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親愛的你 a面b面(一)

作者 ︰

a面

我叫卞思琪,華盛中學高三的一名女生,男生眼中的女神,女生口中的交際花——

我並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或許真的就不是什麼好人吧。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我不喜束縛,不喜歡大多女生的矯情和小家子氣,所以就經常和男生混在一起了。女生看我的眼神總會附贈一些不屑和厭惡,像是手里攥著打折的衣服,愛不釋手,卻依舊咕噥著嘴細數落它這不好那不好。幸好總會有男生願意為我殷勤跑前跑後,只要我對他們笑一笑,他們便會露出此生足矣的表情。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日子過得倒還挺瓷實。

我交過許多男朋友,帥氣的、成熟的、普通的、肥碩的、富有的、貧窮的我不反感任何一個男子對我示好,只要他能做些像樣點的表白,我都會毫不猶豫的稱其心意。

從這點上講,我是個純粹的善人,可以無條件地滿足任何一個男生對漂亮女朋友的願望,也能微笑著回應有些女生漲紅了臉甩給我的或文雅或粗俗的稱呼。

在一片緊張而充滿火藥味的環境中,我總是最開心的。

我早就忘了這種日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了。

我出生在書香門第,爸爸是小有名氣的書畫家,媽媽是名牌大學的中文系教師。從小便被教得四書五經,儒家經典,耳濡目染地能寫一些好文章,畫些能登大雅之堂的水墨畫。

爸媽視我為掌上明珠,培養我作大家閨秀。

爸媽的感情從來都不溫不火,像是兩個被強行塞到一起的陌生人。看著相冊中甜他們蜜的合影,總感覺那都是像電視劇一樣導演出來的錯覺。

初中時候,爸媽的關系開始變得異常蹊蹺,從他們的爭吵中得知,媽媽在外面有了個一窮二白的小男人,並決定去追求自己的愛情。爸媽沒有離婚,近乎仇視地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爸爸埋頭于自己的創作,早出晚歸,不甚言語。媽媽幾個星期回家一次,抓點東西就走人。

從此之後,我便知道,人的感情總是容易夭折的。愛情像是一種傳說,總會在你泥足深陷時道破天機,讓你驚嘆啞然地絕望。與其苦苦挽留,倒不如看著愛情抽搐著夭折,至少能圖個爽快。

我絕不會將我的情感全全傾注到一個人身上,任由別人揮霍浪費。我寧願和更多男人發生糾葛,讓自己的青春有著不同人的顏色。我知道自己青春的面紗下是副枯朽的靈魂,可是我我就已經不會愛了,高傲又有何用!

我最喜歡的地方是學校的小咖啡廳。我喜歡那里淺棕色的燈光和溫熱的空氣,喜歡看周圍不停有人出現,不斷有人離開。隨處可見的男生色咪咪的表情,還有不認識女生無端打翻的醋,以及一些自命不凡上前搭訕的帥哥。

這里是我的天堂,不管他們是因我羞惱還是欣喜,我都很驕傲,讓我覺得我的生命可以不像空蕩蕩的家里那樣冷清。

爸爸開始酗酒,畫出來的畫也有些縱欲的成分。發酒瘋時他總沖我喊︰「寫什麼作業,學什麼習,女孩子家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就好,別像你媽,讀了兩本書就能大把年紀了還滿口尊貴地包養小三。」

我看著他的眼神中的羞惱和不甘,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說不出。好幾次看他高高舉起的拳頭在還未完全泯滅的理智下放下,轉而對我不停賠笑道歉,我很想笑︰這個家也拋棄我了,是不是代表我可以一人仗劍天涯,了無牽掛了?

爸爸是個可憐的人,作為男人的尊嚴都被曾經深愛的女子敗壞盡。現在,就連這個家也是對他尊嚴的辱罵,他的骨肉也能輕易地揭開他不曾愈合的傷疤。

所以,他總選擇逃離,游蕩在大街上,遇見幾家沒有打烊的小店,叫幾瓶便宜的酒水,也不點菜,這樣咕嚕嚕喝個沒完。

什麼畫家,感情受挫便無底限地自甘墮落。從這一點上看,我們倒是像極了父女。

像我這種人,也許存在就是個錯誤。

我倒是希望能有一個人,把我從這般僵硬的姿態中解救出來,讓我義無反顧地倒戈和跪拜。可,這樣的人應該不存在吧。我的一手好菜,我的溫柔似水,我的吹氣如蘭,只會隨著我青春的逝去,腐爛在過往的流年中。我可以預見我的將來會多麼淒清慘淡,所以現在的我,寧願無底線透支,留一些輕薄的紅塵過往,留給漫長的下半生慢慢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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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華盛高中二年級的一名男生,叫做楊一。爸爸怕寫名字麻煩,就給了我湊合了這個名字。

不光是名字湊合,我整個人也比較湊合。成績在班里名列前茅,脾氣也出奇地好,愛好助人取樂,在同學中人緣甚好。我喜歡用行善積德小事來打發時間,倒不是因為我慈悲為懷、喜結善緣,只是因為閑著無聊,想在學習之外多做一些事罷了。

我還是有點小帥的,所以時不時能收到幾封青澀的情書。我對這些小女生並不感興趣,所以截至到目前,我的初戀初吻各種第一次都還完整保留著。

同學說我暴殄天物,放著那麼多好女孩子都不動心,問我是不是同性戀或有什麼隱疾。我總是給他們一腳,順便帶上句「哥是那麼隨便的人麼」等堂皇的說辭搪塞回去。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潛意識中非常確定地告訴自己︰我在等一個人,能讓我把一切的繁華全部傾注給她的那個人。所以,我願意守住孤冷,把遙遠的幸福交付給漫長的等待。

