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薇鎖雨 第四章 追憶往昔

作者 ︰

(這一篇傳的是明天2012年10月5日的)

今天下午沒有課,林昕薇拿了一個精致的筆記本沿著通往圖書館的路走去。她環視了一下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就只有她一個人單獨行走著,她顯得那樣的孤獨。趁她不在意的時候,一顆香樟樹果子落到她的脖頸上,頓時讓她感覺到了香樟子帶給她的那「一滴涼意」。她輕輕地將它取出來攤在手心里,然後,細細的觀察著,沒有什麼特別的模樣,只覺得一陣清香,讓人那樣的愜意,那樣的滿足,那樣的怡然自得!

天的那一邊,陸雨軒正帶著自己的學生在郊外的一個湖邊寫生。這是一面湖——仙女湖。傳說湖里住著一位仙女,每當湖中心大霧突起的時候那位仙女便從湖中心悄悄飄起來。他遙望著遠方綿延起伏的山脈,雲蒸霞蔚,天際是那樣的貼近人心,湖邊的空氣是那樣的清新自然。他用手拖著下巴,沉思片刻,不經意間皺起了眉頭。于是,便從口袋了掏出一盒煙,點燃香煙抽了起來。時不時地吐著煙圈,從他深邃的雙眸里似乎看出了他有百般心事萬般煩愁。他左邊太陽穴上有一顆醒目的黑痣,他听算命先生說那是一顆「情感克星」痣,叫他小心為妙。他不以為然,從不迷信。他是一位美術老師,在「四中」教美術,他擅長國畫,還有一手好書法,精通鋼琴,在四中是出了名的「才子」。

這時候走來一位女學生道︰「陸老師,陸老師,你幫我看看我那幅畫吧,我始終畫不好那山峰。」

陸雨軒站起來,跟著那位女學生來到她的畫架前。他先看了看她畫的這幅畫,又露出淺淺的微笑,深吸了一口煙,迅速將剩下的煙蒂丟在一旁,說道︰「畫這山巒應該用比較隨意的筆法。」

那女學生見他隨手將煙頭扔在地上,自己就用腳去將燃著的煙頭踩滅,說笑道︰「陸老師一根煙頭會燃盡整座山峰的,到時候就沒有山峰可以畫了。」

陸雨軒這才知道自己扔下煙頭的時候沒有將其熄滅,笑道︰「這是我的失誤。」

說完,立刻又將話題轉到畫畫上。只見他輕輕沾著調色盤里的墨汁,對著那副畫的山峰就是一陣「亂點」。

這一動作讓站在旁邊的這位女學生看得眼花繚亂,又疑惑不解道︰「山峰可以這麼畫嗎?」。

陸雨軒沒有答話,只是微笑著扭頭看了她一眼,又去沾水,又將筆在畫上一陣揮舞。

等整幅畫完工之後,讓女學生眼前一亮,拍手道︰「陸老師真是‘神筆’,刷刷幾下就能夠造出一幅美圖,比大畫家張大千畫得還好,比博物館收藏的畫都棒!」

她這一聲驚呼再加稱贊引來了在一旁作畫的同學。他們都紛紛涌了過來。個個都稱贊。這讓陸雨軒有著強烈的優越感和自豪感。他又點燃了一支煙。

陸雨軒看著那些學生個個都圍在那幅畫旁邊看,有些學生還忍不住還在畫上面去模了又模。陸雨軒則從人堆里抽身而出,自己到一邊去抽煙。他點燃了一根又一根香煙,口里不停地吐出煙圈,煙圈升起,又被微風吹散在半空。

看著煙圈各自飛散,頓時打開了陸雨軒的記憶大門。

小時候的陸雨軒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孩子,家里又是農村的,還有兩個姐姐。越是偏僻的農村越是封建,雖然陸雨軒經常生病,但是父母從來都沒有為此責備過他。在那偏僻的農村把兒子看得很重要,這就是為什麼母親在生了兩個孩子之後還要生一個兒子的緣故。陸雨軒大姐叫陸盼蘭,二姐叫陸望蘭。「蘭」諧音「男」,陸家是做夢都想要一個兒子。從小對陸雨軒是溺愛到家了。陸雨軒從小到大就有一個永遠不變的愛好,那就是繪畫,而且很有天賦。

陸雨軒上小學的時候很喜歡爬到地上去撿同學扔下來的鉛筆頭,他一直喜歡用只剩下一小截的鉛筆頭來畫畫。在一次撿鉛筆頭的時候,被班里的一個調皮小孩看到了,看到他快要將手伸過去拾起鉛筆頭的時候,那調皮小孩用腳踩在他手上,踩著他的手,惡狠狠的說道︰「哼,哼……你小子又在撿屎吃!」說著,將踩著陸雨軒手的那一只腳使勁往下壓,陸雨軒疼得眼淚「嘩」地一聲滾落了下來。

那個調皮小孩听到上課鈴聲響起才松開了腳。這是一堂美術課,一位身穿紅色毛衣的年輕女老師慢慢走進教室……

當她走到陸雨軒的位置時,看著他的右手紅彤彤的,急忙問︰「陸雨軒,你手怎麼了?」

陸雨軒不敢吭聲,因為剛才踩他手的那位調皮小孩坐的位置就在他斜對面,現在他剛好能夠看清對方惡狠狠警告他的眼神。他只有默不作聲,低頭繼續作畫。

美術老師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沒有說而已。那個調皮小孩惡狠狠瞪著陸雨軒的時候美術老師已經有所察覺了,後來有一位同學偷偷去告訴老師關于陸雨軒手被踩一事。

