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費迪亞的禮物相比,撒西爾和亞修的出手一如既往地低調。不過盡管如此,禮物仍是價值不菲——前者送的是一套珍藏多年的貼身護甲,後者給的是一柄親手打造的利劍。
而城主和城主夫人則分別送了一本劍譜與一枚闢邪珠。
看著自己面前的一堆珍寶,洛緹斯隱約有種預感,離別的日子就要來臨了,而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為此做著準備。
果不其然,第二天清晨,劍聖大人便宣布要即刻回拉斐特家族的本部一趟。
原來,早在洛緹斯生日的前兩天,族中已有密信送來。信中寫道,現任家主忽然間暴斃,族中的上層因此混亂不堪,急需有人主持大局。而埃文•拉斐特作為帕維亞帝國目前唯一在世的劍聖,是最有希望接替家主的人。為此,族中長老一致要求他立刻回去。
姑且不論劍聖大人是否會繼承家主的位子,但至少在穩定局面一事上,還真是非他不可。而像拉斐特那般龐大的家族若是整頓起來,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成的。
如此敏感的時刻,自己一個外人當然不方便跟去,難怪師父要把自己多年的用劍心得寫下來,交到自己手中。
本來,長老們還希望撒西爾一同隨行,畢竟後者的天賦是人人都想依賴的。只可惜,洛斯特城已經少了城主坐鎮,若是連少城主都走了,那麼初春時節,由于變異種群的回遷所引發的一系列騷亂,恐怕就不像往年應付得那般容易了。
鑒于回到拉斐特之後,諸事繁忙,劍聖大人需要的人手必定不少,所以一半的僕役都將跟隨他一起離開。
而這件事情原本早該同洛緹斯說明,但人人都想著要好好慶祝少年失憶之後所過的第一個生日,因此紛紛自發自動地緘口不言,只是私底下默默地做著臨行前的各種準備。
待到城主與城主夫人一走,整個城主府頓時空曠了許多。
撒西爾站在空蕩蕩的庭院里沉默了半天,忽然轉頭對身旁的少年發問道︰「阿洛,你想離開洛斯特麼?」
洛緹斯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頗為疑惑︰「怎麼了?」
難道說,從父親離去的那刻開始,已然將整座小城擔負起來的少城主大人傷感了?可是,傷感這種脆弱的情緒真的有可能會出現在自家師兄的身上麼?
撒西爾回望著她,半晌,笑出了聲︰「也是,你怎麼可能會在這麼個亂糟糟的邊境小城久留?雖然你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恢復了記憶,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想起了很多東西,只是覺得沒辦法說出來,對不對?」
洛緹斯更加震驚,甚至還微微有些尷尬。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是解釋好,還是不解釋更好。以及,如果她要解釋,又該怎麼開口,如何措辭?
然而對方不等她回應,便將目光重新轉向空曠的庭院。少女望著眼前人的側影,覺得遠處陰冷的天空襯得他整個人都顯得曖昧起來。
身處陰影之中,男人的笑變得有些模糊,他微微地搖了搖頭︰「沒關系,你不說,自然有不說的道理,不用解釋。嗯,對了,帝國學院的招生季是在四月,要去的話,還是早做準備比較好。」
洛緹斯下意識地答道︰「我沒打算去帝國學院。」
撒西爾沒有看她,但聲音卻變得緩慢而低沉︰「不,你要去的。在洛斯特,你能得到的東西都已經得到了,繼續留下來也沒有什麼意義。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對于你想要做的事情,會有幫助的。」
少女覺得這個名義上的師兄和平日里頗為不同,仿佛終于下了某個重大的決定一般。而至于那個決定到底是什麼,可就不是自己能夠猜得出來的了。
兩人關于帝國學院的對話,到此為止。但不論是撒西爾,還是洛緹斯,都開始有意無意地做著臨行前的準備——後者自然是為了自己,而前者則是默默地替少年打點著諸般事宜。
一晃眼,又是新年來臨。
這一次,城主府終于有些寂寥了,連滿院子的僕役們都消沉了許多。
整個大廳的主人與客人加起來,也只有洛緹斯、撒西爾和亞修三個人,氣氛隱隱帶著沉重的味道。即使是大家一起唱著「新年好」的時候,也沒能緩解一絲一毫,反倒是更增添了些許強顏歡笑的意味——唯有染墨和染雪的來回鬧騰勉強稱得上是一種熱鬧的點綴。
正當其他兩人都笑嘻嘻地瞧著小家伙們跑來跑去、上竄下跳之時,亞修面無表情地開了口︰「府里以後會很安靜吧,如果連它們都不在了的話。」
這一刻,所謂「日常」的那層表象終于被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而離別,並非一件不提、不問,就不會發生的事情。
既然無法維系,那麼索性就平靜以對吧,對此,三人心照不宣。
「阿洛,我已經跟疾風佣兵團的分團長打過招呼了,讓他們進京的時候順便捎上你,時間大概就在一周之內。你看看還需要什麼,趕緊準備準備。」
見師兄大人又恢復了他一貫的笑臉,洛緹斯也情不自禁地回以自己標志性的微笑︰「好的,我知道了。不過我基本上沒有什麼東西需要整理,所以出發之日定下來的話,通知我一聲就可以了。」
新年一過,絕色美少年即將離開邊境小城的消息便迅速成為整個洛斯特街頭巷尾瘋狂熱議的話題。
男人也就罷了,女人們,上至老嫗,下到孩童,紛紛表達了自己深切的悲痛之情。而姑娘們當然更不用說了——曾經的指揮官大人離開之後,還有洛緹斯少爺來撫慰她們失落的心。如果連後者都走了,小城里豈不是只剩下少城主大人和冰山美男了?
而她們更加憂郁的是,從此以後將再也看不到洛緹斯那春風拂面般的笑顏了——無論多麼陰沉的天氣,只要看見少年的微笑,便覺得整個世界都是那麼美好。為此,連綿延不斷的暴雪都變得可愛起來,逞論其他。
難道一切終將成為過去麼?少女們捏著小手絹,滿月復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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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晚了點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