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格爾帝國學院招生在整個尤利爾大陸都是件大事,學院附近到處人山人海。當然,並不是說所有人都是打算去學習的,看熱鬧的家伙總是多于干正經事的人。洛緹斯和雷諾兩個人就在一堆疑似看熱鬧的人群里,見縫插針,擠了半天才終于一身臭汗跑到了招生台前。
近了招生台,那麼排隊就是逃不掉的事兒了,再想尋空隙只會惹來眾怒。好在兩人原本也沒打算干什麼破壞社會公德的事情,所以排隊排得也很安分。
眼下,帝國學院那恢宏的正門口設了三個招生台,招術者,武者,和其他輔助職業。馬可以為洛緹斯必是去考武者,誰曾想,後者竟是筆直地排到了術者那一隊,白費了那一番唇舌。好在他此時並不在場,若是看見自己做了無用功,少不得吐血三升。
洛緹斯排到術者那隊後,終于可以喘口氣了。不料一回頭,發現面癱同學直愣愣地杵在她身後,臉上居然還有了點小疑惑。洛緹斯當然不知道他疑惑個啥,只當是自己眼花,反正對方表情太細微,眼花倒是正常的。對于,雷諾做了和自己相同的選擇,她倒是沒啥可疑惑的。雖然馴獸師並不一定擅長驅使靈寵,但若有選擇,他們自然願意選擇自己相對熟悉的方式來戰斗。
之前路上太忙碌,兩人雖然算是同行,但除了最開始的那聲招呼以外,竟是沒空再細聊。現在放松下來,洛緹斯有心詢問,卻在看著對方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之後,也提不起興致來問。畢竟,單憑「雷諾」這個名字,遠遠不足以讓她往「哥哥」這個身份上想。若是之前的洛提亞,恐怕不論如何都會了解清楚。可她到底不是洛提亞,記憶再清晰,那也不是她的親身經歷。所以這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可能性,還無法讓她上心。既然對方在自己心里只是個與哥哥同名的陌生人,一貫怕麻煩的小姑娘當然不會巴巴地湊上前去。
將近正午,洛緹斯終于站到了招生老師的跟前。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兒看也不看她,面無表情地指了指桌上的水晶球,道︰「雙手放在上面。」
這個場景真熟悉,莫非真是記憶中所謂的「魔法」麼?少女一邊暗自尋思,一邊認認真真地把自己的手擱在上面。她還猶豫到底要不要冥想之類的,就見那個水晶球驟然迸發出耀眼的光芒,然後「砰」地一聲,碎裂開來。
洛緹斯傻愣愣地看著水晶碎片四分五裂地濺開,居然忘了躲閃。直到身後的雷諾狠狠把她扯到一邊,才避免了被碎片割傷。
不過,比她更震驚的是那負責測試的老頭。他一臉呆滯,半晌才抬頭望向罪魁禍首︰「你干了什麼?」
罪魁禍首比他還茫然︰「干了什麼?我什麼也沒干哪?」過後,又在心里郁悶地添了一句,我連冥想都沒來得及,我能干嘛?
「瑟希斯,那個球到底是拿來測試什麼的?」少女很費解,她決定求助一下場外觀眾。
「唔,我也不知道。」場外觀眾答得漫不經心。
洛緹斯一時間腦筋短路,疑問︰「你不是號稱天上地下僅次于創世神麼?居然還有你不知道的東西?」
瑟希斯憤怒了︰「我都被封印了千萬年了,你們人類搞出來的破玩意兒,我怎麼會知道!」
小姑娘當下決定閉口不言,心里倒是打了個突。她潛意識里一直以為自家僕人應該是全知全能的,哪怕自己不肯倚仗,但有他在身後,總歸是有了底氣。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還有不知道的東西,雖然他說得也不無道理,但不知怎麼,心里總是有那麼點說不清楚的小郁悶。不過轉念一想,他要是全知全能,當初又怎麼可能被封印,再怎麼強大,他也不是創世神。
就在洛緹斯低頭思考這片刻,小老頭飛一般地跑進了學院,一邊跑一邊嘴上還叮囑︰「那位同學先別走,我去去就回來。」
少女再抬頭時,人影已經不見了蹤跡。倒是周圍從安靜,轉而竊竊私語,再然後就是大聲喧嘩。其實,看到那一幕的人只有靠近招生台的幾個人,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以訛傳訛,真相傳到後面幾乎完全走樣。有說是水晶球被惡意砸碎了,有說是被兵器擊毀的,甚至還有說是被巨力捏碎的,至于是什麼人,為了什麼弄碎了那水晶球,更是眾說紛紜,什麼爭吵啦,威脅啦,什麼五大三粗的巨人啦,異族啦,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洛緹斯精神力強大,縱使不特意釋放自己的神識,感知到的東西也是浩瀚無邊的。所以謠言的產生,傳播,變異,泛濫,每一步都被她听得清清楚楚。待到那些版本越來越離譜之時,嘴角早就抽麻木了。
不過這會兒,她面癱了,雷諾同學倒破功了。後者看向她的表情非常復雜,復雜到敏感如她,居然也鬧不明白對方究竟在感慨個啥。
當然,她並不知道,從來沒有人會在測試的時候,讓水晶球無故碎裂。所以那老頭兒才會那麼震驚,謠言才會那麼離譜,面癱才會不面癱。
不多時,老頭飛快地從學院大門出來了,跟在後面的還有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人。
待到走近招生台,老頭兒這才恭恭敬敬地朝中年人介紹;「院長大人,這位就是剛才說的那個孩子。」
驟聞此言,周圍頓時響起一片議論聲。
「院長?」
「這位就是利維塔院長?」
「不會吧?利維塔院長居然這麼年輕?」
……
院長打量洛緹斯,洛緹斯自然也在打量他。來的路上,她就听說了不少關于拉格爾帝國學院的事情,其中自然包括這位大名鼎鼎的院長大人。傳聞他知識異常淵博,不論是咒術,幻術,驅靈術,乃至煉器、煉金,馴獸,無一不通,可謂千年一見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