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緹斯自從三年半以前在洛斯特城醒來之後,一開始還覺得很不安,畢竟洛提亞的記憶里,除了逃亡還是逃亡,即使偶爾有過一些安寧的日子,也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罷了(吾命契神131章節)。那日子悲催得連個喘氣的時間都找不到,由不得小姑娘不害怕。其實,這也是她為什麼心心念念要復仇的原因,她不想像洛提亞那樣逃亡一輩子。
可是奇怪得很,自從她醒來以後,周圍只有一堆恨不得掏心掏肺對她好的人,那些居心叵測的仇家們居然像是從未在這個世界出現過一般。有時候,她也會自嘲地想,莫不是洛提亞那個倒霉催的孩子一死,倒把那些霉運都給帶走了?當然,若真是如此也好了,自己那八字都沒一撇的復仇之路就可以停下來了。只是,把自己的安危寄希望于敵人的仁慈是不智的,所以,自嘲也僅僅是自嘲罷了,自己該干的事情卻是一件都不能少。
可是俗話說得好,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自己小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安穩,偶有波折,但也和以前那些仇人並不相干。時間一長,洛緹斯也難免有些懈怠,有時候想想自己口口聲聲要復仇,現在居然連個仇人的影子都見不著,那咬牙切齒立下的決心反倒像個笑話了。再說,她個人實力雖說已是不弱,但洛提亞的記憶卻讓她明白,那些人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而她手中並沒有足夠的力量能做到斬草除根。因此,眼下既然有時間好好學習,自然還是多學些本事,將來也好增加獲勝的籌碼。不然自己貿貿然遇上那些身份不明的人,復仇不成,一命嗚呼豈不是冤枉?這樣想著,小姑娘又覺得沒人騷擾也挺好的,至少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做準備。于是,她一門心思增強實力。平日里倒不怎麼去想那仇人的事兒了。
不過,是不是也該著手調查當年的事情了?她固然對這具身體的真實身份不甚在意。但往事總歸是一個定時炸彈,萬一毫無準備,怕是會被炸得粉身碎骨。當年,洛提亞未必沒有追查的念頭,只不過她年紀尚小。又疲于奔命,哪里有能力去做這件事。而自己最初醒來的時候,對周圍人不甚信任,加上本性冷淡。也不願意將別人牽扯到自己的麻煩里,所以即使明白費迪亞和撒西爾他們的身份,也明白他們對于自己的愛護。卻從未想過借助他們的力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而現在,不論是費迪亞,還是撒西爾,抑或是蘭斯,他們已經與自己牽連甚深(吾命契神第一百三十一章八卦之心&拍賣品內容)。再撇清關系,怕也晚了。既然不能撇清,倒不如坦白些,也免得他們糊里糊涂卷進這禍事里。別的線索雖然沒有,可若是從「戈藍」這個姓氏著手。指不定能查出些什麼來。何況,他們這種世家大族應該知道不少秘辛。若自己一直堅持從前的想法,搞不好仍是兩眼一抹黑,復仇都找不著對象。
洛緹斯沉吟許久,剛想開口讓費迪亞他們幫忙查一查這個姓氏,但想起現在的場合,又把話咽了回去,只等回頭有機會再與他們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洛緹斯心里想什麼,費迪亞他們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們能看到的,就是這個平素少年老成的孩子在侍者的建議下,一塊接一塊地吃著點心,連話也來不及說上一句。卻不知,洛緹斯只是下意識地進行之前的動作,點心究竟是什麼味道,她可一點兒也沒嘗出來。
費迪亞看著那一大盤點心不知不覺全進了洛緹斯的肚子,忍不住好笑︰「阿洛,平日里從未見你吃東西有什麼特別的喜好,今天倒是意外,難道這德莫克的點心就這麼好吃?」
「唔,什麼?」洛緹斯一口點心還未咽下去,就听得有人在同自己說話,可偏生她之前沉溺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注意外界——橫豎周圍都是她的人,也不必過于小心謹慎,何必一心幾用,難為自己?
「沒什麼,你就知道吃!」看著自家主子一臉茫然的傻樣兒,蘭斯很不忿。
撒西爾白了他一眼,轉頭對洛緹斯笑道︰「別理他。你既然喜歡吃,回頭咱們自己去買,買上一馬車,路上慢慢吃。」
一馬車?洛緹斯聞言,差點被滿嘴的點心渣渣給嗆到。蒼天可鑒,除了第一口,後來的那些,她都沒有吃出味道,真要買一馬車,還不得吃死她,師兄大人果然惡魔!
