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燭 第十三章 護魂歸鄉

作者 ︰

遠遠的她看見一個女孩,棕黃色梨花燙,穿一件橘黃色風衣,灰黑色牛仔褲,系一條玫粉色圍巾,還不停地朝思冰燕揮著手。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跟她一起在鄭家做保姆的袁海霞。

思冰燕很吃驚,因為她沒想過會有誰來送她。對于她來說,這是一個傷心的城市,曾經積滿了仇恨,現在裝滿悔恨。她唯一的牽掛也只有丁宇,其實臨行前,她曾去監獄探視,希望可以見見他,可是他沒有出來。

「我去醫院探望你,听護士長說了這幾天的事。」袁海霞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凝著眉,很哀傷的注視著思冰燕。沒等思冰燕會話,她又氣喘吁吁的說,「听說你11:58的票,我就趕緊趕來了,幸好趕上了」。

「謝謝你,海霞」思冰燕心里背負了太多,所以一時笑不出來,只是輕聲應了句,但她從心里還是很感激她的。

接著袁海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吞吞吐吐地說到,「之前……在警局的事……我……對不起哦,冰燕。」

「嗯?」思冰燕很暈,一時間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

「就是……我在審訊室告訴了警察你跟鄭邵華的關系,還供出丁宇……真的對不起哦。」她怯怯的看著思冰燕的表情,生怕她不肯原諒她。

「沒事,都過去了,又不是你的錯……」在思冰燕心里是有那麼一瞬間很怨她,但事情已成定局,而且袁海霞也沒有造謠,她現在站在自己面前認錯,所以思冰燕沒有理由不原諒她。

「你別這麼說,那樣我會更慚愧的」袁海霞看起來依舊很內疚,她低著頭,偶爾抬起來看看思冰燕的臉。

「真的沒關系的。哦,對了,謝謝你來送我」思冰燕握住她的手,她猛然抬頭。

「我不是來送你的,我是要一起跟你回去。」

「一起?」思冰燕愕然,愣愣地看著袁海霞。

「在鄭家你總是幫我,我一直想為你做點什麼。我跟你回去,說不定能幫到你呢」袁海霞看著思冰燕的眼楮,懇切地說到。

「不用了,我自己就好」思冰燕拒絕了,其實她內心還是很矛盾的,她想自己安安靜靜的送走女乃女乃,但許多事情她又怕處理不了。

「我已經決定了,你自己要做那麼多事,就讓我跟你一塊吧,怎麼說也能幫到你點啊」袁海霞堅持要跟去幫忙,看著她堅定的表情思冰燕有些妥協了,但她從袁海霞的角度考慮,又怕耽誤她自己的事,于是問到︰「可是你的工作?」

袁海霞看她快要答應了,勸她到︰「不要猶豫了,我原本就想到醫院照顧你呢,所以已經休假了。」

「那鄭家不會怪你嗎?」。思冰燕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們不知道,我只說回家了,放心吧,沒事的,再說即使他們知道了又怎麼樣,大不了我不干了,反正也在那兒呆膩了。」听袁海霞這樣說,思冰燕不免有些感動,但她還是覺得不好意思麻煩袁海霞。

「可是……」

「你就別可是了,快去檢票吧」袁海霞搶過一個行李,拉著她就往檢票口跑去。

「你還沒有票呀」思冰燕拉住袁海霞,本想竭力讓她停下來,誰知袁海霞笑著對她說︰「沒事的,我上車補票就好了。」

「嗯,真的謝謝你哦」思冰燕看到袁海霞這麼幫她,心里暖暖的。

「別跟我這麼客氣。」

說著兩人一起進了火車站。

思冰燕這些天,忙于女乃女乃的事也不知道丁宇案子如何定奪的,所以上車後她不由得向袁海霞打听他現在的狀況,「丁宇怎麼樣了,你知道嗎?」。

「哦,他前天審判時承認了罪行,被判處了死刑緩期兩年。」袁海霞語速很慢,談話的氣氛突然顯得很沉重。

「哦」思冰燕只是聲音很低地回答了一聲,看似波瀾不驚的表情下卻埋著洶涌澎湃的情緒。丁宇是因為她才入獄的,死緩兩年,這是多麼殘忍的宣判,然而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人陷入漆黑的無底深淵,自己卻無能為力。

一路兩人不是沉默,就是聊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轉眼就到了思冰燕的老家。冬天的北方本來就寒冷無比,而思冰燕的老家處于河北張家口的一個小村莊。一下車,風很大,一棵大槐樹披著白雪,像一位等待親人的老人,苦苦守望著遠方,樹下一個乳白色的大石碑赫然立在雪地里,在茫茫雪地中紅色的「保莊」二字,更顯得奪目。田野一片白色,像豐收的棉花。徒步走進村莊,一排一排的磚房,整整齊齊像無數火柴盒一樣。當走進一個巷子時,一棟破舊的小土房呈現在眼前。思冰燕帶著袁海霞進去了。由于四周房屋的遮擋,和紙糊的窗戶,屋里光線很暗。袁海霞坐在一個看起來很老很舊暗紅色櫃子旁,櫃子上掛著一個古老的相框,大多數是思冰燕小時候的相片,也有一張黑白色二寸大小的結婚照,還有一張女乃女乃、爸媽還有思冰燕的全家福,一家人笑得很開心……

袁海霞只顧看照片,旁邊的思冰燕早已淚流滿面,物是人非的傷感讓思冰燕無法抑制內心的痛。她撫模著女乃女乃的骨灰盒,傷心的說到︰「女乃女乃,我們到家了。」袁海霞听到思冰燕的哭泣,趕緊過來安慰了。

女乃女乃的葬禮很冷清,雖然思冰燕著力想辦得熱鬧點,但有的村民認為思冰燕是個女孩,遲早要嫁人的,以後也用不上她了,即使應承,也是浪費,所以沒幾個人過來送殯。

她把女乃女乃和家人葬在了一起,在墳前跪了一個多小時,東北風呼嘯,滿地積雪,荒涼的墳地更顯得冰冷難耐。眼看思冰燕都快凍僵了,袁海霞才苦苦地把她勸回來。沒有了親人,沒有了工作,沒有了一切,思冰燕原本就想在這里一直待著,在袁海霞的百般勸說下,她決定離開這里找一份新的工作,安安靜靜地等丁宇一輩子,她想即使他現在不見她,終究有一天他會同意見她的,畢竟丁宇現在是支撐她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理由。

當晚,她們就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清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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