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河再次向周亞夫稟報,商隊已經離開代國境內,直驅長安。
這樣的恥辱,對一個王候,無疑是致命的,這也被劉恆理解為,呂後對他的完全不信任,甚至要逼迫他,殺害他,就像當年對趙王劉如意一般。長安宮里的後妃,早已陪葬或死去,只有自己那罪妃的母妃,被深鎖織房,日夜織布。
劉恆不能再忍下去了,再忍下去就意味著他默認了母妃與自己王後的死亡,一個男人是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劉恆急命令,繼續追出國境,就是追到長安,也要把王後追回來!宋昌坐鎮代國,準備好出關文書,並上書朝廷,說我劉恆今年要到長安給母後祝壽。
有傳信兵馬上出發,把劉恆的命令帶回王宮。
宋昌沒有遲疑,立即布置。他抽調兵隊,給劉恆支援,又把宮中最為珍貴的南海紅珊瑚命工匠雕成佛像,以呈呂後。
綠珠謁見宋昌說,將軍何必如何大費周張呢。
宋昌听著綠珠這話,大為腦火。他希望得到金不悔,更不希望她遇害,他如何拼命地布置工作,還有他這私心在里頭。
綠珠說,自古被掠去的女人,哪里還有冰清玉潔的道理,她已不能成為代國的王後了,將軍又何必調全國兵力護她周全。
其實綠珠這個想法,宋昌何嘗不知。但是就算金不悔成為代國王後,但卻有了當他將軍夫人的機會了。這樣的機會,宋昌是絕不會浪費的。
宋昌以執王命為由,把綠珠趕走。這個外表柔弱的女人,心腸竟如此惡毒,這叫宋昌大為反感,相反金不悔雖天生妖艷,卻不失為一個善良的女人。只有一線希望,他就要配合大王,解救她回代國。
長安。
繁榮的經濟,溫和的氣候,這就是中央與邊境的不同。
呂祿一行是晚間到達的。他封鎖了一切他回長安的消息,又叫部下重新裝辦成商販,長夜趕路,極為小心地回到將軍府。
將軍府很安靜,夜已深,府中只留了門外幾個掌燈,府內的燭火早已吹熄,連個下人都找不到。
呂祿尚未娶妻,與父母分府而居,諾大的將軍府竟是連個話事的人都沒有。但呂祿畢竟是個正常的男子,雖未娶妻,卻有嬌妾十幾,他從不拒絕美人入懷,霸人妻子的事,他更是沒少做過。
選擇這麼晚回府,呂祿是有考慮的。他帶回金不悔,並不想讓姑媽知道,他這個姑媽無事不知,無事不曉,若金不悔真是帝後星,那這美人只能給自己的表哥當皇後了。想起那個懦弱的表哥,他才不願意把到手的美人便宜了他。只要今夜,金不悔成了自己的人,任她是帝後星,也不可能成為皇後了。
呂祿抱著金不悔,金不悔的口中還塞了布條,以防她出聲,驚醒府中的人。他知道這里有著姑媽的眼線,只有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事情辦了,他就管不得這些眼線了。
不妥。呂祿心中升起一陣危機敢。長期的宮廷斗爭練就了他對危險的直覺。
糟了,一定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蹤。看著眼前這一片漆黑的前庭,呂祿心中卻如在無底黑洞。
後庭里有一盞微弱的燭燈。
就像是黑夜的指明燈,又像是死神的召喚燈。橙色的燈光,有如施了魔力,有如靈魂的墳墓。
就連金不悔都感受到這燭光的危險,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是她來了。呂祿認命了。不管他多麼小心,他都逃不過她的掌心。
呂祿就這麼抱著金不悔向那盞燭光的方向走去。他是這麼的冷靜,只待最後一搏。
就在呂祿踏進那燭光的屋子的一瞬間,整個屋子都被燭光點亮,就像黑夜的白天,地獄里的審判。
呂祿跪拜于地,姑媽。
呂後正坐于堂上,半晌不應,只由著呂祿跪在下頭。
金不悔再不懂歷史也明白,呂祿的姑媽,全天地也就只有呂後一人!
呂後,這個中國歷史上最殘忍的女人,也是第一個垂簾听政的女強人。金不悔不由得抬頭看了眼呂後。
這一看不要緊,金不悔竟嚇了一跳。她心里面勾畫了無數個呂後的形象,尖酸的,刻薄的,粗暴的……但她完全沒有想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竟會是這樣一個女性。
她就像天下飄來的神女,純潔有如陽光。她只是一個眼眸,就能叫黑夜變成白天,她威嚴天成,哺育著天下百姓,她就是天上至純至潔的女神,供人朝拜。
金不悔無法把眼前這個至善至美的女神與歷史上至殘忍的女人聯系在一起,一時起跌落于地。
呂後微微一笑,有如陽光一樣的溫暖。
呂後說,祿兒,這就是你帶回來的舞娘?
呂祿一驚,頓時明白,他俯地而答,是的姑媽,這就是佷兒找到的外域的舞娘。
呂後這樣一問是何其聰明。她掌握著呂祿的行蹤,自然知道這是代國的王後,但她不能表白她知道這是代國的王後,不然傳出去就是她有心派呂祿去搶劉氏諸候的妻子了。但她問金不悔是不是舞娘,這就不一樣了。這表明她不知道金不悔的真實身份,既然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以後就是代國知道追問起來,她也能說,這只是個誤會。這樣,道理就在她呂後這一邊了,代國也不能對她發難了。
呂祿自知保不住金不悔,他雖心中不憤,但卻只能順水推舟了。呂祿說,姑娘,此女妖媚動人,舞技不凡,佷子把她帶回來,原是想把她作為姑媽的壽辰禮物,不想姑媽已經看到了,也就沒有什麼好驚喜的了。
呂後這才看向金不悔,她用著極其迷人的聲音說,抬起頭來。
如此魅惑的聲音,容不得任何人反抗。
金不悔緩緩抬起頭,美目流轉。
呂後問,你擅長什麼舞蹈?
金不悔也不躲閃,此時,她已經恢復了理志,她的性格自由而奔放,她堅持著自己是現代人的觀點。
金不悔說,呂後,我是兩千年後的現代人,我不懂古代的舞技,我只懇求您,讓我回去我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