陸母得知此事之後更是火冒三丈,第二天一早就來找到那小孩。最後在老師的再三勸阻之下,再經雙方協商才同意支付一定的醫藥費來解決了這件事。

陸家雖然是農村的,但是溫飽卻不成問題,每次有葷菜總是要留給陸雨軒。

這是秋天的一個周末,天空下著蒙蒙細雨,在堂屋的一邊擺放著一張老式飯桌。陸雨軒父親陸國強端坐在上桌,陸雨軒坐在父親的左手邊正拿著鉛筆頭在紙上涂涂抹抹。大姐陸盼蘭從灶房端出來一碗湯,二姐陸望蘭端出來一碟回鍋肉,8歲的陸雨軒見到一盤回鍋肉急忙伸出手去抓。這時候,陸母劉義芳剛從灶房門出來,看著兒子陸雨軒狼吞虎咽的模樣,即是欣喜又是心疼。

劉義芳慢慢的坐在陸雨軒對面的位置上,溫柔地對小兒子陸雨軒說道︰「小三,慢點吃,別噎著了!」

坐在下位的陸家兩姐妹噎著口水,陸國強沒有發話,三個女的誰也不敢動筷子。

二妹陸望蘭眼尖,她看到父親陸國強舉起筷子,她也迅速舉起筷子,還朝小弟陸雨軒吐了吐舌頭。

陸雨軒看到一塊半肥半瘦的肉,朝著母親嚷嚷道︰「媽媽,幫我撕掉那一截肥肉。」

陸國強見他這樣子,就呵斥他︰「肥的、瘦的都要吃,你大姐、二姐還沒得吃的!」又扭轉頭去對劉義芳說道︰「你別慣著他!」

陸雨軒見自己的願望沒能夠達成,就把筷子一放,又故意將碗給打翻,碗順著桌子滾落到地上,只听見「啪」的一聲,立刻摔成粉碎!

陸國強見狀,「哼」了一聲,揚袖離去。忽然,又回過頭來氣沖沖地說道︰「專挑瘦肉吃,你看到哪個豬兒只長瘦肉不長肥肉的?不吃!以後飯都不要吃了!」

陸雨軒見父親氣沖沖地離開,自己就不依不饒地滾到地上哇哇大哭!大姐陸盼蘭急忙去扶起他,越是去扶他,他越是要往地上滾!只見他在地上滾過來滾過去,還不停地放聲大哭!

劉義芳心疼ど兒,責怪陸國強︰「你脾氣就是那麼沖!就為這麼一點小事你就罵他!」說著便上前扶起陸雨軒。

陸雨軒見母親這樣的疼愛自己就越是得意,他偏偏就是不起來。最後在陸母、大姐陸盼蘭和二姐陸望蘭的強托強扶之下才將在地上打滾大哭的陸雨軒扶起來。

陸母拿起濕毛巾先是將陸雨軒的眼淚擦干,再是將陸雨軒的鼻涕擦干淨。大姐陸盼蘭夸贊道︰「雨軒是一個優秀的孩子,才上小學,畫的畫就能夠拿到全國一等獎,今後呀一定是一位出色的畫家!以後你當了畫家,出了名,讓別人知道你小時候還在地上打滾大哭,那多笑話人啊!」

陸雨軒經大姐這麼一番夸贊,頓時心中的怒氣也就消了一大半,馬上止住了哭聲。

陸雨軒站在湖邊,當餃在嘴里的這一支煙熄滅時,他才從回憶中緩過神來。

一眨眼,暮色漸漸暗下。他集合學生,並叫他們收拾好東西。他招呼學生們先回去,自己卻在湖邊踱來踱去,他再次點燃了一支煙,這次,他抽一會又歇一會,仿佛又在故意喚起自己的某些記憶,越來越深沉。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落下米粒大小的雨點,恰巧落在他的煙頭上,澆滅了他的香煙。他微微嘆息,很沉穩,很平靜。他這個人就是習慣出門不帶雨具。雨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就成密密麻麻的一片。這時,他才慢慢地走向湖岸的一個亭子。

他走到亭子里的時候又點燃了一支香煙。就在他一抬頭的那一瞬間,他看到遠處有一位撐著粉紅色碎花小雨傘的小女孩在那里悠閑自在地走著,還時不時地看看遠方。

想必是特意來感受這「秋雨的浪漫」吧!她背著一個白色的肩包,雖然隔得有100米左右遠,但是,他還是看清楚了她的肩包上面有一圈花邊,好像是布料瓖嵌的,又好像是人造皮革瓖嵌的。那姑娘披散著一頭直發,一排斜劉海向右邊梳著,順著右邊的劉海夾著一個紅色的發卡。一張秀氣的臉龐,宛若神仙妃子,一身白色長袖連衣裙,一雙白色坡跟鞋,婀娜聘婷,輕柔美麗。

他正看得專注,忽然,他的煙灰掉到他的衣服上,就在他去揩拭的那一瞬間。那位白衣女子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在朦朧夜色中。他用「目光」努力地搜尋著、搜尋著……還是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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