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23日凌晨一點。
密集的槍聲穿過寂靜的街道,刺透人們脆弱的鼓膜,扣在心弦上,一聲,一聲聲,伴隨著玻璃的碎落和人們的尖叫。
末日拉開了帷幕——
就在今天,大家還在論壇上評論末日的荒謬,討論結束不過短短的四個小時,一切已經變了模樣。大量身處城市而身體狀況較差的人結束了他們最近的暴躁和暈眩,在元素暴亂的那一刻身體異變——青面獠牙,嗜血而生。
早有準備的聶愔在20號請假回家後便勸服家人生活在這輛裝載著汽油、食物和水的運鈔車上,車子停的很隱蔽。此刻她攔住躍躍欲試的小弟,努力穩定母親的情緒。她的父母一直勞作,身體十分健康,在這場暴亂中並未受影響,而且他們家地處郊區,情況還好。
「你先去通知你大伯他們,我會照顧好你母親!」
听著父親的命令,聶愔按捺住心中的反感,和陳玄交代了自己舅舅家的地址。她正要下車,卻被轉醒的母親拉住,臉色慘白的母親推開弟弟聶磬遞上的水瓶,微弱的聲音幾不可聞︰「叫上你舅舅,他們家一堆都是女人,實在不安全。」
「恩!」聶愔十分不耐。
滿臉稚氣的聶磬追出車門,喊住聶愔說︰「姐,天黑,你一個人不安全,我陪你去。」
聶愔露出今晚的第一個微笑,揉亂聶磬的短發笑著說︰「多大個事,幾步路而已,你在車上陪著爸媽,關好門窗,我5分鐘後回來,千萬不許出了車廂,否則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聶母吞回剛到嘴邊的話,將聶磬報在懷里,聶父抽著煙對聶愔點點頭。想到聶磬莽撞的脾氣,聶愔長了個心眼,鎖了車門,和陳玄各自駕著車往村子走去。
鄉間的路修在田頭,人煙稀少,此時正值凌晨。密集的狗叫聲、人叫聲從村里傳來,路雖遠,聲音卻清亮。聶愔的大伯家在村口,高門大戶,聶愔冷笑,下車直接翻牆而入。廳堂里燈火通明,堂姐和大伯母衣衫不整的窩在沙發里,小叔和堂弟滿身血污,木木的發呆。大伯在窗前看到一身戎裝的聶愔,連忙開了門,待聶愔進去又見鬼似的關上。
「馬上,你們有5分鐘的準備時間。」
聶愔的大伯還算精明,知道聶愔是軍隊的人,亂世,只有槍桿子靠得住。知道平日虧欠了聶愔家,此刻聶愔過來已是盡了極大的情分,聶愔大伯也沒講條件,囑咐妻子女兒收拾衣物、食物和水,自己將以往積攢的金銀存折都帶好。
聶愔乘機翻到隔壁,已近練氣三層的她身法輕盈,吸收元素的身體氣味純淨,並不曾引起怪物,也就是喪尸的注意,她此刻掛念的是自小帶大她和弟弟的五保戶劉女乃女乃。
不過一個小時,村里幾乎沒有活人!家貧的已經被喪尸攻佔,只余下些許血漬、毛發,有人的,有畜生的。家里富裕的因為條件好的緣故,外面的喪尸雖攻不進去,但卻有不少人因為自己家里有被病毒感染變化的人而滅門。
打量著自己小叔的樣子,大概屬于後者。
趴在劉女乃女乃家的窗子上,小心的推開一角,打開探頭,屋里很安靜,沒被入侵過,只不知道劉女乃女乃自己是否抵御得過這波劫難。當年的自己空有外公外婆卻無人照顧,女乃女乃又早亡,家里的地不好,父母外出打工,只好將自己托付于劉女乃女乃。盡管是付費的,但聶愔和弟弟願意承這份情。
探頭的燈光驚動了屋里的人,屋角的櫃子里有動靜,聶愔緩步走近,「劉女乃女乃,劉女乃女乃——」
櫃子里動靜大了些。
應該是她,聶愔打開櫃門,劉女乃女乃面色慘白,眼窩深陷,牙齒曝出,流有膿液,腥臭撲鼻。聶愔本能的閃開躲過這一擊,面前的已經是喪尸的劉女乃女乃爬到櫃子上,像看不見地面似的直接踩出,撲在地面上,蕩起層層灰塵,疏松的骨質碎了一地,血液凝結成塊,四肢分飛。
