣了。」
「有何不同?」
「大人雖是宮正司的宮正,可對我們向來是愛護有加。不要看大人平日里對大家的要求非常嚴格,但私底下大家對大人都是敬愛有加的。大人對我們的好,我們全都記在心里。」
「平日里對你們要求難免苛刻,只是我們身為奴婢,在主子身邊做事,出不的一點岔子。所以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到事事小心謹慎,否則隨時都有可能會丟掉性命。」
「宮正大人的心思,奴婢怎會不懂。」
香芸的話音剛落,寂靜的夜空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悠揚的笛聲,吹的正是一曲《平湖秋月》。
「好雅的笛聲。」香芸忍不住嘆了一句,回味了片刻之後又接著說道,「原以為宮正大人的笛聲已是宮中一絕,但此人的笛聲與宮正大人相比又是各有千秋。」
寧姽點點頭,也沉浸在聆听著悠揚婉轉的笛聲中︰「此人的笛聲之中,倒是少了幾分婉柔,反而多了幾分寂靜空靈之感。想不到宮中還有這樣擅長音律之人,真想看看究竟是何人。」
「宮中向來就有樂師入宮,為皇上演奏取樂。如此旋律,恐怕是出自一位樂師。」
「你真是越發的糊涂,有樂師選自民間,入宮演奏之後便會立刻離開。除了宮中宴會等特殊時刻之外,向來不在宮中留宿,但今日並未听說有什麼宴會。所以這吹笛之人,一定不是那些樂師。」
听她這麼一說,香芸卻忽然來了興致,放下手中的活,拉著她一同起身︰「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去會會這位吹笛人吧(明宮︰妖顏惑主21章節手打)!」
「深夜外出,倘若觸犯了宮規或者沖撞了哪位主子怎麼辦?」寧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雖然表面上拒絕了香芸的提議,但心中卻也想見一見這位吹笛人。
香芸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禁笑道︰「這麼晚了,主子們早已歇下,哪里還會在外面走動。宮正大人別再擔心了,和香芸一起去看看吧。何況能不能尋到這位吹笛人,還要靠機緣巧合,倘若無緣也是徒勞。香芸相信,既然上天讓我們听到了這笛聲,自然也是有意引著我們去尋這位吹笛人的。」
也不知是否是被她說動,寧姽終于嘆了一口氣,提起一旁的宮燈,說道︰「我們走吧。」
「是。」香芸應了一聲,隨即將已挽好的纓絡收了起來,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提著一盞宮燈,尋著笛聲,在亭台水榭間穿行著。
說來也奇怪,這吹笛之人反復吹著一首《平湖秋月》,冥冥之中仿佛在為她們指引著前路一般。
她們也不知輾轉了多久,終于在一處水榭的涼亭中,尋到了吹笛之人。
望著吹笛人的背景,听著這幽寂的笛聲,寧姽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絲悲涼之意,忍不住望著那個背景,愣愣出神。
最後也不知過了多久,香芸終于忍不住開口︰「你是誰?」
笛聲突然停了下來,吹笛人轉過頭,接著月光他的樣貌清晰的呈現在了二人面前。
這個人身著一襲白衣,樣貌之中帶著一種俊美的書生氣,就連舉手投足只見也透露著文雅之氣。他看著來者是兩位姑娘,當即抱拳施了一禮,說道︰「不知是否是在下的笛聲,打擾到了二位姑娘的休息,倘若是在下在這里向二位姑娘賠罪了。」
「你這人還真有意思。」香芸捂嘴一笑,很快有開口說道,「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人,我們還沒說什麼,你便先賠起罪來。」
「是在下唐突,不知二位姑娘為何事而來?」
而就在這時,寧姽突然開口了︰「深夜聞得公子笛聲,讓人听之難忘,便忍不住想要見一見這吹笛之人,因此也就隨聲尋來。」
那人望了寧姽一眼,不禁開口問道︰「听姑娘這麼一說,難道也是懂得音律之人?」
「不過是懂得一些皮毛罷了。」寧姽淡淡道,說完她一抬頭,忽然望見了對方竹笛上掛著的一個流蘇墜子。
白衣男子似乎也注意到她的目光,隨之忘了一眼後說道︰「姑娘可喜歡這墜子?」
寧姽沉默不語,仿佛是在思索著什麼。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對方又繼續說道︰「這墜子也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原本姑娘喜歡在下便可以解之相贈,只是這墜子並非在下之物,所以……」
「公子著墜子可是在河中尋來的?」寧姽忽然打斷了他的話,開口問道。
「姑娘如何得知?」
寧姽淡淡一笑,隨後又接著開口說道︰「正巧小女子日前,將一把竹笛掉入了河中,上面掛著的正好是這個墜子。」
白衣男子愣了片刻,沒過多久又再度開口問道︰「在下季宣白,是如意館的畫師,敢問姑娘芳名?」
「小女子的名字何足掛齒,天色不早了,宮中男女本不便私自相見,我們告辭。」說完這句話之後,也不等對方回答,寧姽欠了欠身,算是行了一禮。轉過身,便和香芸一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