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從安德魯的描述中,韋伯甚至可以斷言,這兩頭荒原狼在同族之中應當屬于佼佼者。否則,它們絕對不可能面對上百只變異物種的圍攻還能毫發無損,乃至將對方一一擊潰或擊斃——就算荒原王者的戰斗力遠遠超過其他的變異物種,但後者的數目已經上百,這場戰斗的壓倒性優勢原本不該在荒原狼的這邊才對。
王者中的王者居然寧願違背自然界的規律,也要在回遷期逗留此地。看來,奧德蘭森林里的異變果然不是空穴來風。那麼,那個消息或許是真的了!
想到這里,韋伯興奮起來,不過面上卻平淡無奇。他象征性地點著頭,表達了自己對于安德魯的贊同,但與此同時,卻也表示自己實在是不清楚原因。接著,他終于告別了這群不走運的冒險者,重新返回到自己的隊伍中,再次下達了命令︰「全員就地休整,半個小時之後繼續行進。」
異變?洛緹斯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位陌生的分團長,剛才他與安德魯那群人的對話雖然其他團員听不到,但卻無法逃過自己的感官。而後者所描述的情形,對于一般人來說的確是詭異了一點,可在她這個昨夜剛剛听說過長生果傳聞的人眼中,簡直處處是線索。
而韋伯那幾乎完全沒有改變的面部神情,在名為「怪物」和「變態」的家伙看來,同樣透露出某種信息——這位號稱最熟悉奧德蘭森林的分團長大人,的的確確是知道內情的,雖然那所謂的內情究竟是不是像公主殿下所說的那樣,仍然是個疑問。
說曹操,曹操到。自從昨晚分別以後,就再沒有交談過的公主殿下和那位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安迪同學放棄了難得的休息時間,特地來到了美少年的面前。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倆一路上好像什麼也沒干?即便是列陣攻擊的那會兒,出手的也只是佣兵團的成員,與這兩個貴客毫不相干。對于他們而言,休息什麼的,果然很多余。
「洛洛,你剛才真的好厲害啊!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厲害,不愧是劍聖大人的徒弟!」
眼下,被貴客稱贊了的對象卻一點兒也不高興——她當然不會認為公主殿下今天一直跟在佣兵團那幾個大人物的身旁,就會徹底忘記自己的存在。但是這麼快又讓這個任性的小丫頭想起來,自己剛才實在是不夠低調,要反省,一定要反省(喂,你剛才拉風成那個樣子,連瑟希斯的幻術一時之間都失去了作用,這難道是「不夠低調」區區四個字可以形容的場景嗎?)!
當然,一副貴族少爺打扮的公主殿下並不了解美少年內心的糾結。不過依她的個性,就算了解了,恐怕也只會無視吧。這不,小丫頭以完全不符合她身份和形象的姿態,一坐到了洛緹斯的旁邊,讓她身後那位似乎一直都在兼任保姆與護衛兩項重大職責的青年侍衛不得不痛苦地偏過臉去,假裝什麼也沒看見。
而這位幾乎要把從小到大所學的禮儀統統丟到外太空的公主,此刻當下,就像一個普通的孩子看到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兒一樣,眼里冒著亮閃閃的光。
那種充滿了興趣的目光和蘭斯之前的眼神既相同,也不同。但具體要說是哪里不同,洛緹斯一時半會兒卻又無法將其訴諸于語言。那是比後者更讓她想逃的東西,可偏偏卻是比後者更讓她無法擺月兌的東西——呃,她差點忘記了,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蘭斯在法律上已經徹底成為她的所有物,擺月兌神馬的,這輩子應該是無望了吧,唉!
不過,這名為「公主」的生物對她的興趣能持續多久呢?但願……
然而,尚未等她在心底說出自己的願望,眼前那個小丫頭已經自顧自地以亮閃閃的目光和興高采烈的語調殘忍地剝奪了她許願的權力︰「喂,我決定了,我要讓你做我的侍衛!」
「什麼?」兩個聲音異口同聲。
其中一個聲音是安迪,可憐的侍衛同學雖然總是被自家主子的心血來潮折磨得欲生欲死,要死要活,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由衷地敬佩自家殿下那強悍到一塌糊涂的神經——殿下難道沒有看到這少年方才的模樣麼?那毫無感情的眼楮,那凌厲的氣勢,那仿佛能斬斷一切的劍氣,佣兵們所說的「死神」並不僅僅是服飾和相貌,更是這凌駕于眾人之上的無以言喻的強大!
面對這樣的人,普通人只能選擇畏懼或是追隨,如同剛剛那位宣誓效忠的年輕人一樣,願將一切奉獻給他。可自家的小殿下居然以索要心愛玩具的口吻,打算讓這樣的人成為自己的護衛,她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麼?難道說,真正強大的人其實不是那絕色美少年,而是自己那個任性到極致的小主子?
抱有同樣疑問的人是蘭斯,但除此之外,還有瞬間涌上心頭那仿佛無窮無盡的憤怒——自己願以生命來交付的人,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家伙居然敢如此輕慢?侍衛?這個詞對于阿洛來說,根本就是侮辱,不論對方是誰!而侮辱他的人,統統都要死!這是身為劍的職責。
就在劍即將出鞘的時候,美少年輕輕地搖了搖頭。他既沒有表現出如蘭斯一般的憤怒,也沒有表現出同安迪一樣的震驚,而是微笑著反問那個任性的小丫頭︰「殿下,能不能讓我知道你真正的理由?」
「理由啊?當然是因為你很厲害嘛!」
長長的睫毛在那張精致的臉上上上下下地扇動著,充滿了天真無邪的氣息,仿佛完全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哦,真的是這樣麼?」洛緹斯仍然微笑著。
「嗯,真的哦!」
「那麼,我會考慮的。」
由始至終,兩個人的表情都沒有改變,天真的繼續天真著,溫柔的繼續溫柔著。而除了她們身旁那兩個一直處于劍拔弩張狀態之下的男人,誰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