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夜晚,玲瓏坊的大管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誰啊?大半夜的瞎嚷嚷什麼?」
「莫管家,關大人要你馬上到他房間去一趟。「門外的丫鬟說道。
「什麼?」她立刻清醒了一半,有些驚訝。這麼晚了,關大人找自己究竟有何事。而且,他剛剛外地趕回來,自己都沒有休息片刻。究竟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非要今天晚上跟她商量不可。
莫管家來到了關函的房間,只見他已經坐在那處等候自己了,並且房內,所有門窗都被關的死死的。她順手將門關上︰「關大人,您找我來,有什麼吩咐?」
「告訴我,莫管家,柳依晴還有好久退出玲瓏坊?」「應該還有一年半載,她才二十五,怎麼了?」「我要她馬上退出玲瓏坊。」
莫管家大吃一驚︰「可是,關大人,我們不能那樣做。」「為什麼?玲瓏坊是我的畫坊,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但——這是這一行的行規,所有不滿二十五的女子,任何人都沒有權利讓她退出。」
「給柳依晴足夠的安撫遣散費,給她更多也行,省得落埋怨。」
「但是——」「別問了,直接去辦。」「但是,以什麼理由讓她退出。」「莫管家,你很聰明,我肯定,你能想出合適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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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為什麼,莫管家?為何你們忽然就——」柳依晴帶著一臉的不解焦急詢問著。
「早些時候,我已經提醒過你了,可你偏偏不當回事兒,非要吸大煙。這次,有人將你的情況直接匯報給了關大人。所以,你已經是第五次了,而玲瓏坊的規定,你是清楚的。」
「拜托,莫管家,我再清楚不過了。難道僅僅是五次,我就要滾蛋?」
「不止這些,柳依晴,不止是因為你吸食大煙,而且,你的生活方式、你和那些戲園子的戲子們、還有你的那些小白臉們,以及你在畫師們面前的失禮行為等等,這些,都影響了玲瓏坊的名聲。所以,類似如此的事情,是遲早都要發生的。」
柳依晴一時無言以對。片刻,莫管家繼續喃喃道︰「不管怎樣,我不想顯得不公平。遣散費給你提高了,如果你還有何想法和要求,就盡管提。」
無奈之下,柳依晴唯有在準備好的遣散書上壓上自己的手印。就在她準備起身離房之時,她立刻轉身詢問道︰「只有一個問題,是誰取代了我?」「古夢。」
這夜,西邊的晚霞還沒有完全退去,京城的萬家燈火早就將其照了個通明。茫茫燈海中,最輝煌,最耀眼的,當然要數金碧輝煌、熱鬧非凡的玲瓏坊了。
畫坊內,匯集了來自京城的眾多畫師,正靠東的牆面上,懸掛著一副巨大的女子畫像。只見畫中的女子的腳脖系著雲蹤霞跡,劃撥著涼水;楚楚身姿同湖水一般粼粼;女子臉上一抹紅潤好似葉片篩下的斑斕里最耀眼的色彩;玫瑰般唇角,天真、爛漫的酒窩如同一朵花盛開著。
她正是即將成為京城新的金牌扇畫美人的古夢。
玲瓏坊的掌門人——關函,興致高昂的為大伙兒宣布道︰「多謝各位的大駕光臨,現在,此乃眾人期待已久之時,請允許我向大家隆重介紹,玲瓏坊新秀,京城的金牌秀女——古夢。」
霎時,掌聲、歡呼聲不斷。在陣陣熱鬧非凡的歡呼聲中,古夢一身華麗無比的曲裙,邁著極為優雅的步伐,耀眼的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
她的願望很快就成為了現實,並且達到了頂峰。在關函畫師的耐心幫助和熱心指點下,她很快的成長起來。
在京城,她的畫像隨處可見。此時她也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在這里,所有人的目光仿佛都聚集在她一個人的身上。漸漸的,她迷失了自己,同時,她也漸漸的在自己的成就感中陶醉自我。現在,她唯有一個疑問,那就是自己下一步該干什麼?怎樣才能俘獲關函的心。
此乃月圓花好之夜,關函在城外依山傍水的凌煙樓設下了酒宴。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我對此地不是很熟。」遲遲到來的古夢跟大伙兒解釋道,並十分自覺的坐到了關函的身邊。
他半開玩笑道︰「為何如此之晚?你明明知道,今日乃玲瓏坊開張十年,今晚一早就安排好了的。」
「這段山路我確實不熟。哦,對了。」「怎麼?」「我去補胭脂,只因我匆忙趕來,請稍等,我速速回來。」語畢,便朝著凌煙樓的樓頂走去。
