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社交圈甚至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無法請到雅格的宴會,就不能算是成功的宴會。其火熱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唔,或者可以說,連洛緹斯這樣冷淡的死宅都知道雅格這個人,可見他究竟有多麼出名。只是這樣一個非戰斗人士,怎麼可能躲過自己的精神探知呢?
雅格的歌聲一停,小花園里就涌來了許多客人,他們吵吵鬧鬧地向自己的偶像表達著自己的傾慕之情。搞得洛緹斯非常郁悶,本來她跑到這里就是為了躲避人群的,沒想到逃來逃去,還是沒逃開。她端著杯子,怏怏地沖人群包圍處的明星翻了個白眼,從縫隙處擠進了大廳。
大廳中的人少了一大半,但還有少部分不為所動。洛緹斯又取了杯茶,打算重新尋找一個角落享受自己難得的寧靜時,這一回的喧鬧卻從門口而來。
「陛下駕到!」隨著阿倫的一聲通報,整個大廳頓時騷動起來,其余的人也從小花園里急急忙忙地跑出來。
洛緹斯站在人群的後面,看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華麗的長袍,戴著一頂耀眼的皇冠,緩緩走了進來。男人的表情很堅毅,但在眾人行禮之時,還是流露出些許微笑。而在他旁邊的是一位美貌的婦人,想必就是拉格爾的皇後了,她的表情比皇帝陛下要豐富得多,不停地向在場賓客點頭示意,看上去和軍人範兒的皇帝倒是很互補。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幾個年齡不等的皇子,臉上的表情大同小異,看上去對父親頗有畏懼。
沒過多久,阿倫的通報又響了起來,帕維亞的客人終于到了。打頭的那個男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皇太子,因為眉目和艾爾真是太像了,只是比後者顯得更成熟穩重一些。緊隨其後的人,洛緹斯並不認識。事實上,她也沒仔細打量。因為還來不及找到費迪亞的時候,她已經看見了撒西爾。
撒西爾的出現完全出乎洛緹斯的意料。她一直以為就算劍聖大人早已處理好拉斐特族中的事務,能夠重新返回洛斯特去做那個小小的城主,自家那位師兄也不可能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這里。費迪亞可以以宮廷近衛軍的官職進入訪問團,撒西爾又用的什麼身份?
正驚愕著,撒西爾像是有所感應一般,朝洛緹斯所在的方向掃了一眼。小姑娘下意識要躲,後來一想,和師兄大人有嘛好躲的?雖然毫無征兆地進入拉格爾是不太好,但自己又不是離家出走,何況他讓自己去就讀帝國學院的願望已經達成,盡管此學院非彼學院。
不過,她倒不認為撒西爾會因為這個生氣,畢竟,不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拉格爾的帝國學院都比帕維亞的帝國學院要好得多。若是當真為知識而來,現狀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撒西爾最初說的人脈問題還有待商榷罷了。
這樣一想,小姑娘又希望自己能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中了。然而,撒西爾那一眼過後,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拉格爾的皇帝身上。
少女一開始還有些不解,隨即就明白自己忘了一件事兒——她用幻術為自己重新換了個相貌。縱使撒西爾再天才,這也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連天才少主都認不出來的人,費迪亞就更沒轍了。後者跟她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就只有一個月,而離此次見面,已有三年之久。
事實上,洛緹斯的真實相貌早就被利維塔給撞見了,不過他表現得非常淡定,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里,小姑娘根本沒有察覺。而她平日里若是不用上課,那麼窩在實驗室或者宿舍的時候,都會選擇顯露真容。當然,如果不是克里奧在維特城貼的那張告示,洛緹斯根本不介意露出黑發黑眼的樣子。只是那張告示跟通緝令幾乎沒有區別,她不得不放棄了堅持。
本來這一次,利維塔有建議過以真容出席舞會的。因為現在已經沒有幾個人記得這位院長大人收的徒弟到底長什麼樣子了。那麼作為在宮廷里的第一次正式亮相,真容倒是更好一些,也省得日後因為這個出了麻煩。
只是洛緹斯想來想去,覺得不必這麼早就自曝身份,若是再隱藏下去,沒準兒還能出其不意,畢竟克里奧可不是吃素的。何況,現在的樣子,她也很習慣。至少上個街也很安全,沒有女人因為痴迷而大聲嚷嚷,或是拋出什麼小禮物之類的。
洛緹斯看到撒西爾和費迪亞一切如常的樣子,也就放心了。至于交談什麼的,以後還是有機會的,完全沒有必要在這種場合貿然相認。
等所有人都差不多到齊之後,拉格爾的皇帝陛下致了歡迎辭,並且隆重介紹了來訪使團的成員。
洛緹斯沒有注意听那歡迎辭,但末尾那句「請大家盡情享受今晚的舞會!」這一句還是輕飄飄地滑進了她的耳朵里。
當然,她可沒有什麼跳舞的熱情。要知道,自從在這個世界醒來以後,她就再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了。劍聖埃文又不是個喜歡舞會的人,這就導致了她迄今為止從未進過舞會,也從未學過這個世界的舞蹈。
何況,她本來也不是過來跳舞的。所以,洛緹斯倒是理直氣壯地繼續低調,低調地吃,低調地喝,低調地听,但從不插嘴,只等著合適時機溜掉。
少女饒有興致地看著在場諸人翩翩起舞,但幾圈下來,費迪亞他們卻並沒有跳舞,仍是圍繞在皇太子身邊,發呆。讓她意外的是,雅格也沒有跳舞。當然,他也沒閑著,周圍里里外外一堆粉絲你一言我一語地地向他表達各種情感與要求。
一曲停罷,舞伴開始交換。許多人繼續,也有許多人選擇了暫時休息。洛緹斯的身邊又從空曠變回擁擠的狀態。忽然,一個人影擋在她面前。然後是聲音︰「能請你跳一支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