對「那個人」,我沒有具體的概念,不知她是某家的乖乖女,還是馬路上嫵媚萬千,招搖過市的煙花女子。不知她是一個像我這樣把幫別人當成打發時間方式的閑人,還是雷厲風行的干練女士。我對她沒什麼要求,只要她是那個能讓我怦然心動的人,一切好說。

我喜歡素描速寫,喜歡把所有瞥進眼里的美好定格在紙上。大清早留著哈喇子呼呼大睡的可愛同學,校園里比肩而行的小情侶,老師帶進班級里耍活寶的小寶貝,還有雨滴之下搖曳的花朵。

我喜歡鉛筆在紙上劃過時刷刷的聲響,每一次聲響都伴隨著一條或濃或淡的線,黑線連起來就是各種風情白千的畫面。這種憑空就能創造出一個世界的能力讓我感覺很有又範,所以樂此不疲。也正因為此,我落了個跟蹤狂的稱號,誰讓我會若無其事地盯著各種對象目不斜視地瞅個不停呢。

我不在乎這些說法,但是我不會讓別人影響到我的決策和判斷。有時他們說我在某些事情上太自我了,正常人是不會為了觀察一個漂亮女生跟到女廁所的,一般人也不會在黑板上解答題的時候突然間順著筆鋒在老師和同學眼前畫起素描來的。

天知道呢,可能我就不是正常人吧,但我就是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這才是對于生命最真誠的敬畏。

我喜歡獨處,更確切一點,我不喜歡有人在身邊的感覺。他們笑,我也跟著笑,他們說,我也跟著說。可是,即便是非常輕松愉悅的場合,也會給我帶來莫大的負重感。我覺得人與人之間只有在形體和五官上的交流,微笑和快樂欺騙了世人。我們的心境,大都是干涸的。

所以,我寧願逃一般地一個人走,一個人等待。

看久了別人親親熱熱,除了在背後指指點點咒他們馬上分手之外,確實會不禁有些孤單。看多了被拒絕的女生嚎啕大哭的慘狀,也會咬牙罵自己為什麼這麼想當壞人。

可是,我還是不願意邁出第一步,眼前的這些女孩沒有能力讓我去傾心負責任,我不是一個可靠的人,所以我怕當我厭倦了那種甜蜜初戀的感覺後,會毫不留情地傷己傷人。

我就是這樣一個不安定的人,活該自作自受。

a面

今天是我的生日,男朋友拉著我逃掉了晚自習。在一家酒吧里拉了一些狐朋狗友給我慶生。我不願去理會這些「朋友」,當有人過來道生日快樂時,我也只是舉舉酒杯,示意一切盡在酒中。

這其中不包含任何鄙夷的成分。只是因為我對生命已經極為不忠,無法再去容忍讓人在我生命中隨意進出。

他們一輪一輪向我敬酒,我下意思瞥了瞥坐在沙發上的男友,他手里掛著一杯威士忌,擺弄似地輕輕搖晃,眼角閃現出一絲狡黠詭異的笑。

我且不理他,任由這些朋友把我灌醉,然後晃晃悠悠地倒在他身邊。他的雙手在我身上放肆地游移,周圍的朋友一個個露出豺狼的笑。我已經猜到男朋友惡心的表情,因為他的聲音開始急促,肆虐的呼吸打在我勃頸上有些癢。

我不由冷笑起來,不否認我的笑里面有著掩蓋不掉的嘲笑成分。

我捂住嘴,食指趁機伸到喉嚨處,在他藏黑色的西服上吐了一身。

不想留在這了,拽起包左晃右晃撞開幾個人後便走。

吹了吹冷風,稍微清醒了些,但心里依舊堵得慌,趁著酒勁,我在馬路上又喊又叫,手里的皮包被我狠狠摔在地上,摔斷了背帶。男友送過來的高跟鞋一只拿在手里,另一只不知所蹤。

發瘋了一陣,還是不快,晃悠到了那個小咖啡廳。在咖啡廳里遇到了前男友和他女友喝咖啡,我沖過去,舉著一只高跟鞋,手舞足蹈地大說特說。坐在我旁邊的女生漲紅了臉,一臉不屑地在和對面的男生使臉色。周圍的人目光灼灼地看我,眼神中充滿了鄙夷和笑話。

沒有人想這樣被嘲笑,可是我不能停下來。胸口堵得緊,不做些什麼的話,我會直接爆炸掉的。

當我和眾人中的一雙眼眸四目相對時,身體不听使喚地開始拒絕我潑婦式的行為,我的嗓音越來越小,眼神不覺間低靡下來,有種無地自容的羞愧感。我想用我一以貫之的笑來拒絕自己的懦弱,可是我擠出來的笑讓我自己背後都發涼。

掛在發尖的汗珠不停往下滴,一切我想用狂歡來堵住的淒清在瞬間如汪洋一般涌動開來,頭一次,委屈地想哭。

那眉頭微皺的眼眸盯著我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我居然沒有氣惱,反而無比痛恨自己的所作所為。

我不禁細細回望過去,看到一個身材頎長的少年,肩頭挺寬,穿著一件寬松的淺藍色襯衫,皮膚白淨地有些發亮,他沒有和我進行任何眼神交流,而是掃描一樣地掃過我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那並非帶有任何其他不尊重情感的眼光,而是一種略微帶有欣賞而欣喜的眼神。

這讓我無地自容,難得的無地自容…

我的姿態被他的眼神熔化,想盡快逃離這個地方。路過他的桌子時,血液不停上涌,有些眩暈。

一只稍微有些冰涼的手輕輕勾住了我的手腕,我扭頭去看他,看到他俊俏的臉龐上波瀾不驚。四目相對的地方,命運打了個結。數秒之後,他才微微一笑︰「能請你喝杯咖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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