頂樓補胭脂的她只聞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回過頭,只見是昔日的金牌秀女——柳依晴。她有些慌張,為了打破這種尷尬,她開口招呼道︰「好啊,依晴姐。」
「恭喜你,成為了京城的金牌秀女。」她的語氣中,明顯透露著不服的氣息。
「多謝依晴姐。我希望你明白,你離開的事情,完全不是因為個人恩怨。我也不知,事情會演變到如此地步。」
「呵,不用擔心,我也沒想到。在這一行里,你永遠也不知道哪些東西會過季。」柳依晴吸了一口大煙,吐了吐白氣兒,深呼吸一口道︰「想試試麼?很舒服哦。」
「不用了,多謝。」「哼,算你聰明,不過,小心點。你還是一個新人,開頭一切都是美好的,但是很快的,新鮮感就會被磨滅。」她一邊說,一邊接近著古夢︰「你知道嗎?我能在你眼楮中看到,你會變得不再認識自己,甚至任何人,你可要格外小心哦。」
「哼,謝謝了,柳依晴。但我知道,自己是誰,還有別人。」
「哼,哼哼——」她冷笑著吸了一口大煙︰「那好,我們走著瞧。」語畢,便大搖大擺的、邁著爛醉的步伐離開了頂樓。
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古夢心中一陣莫名其妙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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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夢。」莫管家突然走進畫室。她對在場的畫師們說道︰「不好意思,請諸位稍等。」她隨即走出了畫室,詢問道︰「大管家,你找我有何事?」
「關大人要我轉告你,你從明兒個起,可休三日。」「為何突然——」「哼,傻丫頭,關大人是憐惜你啊,看你這些時日如此辛勞。」
「哦,那麻煩大管家你代我多謝他。」轉身準備離開之時,不料,又被大管家叫住︰「那個——古夢。」「怎麼了?」
「關大人吩咐,等會兒你忙完了,讓你去他房間一趟。」「我知道了。」
忙完後,古夢按照吩咐,來到了關函的房間。走廊上,但聞房內傳來了陣陣清脆、嘹亮的竹笛聲。
輕輕推開房門,沒有絲毫的聲音。靜靜的站在那里,細細的聆听著沁人心脾的竹笛聲。忽然,一陣劇烈的風掛起,用力將門關上。
砰——
聞聲的關函立刻停止了吹奏。「你來了。」他微笑著說。
「是的,關大人。請問,你叫我過來為何事?」她有些緊張和拘謹。「跟我來吧。」「什麼?」「我有一樣東西要贈予你。」他很自然的牽起了她的手。
她跟隨著他來到了畫坊外,映入她眼簾的,是一輛精美、奢華的馬車。
「敢問,這是大人您送給我的東西嗎?」。她納悶。「跟我來,你就知道了。」
馬車內寂靜無比。女子悄悄抬頭,望了望那張俊俏的臉,只見男子那雙睿智而有神的雙眸仿佛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心。她些莫名其妙的緊張,于是將頭轉向了窗戶的那一邊,開始獨自欣賞起外邊的風景來,如此一來,才能緩解自己的緊張。
忽然,她感覺手上有了一絲溫暖,那是關函將她的手再一次握緊。一瞬間,她臉上泛起一陣羞澀的紅暈。
「關——關函——」她將手從他那里甩開。「怎麼了?古夢,你好像很緊張的樣子?」「沒什麼,關畫師。」「能叫我關函嗎?」。他又一次握緊了她的手。
「哦,關——關函。」她有些結巴,伴隨著的,是顫抖的、不自然的聲音。
此時,將女子的手緊握的關函的手能夠十分明顯的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怎麼了?古夢,你似乎很害怕的樣子。」
「害怕?你在說什麼啊?我——我有什麼好害怕的。」完全的口是心非,那只被緊握著的手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差不多將近一個時辰,馬車來到了京城郊外的山丘上。「古夢,請下車吧。」他隨即一聲道。
下了馬車,她被眼前的壯麗景象所震撼︰首先映入眼簾的,乃綿延、高聳的圍牆。青灰色的圍牆氣勢宏偉,古風盎然。
回頭北望,百尺之高的閣樓飛檐翹壁,雄偉莊嚴的屹立在大地上。也就是在這高大的圍牆里,矗立著一座佔地一萬平方米的奢華園林。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這是你以後的專用畫坊。」「我的專用畫坊?」「沒錯,園林中的每一個布景都是只有你這個金牌秀女所能享用的,也只有你,才配用這樣的畫坊。」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是在做夢嗎?」。「你沒有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