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儀仗隊從京都歷陽開出,途徑白水城,青寧城,過落霞關,直插青州蠻妃嫁到39章節。三千鐵甲護衛,明國皇子親送,嚴密地守著中央的鸞車,官道人稀,軍隊腳程極快,不日,便抵達了青寧城。過了落霞關,遙遙相看,便能瞅見青州城的輪廓。
顏寂隨意躺在極其華貴的車鸞中,抱著驚鴻。車中儼然一個小房間,床鋪錦被,小幾茶杯,一應俱全。心念一動,從繡矜蘭淡紫寧羅廣袖中伸出一只玉琢天成的素手,輕輕挑起車上簾子,「寒霜,這是到哪里了?」
「回公主,再行幾十里,便能到青寧城的中心。」一直跟著鸞車最近處的寒霜答道。
駿馬錚錚,深秋的風,已有了七分的涼意。明國的官道,非戰時也是準平民百姓使用的,只是需要繳納一定的費用。現時,官道上甚少有行人,便是有出入的車隊,見是皇家的車隊,也必須要讓道的。一路暢通無阻,也難怪行進速度如此之快。
「告訴五皇子,今夜宿在青寧驛站吧。」顏寂放下車簾,淡淡吩咐道。
如無意外,明早從這里啟程,後天便可抵達青州城了吧。從這條路去青州,是最快的。赫連一族之所以毫不擔憂,全是因為前有落霞關的緣故。落霞關乃明國境內第一天險之地,易守難攻,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是以明國根本不擔心這處官道。顏寂微微搖了搖頭,最安全的保障,焉知不是一個最致命的弱點呢?險關易守,人心難防啊。
突然,整個車隊的行動一滯,顏寂感覺到車隊停了下來,正要開口詢問,便听得一男聲大聲喝道︰「來者何人,為何阻攔夕顏公主車架!」是程元的聲音。赫連雲嶺不能來,卻把程元留給了她。
來人似乎在苦思,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到這里,他只知道,他要來這里,找一個很重要的女人,一定要找到她。
程元看著眼前的瘦削男子,強忍心中怒氣,正待要讓左右上前把那男子趕走,卻見那男子苦思的神情終于中斷,抬了起迷惘的臉,程元忍不住一驚,這天底下,竟然還有比四殿下更豐神俊朗的男子,容光瀲灩,肌膚如玉,如同雪山上最純淨的雪,只是他的眼楮,浮著層層霧色,看不真切。
過了一會,那深陷迷惘的男子才說道︰「我要找她。」手指朝鸞車的方向一指。那聲音輕的不能再輕,卻是讓三千精軍都听得清清楚楚。程元心中更為驚訝,這需要何等的內力,方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稍後的赫連雲燁早被驚動了,原以為只是尋常,程元定能打發,只是那人方才露出的這一手,讓他不得不重視起來。他策馬前行,上上下下打量了那男子一眼,也露出了如程元一般的訝色。先前听那聲音,直覺說話的人至起碼有一甲子的內力,但見了其人,才發現,那不過是個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赫連雲燁暗自皺眉,看來這人不好對付。這三千精甲,打仗頗為在行,可其中,卻沒有內家高手。
那男子仿佛因著全軍靜默,逐漸有些不耐煩起來,看那樣子,仿佛隨時都會出手殺人,赫連雲燁和程元對視一眼,當機立斷下令︰「圍住他!」精甲得令,殺伐氣息瞬間騰起。
「慢著!」一聲嬌 喝止了眾人的身形。程元心中一喜,是了,他怎麼沒想到,這位夕顏公主,本就是那震天營的大統領啊,說不定她有什麼辦法呢!
鸞車中,簾子輕輕扯開,一張絕色姿容從簾後出現。那男子越過重重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她。
先前仍一身殺氣的男子驀地收斂,只靜靜看著她。
顏寂站在馬車上,一身清華之氣,火紅的衣裙如同燃燒的彩霞,她果然,是最合適紅色的。她淡淡打量著此時正直視著他的男子。與其說是男子,不如說是少年。眸光如雪如霧,流傳如天山碎雪,澄澈如北疆冰湖,帶著孩子般純淨的氣息。她能感覺到,他沒有惡意。「你,為何要見我呢?」
少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過了半響,又對上顏寂的眸子,唇形微動,正正經經地說了一句只有四個字的話,顏寂听了,差點沒從馬車上掉下來。
前方的赫連雲燁和程元瞬間似石化了,嘴角兀自抽搐。
三千將士,也一同石化了。
只听得那少年,理直氣壯地說,我是你的。
整個空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中。
若不是在這麼多人面前需要維持一位公主優雅的形象,顏寂真想沖過去死命地搖晃那個說了這樣驚天動地驚世駭俗的話之後還一臉無辜的男,想問問他你老干嘛突然飆出一句這麼聳人听聞令人有無限想象的話來!
那少年仿若沒有察覺到此刻詭異的氣氛,臉上冰山一般的神色終于變了變,似乎柔和起來,旁若無人地緩步走向顏寂。那些士兵仿佛終于反應過來了一樣,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等待群起而圍之的命令,赫連雲燁正要下令,顏寂卻是一個眼色飛過來,示意不用阻攔。
少年一步一步地走到顏寂面前,仰頭看著顏寂的臉。
從他身上,傳來寒涼又驚艷的氣息,肌膚細膩近乎透明,那雙眼楮,籠罩著常年不散的霧氣,此刻,正定定地看著顏寂。
「我是你的。」少年帶點固執,又說了一遍。
深秋的風拂起兩人的衣服。火紅的衣裙在微微揚起,烏黑青絲垂落,少年定定地看著女子,絕世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