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洛緹斯打一開始給這貌似膽小的馬取名,沖的就是那個「驚」字,不過也沒想到這家伙居然能一溜煙把所有出城的人都甩在了身後,無論對方是不是比她更早離開。這讓少女自從被通緝以來就晦暗無比的心情美好了許多,看樣子,自己還真是誤打誤撞,撿到寶了。又或者,只有強大的存在才能相互感應到對方的氣息。
有了驚風,洛緹斯一路奔得無比順利。踫見小城小鎮就停下來搜尋一番物資,留宿一夜。雖然表面上看,除了維特以外,所有的城鎮都沒有貼出魔族出現的告示,居民們看上去也一如既往地生活著,沒有半點恐慌的跡象。但少女還是很謹慎,她直覺認為那個親王殿下寧可編出這麼大的謊言,也要抓住自己,那麼沒道理會這麼輕易就放過自己。所以不論那些人類聚集地看上去到底有多安全,她也從不多呆。在她看來,倒是荒郊野嶺更安全一些,就算偶爾有幾只不長眼的野獸,或是匪徒,也沒什麼威脅力。
不過這一點,在接近路尼亞城的一片小樹林里,被打破了。
洛緹斯在離樹林很遠的時候便听見了打斗聲。她勒住韁繩,任憑自己的感知漸漸擴展出去,然後籠罩了前方。
前方爭斗的兩批人,一看就是過客與匪徒這樣簡單的關系。一方面目凶狠,行跡猥瑣,另一方明顯是世家子弟。兩撥人刀來劍往,火球風刃,打得不亦樂乎。但目前看來,雙方人數相當,戰斗力相當,勝負還未可知。
經過了這一個多月的獨行,洛緹斯已經和不少匪徒打過交道。她已經漸漸習慣那些一上來就弄出各種絢爛場面的戰斗方式,更習慣了術者這種職業的存在。再加上,她早已接受過瑟希斯記憶庫中的諸多更龐大戰斗場面的燻陶,所以很快就適應了武者與術者之間的戰斗。她也很容易就找到術者的弱點。他們釋放每一個大招的時候,都需要一定的時間。這段時間里,絕對不能被干擾,否則調動外界能量來拒敵的目的就會破滅。而術者的近戰能力很差,一旦被武者近身,就是任人宰割的命。
關于這一點,其實洛緹斯在瑟希斯的記憶庫中早就有所察覺。但這悲催的娃從來沒有想過在帕維亞境內居然會遇上術者,還是一個貌似與神族有聯系的術者。所以與艾爾的那一戰,完全就是個悲劇。
不過她後來踫到的敵人,普遍都低了艾爾好幾個檔次,小姑娘用他們練了練手以後,那位皇子殿下給她造成的心理陰影很快就散掉了。她重新恢復了對自己身手的自信。
眼下這兩撥人當然也遠遠比不上艾爾,至少她能察覺到對方攻擊的時機,而不是莫名其妙就被什麼光箭悄沒聲息地給射死了。少女隨便看了幾眼,就決定無視他們。只不過想要進城,這片稀稀拉拉的小樹林是唯一的通道。就算她再怎麼怕麻煩,都不可能從他們眼皮底下走過去。
不過這也讓只怕麻煩的小姑娘郁悶了一小會兒,便目不斜視地繼續向前。畢竟,一路走來,她踫到過太多類似的場景,再怕麻煩,也沒法次次都躲。久而久之,洛緹斯居然也習慣了與麻煩擦身而過。就好比她當初再冷淡,也在那瑟希斯那坑爹的幻術的折磨下,生生變成了一個能讓所有人夠感覺如沐春風的溫潤少年。
當然,自從那幻術的副作用被修正了以後,她倒是再也不用主動去引起別人注意了。時間一長,本性又漸漸顯露,臉上的表情一會兒多,一會少的,讓她的那些寵物都有些無所適從。
雖然已經決定再次與麻煩近距離接觸一下,洛緹斯還是有些煩躁,她冷著臉,皺了皺眉頭,就這樣直愣愣地朝戰場的邊緣移動。畢竟,她再習慣這種場景,也還是希望不要和任何人打照面的好。否則無辜被牽連,就太不妙了,那血淋淋的前車之鑒還在後頭跟著呢,她可不敢再大意了。
然而,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洛緹斯還沒走多遠,就被一個眼尖的匪徒給發現了。他一聲呼喝,倒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這個局外人身上。
少女迷茫地看著眼前這場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的打斗,有點反應不過來。她真心鬧不明白那個始作俑者到底是怎麼想的,又不是已經穩操勝券了,在這種人人恨不得能多出一只手一只腳的場合,居然還有心情搭理一個路人。真是沒救了,她搖了搖頭,微微地嘆了口氣。然後,繼續目不斜視地深入樹林,連半個字都懶得說。
小姑娘不知道,就是自己那種漠然的態度刺激了匪徒。那個第一個發現她的家伙,第一個在潛意識中感覺到了她的危險,于是,一不小心就做出了這個舉動。眼見,自己這群人的關注沒有給對方造成半點障礙,大家都不淡定了。于是,匪徒們有意無意地將自己的攻擊範圍擴大到了那個陌生人身上,企圖將這不安定的因素一舉消滅在搖籃之內。
而世家子那些人對對方的意圖心知肚明,更是巴不得他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畢竟,現在兩方都在僵持,這個路人甲就是那個打破局面的石子。何況,剛才那短短的一瞬間,大家都看見了那個少年臉上的表情。那麼鎮定,視若無睹的樣子,絕對不是一個無能之輩能做得出來的,裝都裝不出來。所以他們很樂于將這個實力疑似不弱的家伙拖下水,好早早結束這看上去沒完沒了的戰斗。
洛緹斯再能忍,也忍不到自己生命受威脅的時候。雖然這幫人的打法並沒有能力對她的生命造成威脅,但再小的威脅也是威脅,就好比再小的麻煩也是麻煩。而麻煩與威脅向來是她最痛恨的兩個詞語,于是,她的臉更冷了,眉頭更皺了,長劍也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出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