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天下之唐家醫女 第一章 謝家事唐家女

作者 ︰

五十平米,破舊的土屋,時不時還會從房頂掉下一點黃土,嗆得人好生難受,昏暗的的房間里,一盞時亮時滅的日光燈下,才四十出頭的謝世才坐在一張自制的木椅上,年輕時的烏發已有如嚴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半遮半掩的銀發,臉上深深的皺紋,訴說著日子的艱難。

「國慶啊,是阿爸沒本事,淑儀家嫌我們家窮,不肯讓她嫁過來,你就放棄吧,你阿娘老了,身體也不好,你二叔家給你介紹了一個好女孩,明日大家見個面吧,阿爸對不起你,別怪阿爸……」下陷的眼窩,深褐色的眼眸,已有了濕意。

「嗯,我都听您的,我不怪你,是我自己配不上她。」

木桌的另一頭,二十剛出頭的小伙子,中等身材,渾身透著青春的朝氣,可能是因為父親的話,垂下了腦袋,倔強而無奈,淑儀與自己相識三年了,猶記得那燦爛的笑臉,深深的窩。美好的姑娘啊,從此我只能把你埋在心底,希望你能過得比我好。

第二天,國慶與那個二叔介紹的女孩見了面,柔順的眉眼,沒有酒窩,披肩的長發,不高,花格子外衫,布褲,女孩羞澀的低著頭。就這樣吧,終歸是要找個人過一輩子的。

于是,幾張黑白照,一張結婚證,幾桌酒席,一段婚姻的開始。

沒過幾天,傳來了讓國慶內疚一輩子的事,淑儀出家了。淑儀啊,你怎麼這麼傻啊,天下好男兒多的是,是我對不起你。

時隔兩年的1992年,這個碩果累累的秋天,初秋的葉子漸漸地換上新顏,秋風吹過,那半樹的紅楓隨風飛揚,有些紅楓坦蕩而安詳地落下,融入泥土,化為養料,孕育春的希望,而有些紅楓仿佛想探出頭去瞧那老房屋里面的女人生出孩子了沒有。這是生命的輪回!

門外,當年那個一臉倔強的男孩已經蛻變成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隱約可以看見臉上的胡渣,正焦急地在門外直走來走去,拳頭握的緊緊的,豆大的汗水從臉上滑落下來,滴入黃土中,悄無聲息。突然,門內傳來女人突然拔高的聲音,咯 一聲,心跳的飛快,隨之而來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這才把心放回原處。

「哇啊~哇啊…」響亮的哭聲昭示著生命力的旺盛。國慶一把沖進房內,坐在嬌妻身旁,隨即從大嫂手中接過孩子,翻開了孩子身上的裹單,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無奈,又是一個女孩。木床的女人,濕透了的長發,「是男的麼?」產後無力的聲音在國慶的耳邊響起。

「鳳仙,沒事,我們還年輕…我去跟阿爸,阿娘說,不怪你…二女兒就叫夢萱吧,希望她能無憂的長大。」

屋子里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哭聲,他們看不到的是房屋上面環繞的紅光。

90年代的中國,大部分農村人僅處在溫飽的狀況下,夫妻兩商定出去打工,于是剛滿月的小夢萱便交給了外婆撫養,

「小妹,你放心把孩子放在這兒吧,我也會幫忙看著點的」

大月復便便的夢萱二舅母沈惠親熱的挽著鳳仙的手說,從此一個月大的小夢萱便開始她的米糊生涯,據後來外婆的回憶,當時的她很乖,很能吃。

可是好日子不久,當沈慧生產之後,一個小男孩的出世,沈慧開始露出了她丑惡的一面。夏天的鄉村夜晚本是涼爽的,可是這個夜晚卻讓人感到格外的冷。沈慧在孩子出世後便開始不滿于自家婆婆,日積月累,終于爆發了,當著全家人的面,扔出了鳳仙在娘家的床褥,從早罵自家婆婆到晚,在一幢狹小的土屋中間硬是建起了一道高高的牆,把一個顫顫巍巍的老土房硬生生地劈成了兩半。可憐逼的已五十高齡的夢萱外婆到鎮上給人當了十幾年的保姆,當然這是後話了。

「作孽啊,老頭啊,你怎麼這麼早就去了啊,你看看你的好兒媳啊,鳳仙,我對不起你。」五十出頭的外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屋外擠滿了親戚鄰居,一個個用同情的眼光看著這不孝的一幕,有心幫勸,卻無能為力,誰不知道沈慧的惡毒罵名。

