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寧花仕薇在座位上站起來,她從容自信地看著範語強說︰「老師,這一題我會解。」
範語強循聲看過去,見到一個戴著黑框大眼鏡的女孩,他想了想,翻查記憶印象沒見過這個女生,然後猜到她就是剛轉學過來的新生。
「嗯,那你說吧!」範語強沉思一下回答。他正好因為家里有事,沒有參加這一次的轉學試閱卷,但回來就听其他同事說起這一次轉學試中有一個試題答得非常出色和筆跡漂亮的轉學生。按常理,轉學生考試成績再出色,也不會立刻分編到一班,怎麼都會把他(她)分到二班,經過學習和考察一段時間,如果轉學新生的確出色,就會根據成績安排到一班。但這一次這一個新生確實是一個例外和意外,就因為她寫得一手好字,所以大家都贊成把她安排到一班。想到這里,範語強就讓寧花仕薇答題,他要看看她的能力是不是像她的字一樣棒。
寧花仕薇並不知道自己進入一班是一個意外和例外,不知道轉學生進入二班是台面下的潛規則常理,也不知道範語強想要借這一次答題考察她是不是有資格留在一班,她只是想起桃源,想起大家,于是像那時候一樣,表現真實的自己。她以最簡潔的語言,最清晰的推理條令,把這一條題解答出來。
她口齒清晰,語言流利,聲音清脆婉轉,音調昂揚起伏有致,仿佛譜出一段清脆的短曲。一時間,教室里靜謐安詳,大家表情柔和,認真享受這美好的短曲。
教室里,有的人迷戀這種聲音,有些人迷戀她的解題條令,其中這些人就包括範語強、米飛沛、穆勒深。
寧花仕薇的解題方案運用的地第三種,即是高等的解題方案。她語速不疾不徐,但因為邏輯清晰,指令簡短,所以很快就把解題方法說完。等她說完,猛然發現坐在前排不少人都轉過頭看著她,神情有些迷離。
寧花仕薇心頭一驚,暗自喊了一聲糟糕。在學習禮儀的時候,禮儀老師有教授過語言禮儀,這種語言禮儀中包括語氣技巧,這種語氣技巧教授的是如何運用語氣、表情、聲調變化去感染別人,剛才她不自覺地運用了這種語言技巧,讓大家的精神情緒受到影響。她快速地看了站在講台上的範語強一眼,在這里,只有他的精神強度比她高,剛才的解題不單只無意識運用了語言技巧,甚至精神蠱惑也無意中流露出些,不知道他有沒有察覺到。
毫無疑問,範語強並沒有察覺寧花仕薇和教室里其他同學的不對勁。在他的這個階級層面,不知道什麼是語氣技巧,不知道什麼是精神蠱惑,他只知道,這一個轉學生真是一個天才,他心中驚嘆,竟然有這樣聰明的人,她的解答方法比他心中推導的第三種高等解答方案更加簡潔。這並不是說她的解題方法或者他的解題方法是第四中解題方法,而是,她和他的解題方法是方向一致的,只是她的解題方法運用的語言條令更加簡潔,她的一條指令,能替代他的三條指令。
範語強回憶寧花仕薇的解題方案運用的語言指令,臉上流露出向往和滿足,心中贊嘆︰「啊!這才是真正的邏輯之美呀!這就是我一直追求的東西啊!」想到這里,他眼神熱切地看著寧花仕薇,他急切地說︰「你叫什麼名字?」
寧花仕薇見到範語強的反應,感到有些奇怪和莫名其妙,她老實地回答︰「我叫荊薔薇。」
「荊薔薇。薔薇同學,你實在是太棒了,非常非常棒。」範語強熱烈高興地說,「你的解題方案比我原來的方案更加出色,非常好,非常好。」
同班同學看到站在講台上高興得有些手舞足蹈的範語強都感到驚訝,他教導他們多年,他們第一次見到他這麼高興,欣喜露出形外。
「謝謝老師夸獎。」說完,寧花仕薇不等範語強說坐下,徑自坐了下來。
教室中各人神色各異,有的佩服寧花仕薇這麼厲害,竟然能說說出這麼簡單的解題方法,有的訝異,新來的轉學生竟然這麼厲害,有的警惕,他們要迎來一個強勁的對手。不管各人有何表情,有何想法,寧花仕薇巋然不動,神情淡然。
範語強因為得到新的語言推導技巧,笑眯了眼,也不在執著要大家罰抄《邏輯基礎條件條例》的事,而是把原先三種解題方案從電腦上調出來,然後有根據寧花仕薇的說法,把她的解題方案列出來。
三種解題思路,四副解題方案,明晃晃並排在電腦屏幕投射儀上,讓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範語強開始掩蓋不住喜意,笑容滿面開始給台下的同學們講解三種解題方案。範語強雖然高興,今天的上課氛圍輕松了些,但整體卻沒有變化,剛開始還活躍,中段中規中矩,末段嚴肅呆板,漸漸大家听得頭昏腦脹,昏昏沉沉。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下課鈴在範語強意猶未盡時響起,在大家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急急忙忙收拾東西疾步走出教室,他心中喜意充盈,想要快點把這件事跟其他邏輯老師說說,他心想,有了荊薔薇,這一次的邏輯大賽,他們學校贏面很大。
在範語強風一般卷出教室門口的時候,讓同學們都感到詫異,今天範留人今天竟然不拖堂,干脆利落就結束下課走人了。
範語強走了,寧花仕薇站起來想要到外面走走,剛才下課無緣無故被費東娟擋住,沒來得及到外面走走。她想,費東娟剛才來過給她一個「警告」,這一次不會再來了。
寧花仕薇這麼想,可是剛站起來,走了幾步,一個瘦削的身影從旁邊斜身閃出來擋在她前頭。
「你等等。」聲音有些低沉嘶啞,似乎很久沒說過話,鈍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