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悔把簾子一放,沒給呂祿好臉色,她說,看什麼看,小心我剮了你的眼珠。
呂祿倚著門外的廊亭坐下說,我說姑媽怎麼這麼看重你,原來是這小辣椒的性格合她老人家的口味。
金不悔在長樂宮住下,呂後派了呂祿看守著金不悔。呂祿是聰明人,金不悔沒有住進椒房殿,他便找了國師打探,果如他所願,此女並非帝後星。
金不悔又揭了簾子出來,說,胡說,別以為太後讓你陪我解悶,你就能隨便進出我宮殿。想都別想。說完又甩了簾子進去。
呂祿這是一臉無奈,他說,金姑娘,太後讓我進宮給您老解悶,我總不能一直坐在門外不是,您老賞小的個臉面,容小的進去坐坐成不?
金不悔那是怕他,一路上這小子不老實多了去了,想了想既然是呂後讓他來的,總不能不理他,便說,你就在外頭,陪我說說就是了,男女授授不親,你就呆在外頭。
金不悔又叫歌女唱了一曲,跳舞的時候她總是不答應呂祿的。
鋼管舞,講究的是肌肉的力道和控制能力。單單說坐在鋼管上這一個動作,就要練習一個月的大腿內側肌肉,再來就是腰力,支撐著身體的每一個動作。就是平常以舞為技的舞女一時也難以練到這種程度。
金不悔跳得淋灕盡致,她偷學了近十年的鋼管舞,在任何音樂下都能揮灑自如,只見她時而抱管而上,雙腿繞于鋼管,柳腰一彎,身若無骨呈倒立之姿,她雙手優雅一撐,全身倒轉,正好轉動三百六十度,再繞管三百六十度緩緩飄下。美麗的長發隨轉動而飄散,如夢如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優雅如妖。
妖女,果然是個妖女。呂祿在門外看著一臉痴迷。
金不悔雖然不懂世事,但卻一點也不笨。呂後派了呂祿過來陪她解悶卻叫她起了心眼。
呂祿常入長樂宮,按理說呂後這樣的安排最自然不過了。但金不悔總覺得有不妥。晚上,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每每出現一絲靈光,她又無法捉住,叫她整夜輾轉難眠。她的腦海里最後就形成了幾個關鍵詞︰呂後、呂祿、跳舞、代國。但終無所得。
金不悔想不明白,卻不代表其他人想不明白。在宮里有些年頭的人,只要知道她和代國的關系,那是必定看得出呂後對她實非善舉。
這其中一人,就是劉恆的親母,薄姬。
薄姬,美如絕色,劉邦未平定天下時,為魏王豹所劫,劉邦橫掃魏國,聞得薄姬美貌天下無雙,親自入魏王宮接薄姬出來,立為美姬。
可惜,戚夫人深得聖寵,只是簡單出手,便要至薄姬于死地。幸得呂後相救,免了性命之憂,卻自請罪,入織室自省,從此與事無爭。
這也是薄姬貌美,呂後卻沒有對她痛下殺手的原因。
這個女人在深宮數十年,頗懂得深宮隱晦之道。
薄姬雖在織室,人緣卻極好。因在織室十多年,精通織布手藝,常給一些宮人縫補衣物,倒是知道宮內宮外的消息。
長樂宮里來了一個絕色舞娘的消息,就這樣傳入了薄姬的耳朵。
這是從代國來的舞娘,薄姬想,不知是否是恆兒派來的人?
但不論如何,薄姬離不開織室,金不悔也離不開長樂宮。
這是金不悔後來傷好後發現的。來到這個傳說中的皇宮,她怎能不好奇呢,她想去看看傳說中的未央宮,椒房殿,還有織室,听說那里關著漢文帝劉恆的生母。
可是呂祿總是以各種借口拒絕她出長樂宮。
呂後總是那麼忙,並不是她說見就能見的。呂祿這是在執行姑媽的命令,不讓金不悔出長樂宮,不能讓她有一絲看見皇帝的機會。此女太妖艷,留作魅惑六王之用。
金不悔這才捉住了一個關鍵詞︰軟禁。
是的,呂後把她軟禁在長樂宮里。
看著自己孤零零地被軟禁在長樂宮里,她終于知道,自己被騙了。
金不悔又想到要逃。如果說在代國王宮她可以倚仗著劉恆的寵愛逃跑,那麼在這里,她卻是二十四小時都被呂祿監視著。
呂祿是大將軍,軍務繁重,常有不能來的時候,卻總是派了親信過來盯著她。最常過來的,是一位名為韓初的美麗女子,她有一頭微卷的長發,就像陽光一樣耀眼。
韓初是極聰明的女子,她深深地愛著呂祿。呂祿如此重視的女子,她就是用盡所有的手段,甚至運用了父親的關系,才打探出金不悔的身份。
韓初是恨金不悔的。金不悔沒來長安時,呂祿最關心的人就是她,自從金不悔來了長安,呂祿的眼楮,呂祿的心統統都牽掛著金不悔。此女美艷如妖,難不成就是個妖孽。
金不悔是喜歡韓初的。這個像太陽一樣耀眼的女子,話語不多,卻是難得一個可以和她說話的人。金不悔找不到說話的對象,總尋著機會跟韓初說話。金不悔把呂後打賞的東西送給韓初,呂後送的都是各地的奇珍異寶,金不悔看不懂其中的價值,總是把韓初喜歡的送了過去。
絲毫不知道自己危險的金不悔總是歡喜地拉著韓初說話。毫無心機的金不悔,總叫韓初內疚。韓初雖不清楚呂後最終會怎麼處置金不悔,卻也猜得金不悔的危險。呂後越是對人好,就越危險1
終于,韓初悄悄地對金不悔說,您找機會就逃吧,這是是非之地。
金不悔一愣,她早就想逃,只是不得要領,只能慢慢地等待。
金不悔不知道,單丹早已跟著呂祿的商隊來到長安,只是苦于無法進宮,只得一邊暗中打探宮中的消息,一邊與劉恆這邊聯系。
韓初說,薄姬在織室,我把你的消息告訴她,請她想想法子。
金不悔又是一愣,她知道,薄姬的危險不亞于她,薄姬可以算是要挾劉恆的一個人質。不能薄姬再陷入危險當中。金不悔當即拒絕了韓初的建議。
可是沒有薄姬幫助,金不悔還能倚仗誰呢?
韓初內疚地說,您知道,我只能做到這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