話說,此時夢萱在媽媽懷里無聲的啼哭,媽媽在門外一堆床褥中間聲淚具泣,屋里傳來沈慧的侮罵,「賤人,活該生不來兒子,把小賤人放在娘家,也不嫌丟人…」

終于,抵制不住命運的捉弄,夫妻兩連夜用自行車把夢萱送到了國慶姑姑家。唐家。

唐家,當時是村里一戶小康家庭,夢萱姑媽謝金蓮和夢萱姑爹唐玉森在村里幫人碾大米,榨花生油,小日子過得火紅火紅的,育有一兒一女,分別年長夢萱十四,十歲。五歲之前夢萱是家里的小公主,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姑母很疼夢萱,每天一個家生雞蛋,五歲的夢萱眉眼已經長開了,可是奇怪的是,長得和誰都不像,粉雕玉琢的,小扇子式的睫毛忽閃忽閃,通紅的臉蛋,修長的手指,再也不似初生的營養不良,端的一看就知道長大後是一美女。

「狗蛋,快把一毛錢還給我,」梳著兩角辯的夢萱,一手叉腰,一手作攔截狀態,只見一個滿臉,滿手黃土的小男孩被攔在了十字路口。狗蛋是隔壁二叔的兒子,與自己同齡,卻比自己晚出生。

「我沒錢,我不還,我要告訴女乃女乃,是你自己要給我的,」狗蛋不服的說著,瞪著小小的眼楮,委屈極了,不就因為吵架了麼,至于麼,至于麼,要追究那一毛錢。

「怎麼著,你想打架啊,來,別說姐姐不讓你哦,你先打。」真霸道。

「誰怕誰,打就打。」說著,兩個人就手腳並用的打起來了,狗蛋揪夢萱的頭發,夢萱勒他的脖子,狗蛋忽的放開了手,一腳踢出去,赫赫,機會來了,夢萱心眼一轉,快速的捉住狗蛋踢出來的腳,哈哈,看你還怎麼打我,哦哦,單腳的,狗蛋被抓住一只腳,身體失去了平衡,轉眼就被翻轉了過來,一腳兩手按在地上,拖著走了兩步,哇的一聲哭了。

「真沒趣,不要你還了,」夢萱甩甩兩辮子,走了。

……

「夢萱,你在想什麼啊,想得這麼入神,一直叫你都不應,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處在游離狀態的夢萱方從回憶中醒過來,是啊,一切美好的都已經成了過去。

「不了,你們去玩吧,我還有作業沒做完。」

「那好吧,我們去了。」

夢萱從同學離去的背影收回視線,剛才的同學是她大學最好的朋友,吳妙妙,家里有錢,長相出眾。夢萱手里轉著一支筆,眺望著窗外那一片波瀾靜寂的湖面,如同她此刻的心情。繁華的街市,湖面倒映著教學樓五彩斑斕的彩燈,忽而,一陣微風吹過,那平靜的湖面竟然泛起了魚鱗般的漣漪,無止息地閃動著,充斥著奢靡。

錢,錢,錢,都是錢。這幾年經歷的事情太多,多的讓她過早地拋棄了童真,那年,入學時,正式改成了唐姓,這本就是自己的意願,親生爸媽不是沒接自己回去,可是早已晚了,當時作為小孩子的自己如何肯離開,從小就知道自己是養的,總是姑媽姑父地叫著。

養母對自己真的很好,甚至勝過姐姐(養母的女兒),七歲那年,哥哥(養母的兒子)結婚了,嫂子當自己是外人,每天白眼無數,好吃的總是藏起來,家里的第一台電視總是鎖在新房里,猶記得,偶爾新房沒鎖,自己就會偷偷模模地看,就怕嫂子突然回來,听到相似的腳步聲,總會緊張地跑到門外張望。當年的自己成績很好,獲得的無數獎狀被自己滿懷興奮地貼在牆上,然而第二天,總被無情地撕掉,于是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看人臉色。

因為自己,養母每天被嫂子明罵暗罵,經常以淚洗面,上六年級那年,養母得了胃癌,在養母的臨終之言下終于讓嫂子答應讓自己念高中,還記得養母苦苦撐著我從學校趕過來見自己最後一面。從那天開始,自己就很努力很努力的念書,終于在十八歲那年,如願地考上了a市里最好的醫科大學,也是國內知名的一所醫學院。可是…為什麼這麼殘忍,在自己要畢業的時候,想繼續深造的時候,來了個晴天霹靂,養父得腎癌了,家里這幾年經濟很不景氣,不能再拖累家里人了,而且自己本來繼續深造的目的就是為了養父,如果他看不到了,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

想起養父那滿頭銀絲,布滿皺紋的臉,佝僂著的背,因為自己的生活費而累到在床,痛苦地申吟,不禁濕了眼眶。女兒不孝啊,我什麼都做不了,我沒有錢,沒有錢給你看病,治療,減輕您的痛苦…

高樓大廈,水面,霓虹燈…越是繁華的城市,越是絕望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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