斷了的四肢卻不影響它的活動,它緩慢的向聶愔爬來,一寸,兩寸,三寸,膿血混著粘液在地上留下半米長一寸寬的的血線。
聶愔注視著面前的一切,末世慘烈的展現在她面前,抓槍的雙手微微顫抖,始終扣不下去。
「怎麼辦,怎麼辦——」雖然在軍隊待了幾年,他們這批和平年代的女圭女圭兵還未上過戰場,如果不是末世,今年她剛好可以參加維和部隊。可是現在,面對小時候賜予她無私母愛的劉女乃女乃,她下不去手。心魔頓生,聶愔槍掉在地上,濺起的膿液落在鞋尖,「是我來的遲了,是我,償命,償命!」
頸間的木牌香味漸濃,聶愔握緊了手里的刀,在喪尸即將咬上自己小腿時斬了下去。黑色的膿血砸在她毫無遮擋的臉上,牆上,順著涌出的淚滴落到喪尸左眼上。等聶愔再看清時卻發現喪尸的左眼在變化,雖然還是深陷,但青色退卻了。
「上善若水。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師父的話浮現眼前,水近于道,那麼就有影響道的能力,自己是水靈根感悟道就比陳玄快了很多,所以——
將水靈氣運于尸體表面,不過片刻功夫喪尸的膿液也消失了,變成血漬。倒出柴油將尸體聚在一處,點火,加柴,待焚盡後聶愔將骨灰就地掩埋。
靈氣耗盡,舉槍掃射過曾今熟悉的一張張面孔,聶愔爬回大伯家。
多耽擱了半個小時。到洗手間簡單的整理了一番,聶愔看向大伯,指望他給個交代。大伯討好的看向聶愔,聶愔轉向堂姐聶琳。
「衣服、食物、珠寶,三分鐘,否則你自己留下。」
聶琳脾氣也上來了,操起長姐的架子吼道︰「坐我家的車你還挑,小心我讓爸爸丟下你。」
「無聊。」
聶愔自去更換子彈,回應聶琳的是門外喪尸撞門的聲音。大伯母知道情況緊急,迅速將聶愔說的東西裝在四個旅行包里。
聶愔起身看了看聶大伯的準備,一個旅行包,三管獵槍和幾把西瓜刀。點點頭,聶愔示意回過神來的小叔、大伯母提上包,將堂弟聶磊丟給比她大兩歲的堂姐聶琳,習慣性的命令月兌口而出︰「我帶了輛車來,待會兒大伯用刀斷後,我在前面開路。」
說完不待他們反應聶愔直接開了正門,提刀揮向門口的喪尸,聶磊捂住大堂姐聶琳即將出口的尖叫,經歷過逃亡的他知道喪尸會被聲音、光和氣味吸引。由聶愔護送著上了車。車子飛馳而過,將緩慢趕來的喪尸拋的很遠。
聶愔小聲的向聶大伯講解運鈔車和普通車輛的開車方法。攝像頭傳來聶磊的慟哭,聶琳也由一開始的尖叫轉為柔聲安慰。聶愔嘴角微彎,「或許他們也沒那麼糟糕。」
「怎麼了?」聶大伯覺察到聶愔的失神,開口問詢。
聶愔整了整面色笑道︰「沒什麼,快見到我阿爸們了。」
果然,不遠處便是他們停車的地方,因為沒開燈,車廂也封閉了,並不見喪尸的包圍,熄了火關好門。聶愔領著大伯回到自家車上,陳玄和聶父還在等待,聶母抱著睡得正香的聶磬。
對陳玄點點頭,聶愔忽然驚訝的看向他,陳玄點點頭。沒錯,陳玄踏入練氣期。
陳玄是道安的得意門生,火系單靈根,五年前就踏入伐髓期。這次的營救出了岔子,危機關頭他終于突破,成為為二的修真者。
聶愔將自己掌握的情況和眾人做了介紹,眾人一時無話。
聶愔只好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軍隊組建了基地,明天我們一早出發,趕在喪尸進化之前到達,照目前的情況,留下只會是個死。」
聶大伯一路上眼見聶愔的本事,又看到聶愔準備的充分,拍拍聶父的肩膀笑道︰「你生了個好女兒!」聶父老臉微紅,「在女圭女圭面前說什麼!」
聶愔和陳玄相視而笑,這大伯也是個人物,風向轉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