洛緹斯連連擺手,連話都懶得回。
正說笑間,萬眾矚目的拍賣會終于開始了(吾命契神131章節)。洛緹斯連忙正襟危坐,表明自己對于此事的重視,省得那三個人閑著無聊,把注意力放在雞毛蒜皮的小細節上。雖然有轉移話題的目的在,但她本來對于這傳說中的拍賣會也很好奇,故而很快就融入到現場的氣氛中。
維斯商行的拍賣行建得很奢華,一層是大廳,佔地龐大,一半是裝飾豪華的拍賣台,另一半坐著許多身份不夠的客人。二層和三層雖然都是包廂,但也有所區別。三層歷來只有身份極為尊貴或特殊的貴客才能使用,比如各國皇室,洛緹斯他們卻只能坐在二層。
「費迪亞,你怎麼不跟著皇太子?」小姑娘很好奇,按說,作為陪臣,斷沒有舍棄主君,去陪他人的道理。若是被人撞見,豈不是一場是非?這家伙膽子居然這麼大?
「沒事兒,使團里那麼多位大人跟前跟後地操著心,拉格爾的皇帝又派人天天守在跟前,殿下煩都煩不過來,倒是巴不得清靜些。所以我只提了一句,他便興高采烈地放行了。」
費迪亞的言語透著一股子親昵的勁兒,看上去和那位殿下關系甚好。洛緹斯猛然間便想起當年被艾爾下迷藥的那會兒,听到他們主僕嘰嘰咕咕在那兒說的八卦。她原本對皇室就不了解,也沒興趣,當時听著也是這個耳朵進,那個耳朵出,只是因為記性實在太好,才記得那位殿下緋聞纏身,喜好男子。
如今見費迪亞這表情,她忍不住猜測,艾爾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信口開河?話說,以莫特家族的家風,費迪亞必然是要對皇太子宣誓效忠的,那麼這兩人私底下又是什麼關系?人哪,八卦之心一起,無不是撓心撓肺,洛緹斯縱然再冷情,可好奇心既然上來了,壓下去就有些困難。要不是旁邊還有侍者,她估計立馬就開口詢問了。
洛緹斯的眼神很奇怪,被她用這樣眼神打量著的費迪亞一頭霧水,隱約覺得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哪里不對。他疑惑地回望對方,哪知這歷來干脆的家伙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啥也沒提。搞得他越來越糾結,可偏偏不知從何問起。
其他幾人也被洛緹斯的反常搞得莫名其妙,就連一向天才的撒西爾都不知道洛緹斯此時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是隱隱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吾命契神第一百三十一章八卦之心&拍賣品內容)。雖然其他人沒有這種精準的直覺,但也無不在心里頭暗想,幸好那眼神關注的對象不是自己。
包廂里的詭異氛圍很快被外頭熱火朝天的拍賣給影響了。洛緹斯看著熱鬧,也頗有種自己叫價的**。可惜自己家底空空,一貧如洗,總不好為了玩,去禍害別人的錢袋。何況大部分的拍賣品,雖然價值不菲,卻不是自己真心想要的,所以心癢歸心癢,還是老老實實地看著別人玩。
自從瑟希斯解除那坑爹的幻術之後,她的性子又漸漸回到以前。之前時時戴著的完美面具,也越來越少地出現在她的臉上。加上小姑娘心里已經把費迪亞他們視為朋友,相處之時自然也不再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如此一來,費迪亞他們卻覺得這孩子越長大,越像個人了,心里自然歡喜不已。
這會兒,洛緹斯巴巴的小眼神清清楚楚地落入他們眼中,讓三人一陣好笑,瞧這沒出息的小樣兒!
費迪亞他們正想著讓小家伙一償心願,拍賣台上就帶上了一件讓誰也沒有料到的拍賣品。
拍賣品甫一亮相,場內頓時爆發出驚呼,饒是洛緹斯一直淡定,也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這是一只尚未成年的海人魚,一百萬金幣起拍。」雖然主持人並沒有舌綻蓮花,但拍賣廳里的空氣還是炙熱起來。
海人魚是傳說中的物種,自神魔時代起便居于大陸東邊的墨海。因其天賦奇特,能力詭異,一度為人類所忌憚。但海人魚的繁殖力不強,又遭到人類的窮追猛打,萬年之前便再難尋其蹤跡。久而久之,大家都以為它們真的滅絕了,沒想到眼前就有一個活生生的存在。要不是在場眾人都是自持身份的貴族,只怕早就吵鬧起來了。
這個,真的是海人魚麼?怎麼越看越像是人類呢?洛緹斯望著那張雌雄莫辨的臉,兩眼呆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