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呀,這些天來就一直悶悶不樂的,我看你啊,再這樣下去,身體一定會出毛病的。」妻子關切的叮嚀著關函。從古夢離開以後,他一點胃口都沒有。
「關大人,衛公公想見您。」一丫鬟進來匯報。「衛公公?」「嗯,他就在大廳候著呢。」
「衛公公。」「關畫師。」「衛公公親自來本坊,定是有何事吧?」
「是這樣的,今日乃皇後娘娘的冊封之日,再過些時日,則是娘娘三十壽辰。皇宮內,將設宴恭賀。和皇上一樣,娘娘也是一愛畫家之人,所以,為了給皇後娘娘祝壽,皇上特意下令,要把京城內所有的畫師都請到宮內,現場作畫。關畫師,您是皇上最喜愛的畫師之一,身為京城獨一無二的金牌畫師,到時候,您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出席。」語畢,衛公公從衣袖中拿出了請函。
「衛公公,我明白了,您盡管放心,到時候,我一定會出席的。」「好,那我就先告辭了,我還要去紫硯坊會會蘇兼默畫師。」
這日清晨,古夢听從了莫雲飛的安排,來到了紫硯坊尋找蘇兼默畫師。
「古夢小姐,您先在這兒等一會兒吧,蘇大人他馬上就來。」一丫鬟將她安頓在一房內,並為她沏好了茶。「多謝。」
說來這紫硯坊還真是奇怪,該畫坊集古樸和素雅于一體,並不像京城其它的畫坊那樣奢華。而且,更為奇怪的是,為何此畫坊內,連一個秀女都沒看見。
半個時辰已過,蘇畫師依舊遲遲沒有到來。
莫非是過于繁忙,把我的事忘記了?
又過了片刻,依舊不見他的身影。無奈之下,她起身離開了那房間。
走出屋子,一片郁郁蔥蔥的綠林映入眼簾。林中不時的傳來陣陣天籟般的悅耳鳥叫。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來到了樹林。只見林中幽深、安靜、祥和。土地之上,一層薄薄的青霧浮起,那些草和樹木就淹沒在青霧之中;樹木很多,幾千株,甚至幾萬株,一律高大修長的身材,排列在一起;樹腳下是稀疏的青草,因得不到陽光,也一律的瘦長,有些像畫中點綴,卻瘦得正好,瘦得有韻,美妙絕倫;太陽掛在樹林的斜上方,金黃色。這里,完全是一個和諧的世外桃源。很難想象,在繁華的京城中心,居然會有如此之地。
方才,那悅耳的天籟鳥聲再次回蕩起來。她轉過身,順著鳥叫聲傳來的方向漫步而去。她被自己的所見驚呆了︰那是一只體型異常龐大的火紅色的鸚鵡,嘴紅紅的,彎彎的,不時地吐出幾縷脆脆的帶著香甜味兒的旋律來,令人憐愛無比;它的羽毛自然的附在它的身上,紅中帶幾分鵝黃,鵝黃中帶幾分嬌貴,美如仙子。
金色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射進來,染著鳥的歌鳴,透亮、清純。此時,連古夢自己也覺得,在鳥的歌鳴中似乎與大自然相通了。
終于,她情不自禁的,步步的靠近那只奇鳥。她準備伸手撫模之時,一陌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別把它嚇跑了。」
她被驚了個夠嗆,本能的轉過身,發現一個儒雅、俊美的男子默默地閉著雙目,背靠一參天大樹作著畫。閉著雙眼的男子輕輕的揮一揮衣袖,那奇鳥便扇動著自己的翅膀,朝他飛來,優雅的落在了他的肩上。
蘇兼默順手從自己的衣兜里抓出一把隨身攜帶的鳥食,悠閑自在的喂起肩膀上的愛鳥來。
「對——對不起。」她連連道歉。「沒關系。」「請問,你就是蘇兼默畫師吧?」「正是。你是古夢小姐吧,京城的金牌秀女。」
「嗯,不過,現在的我,不是秀女了,我也不想。」「讓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听說你在招手學徒?」「無錯。」
「那,請問,我可以叫你蘇師傅嗎?」。「還不行。」「為何?」
「你不是來學畫嗎?你準備好筆墨紙硯了嗎?我這里的筆墨紙硯,可是一點也不適合你。」「哦,那我現在就去買,你稍等。」語畢,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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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請問,哪里有賣筆墨紙硯的?」她詢問著一老者。「哦,閨女你直走,再往右邊拐彎,就能夠看見一個秀才店鋪了。」「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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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看來,你還真的是什麼也不懂啊。」蘇畫師對回到紫硯坊的她說道。「怎麼了,蘇師傅?有什麼不對勁嗎?」。
「你買的這些東西,根本就不適合像初學者。」「什麼?初學者?師傅,我已經不是什麼初學者了,我自幼就學畫,而且……」
「我承認,你以前多少有那麼一些功底,但是,在我們畫師的眼中,你那只是皮毛而已。」
「皮毛?」「想成為專門的畫師,你現在還完全是一張白紙。」「白紙?」「你別生氣,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既然如此,那蘇師傅,我想成為畫師,豈不是很艱難嗎?」。
「什麼東西對于一張白紙來說,都是艱難的。但是,別忘了,什麼東西也是從一張白紙開始的。京城所有知名的畫師,並不是生下來都會畫畫的。不管怎樣,你是一個有天分的人,想要成長還是很快的,這是你的優勢所在。」
「這麼說,你還是願意教我了?」「隨我來吧。」二人從後門出了紫硯坊,蘇兼默叫了輛馬車,來到了秀才店鋪。店主按照他的要求,拿來了一些適合初學者使用的東西。
「古夢,你看。」「什麼?」「這才是適合你的畫筆。作為初學者,筆不能太大,而且,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是小為宜,所謂的‘大筆寫小字’說法最不可取。對于你來說,畫筆不宜長鋒,不宜羊毫,要用狼毫。羊毫太軟,不能繪畫出豐富的筆法和骨力,並且羊毫毛筆流行于宋元以後,本也不是書法和繪畫的正路子。」
「原來如此。」「你看這個。」「什麼?」「墨,一般練字用墨汁即可,但是要用好的書畫墨汁,有異味的墨汁千萬別用。」
「為何?」「對于初學者來說,練習繪畫用毛邊紙最好,而且有宣紙的效果。書法創作用宣紙,但是還是薄一些、平滑一些的更適合寫畫。最後是硯,假如不磨墨而只用墨汁,那麼硯台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很多人都是把墨汁倒在一個小盤子里,直接使用。如果要用硯台,用普通的即可,是用石頭鑿刻成的,而不是觀賞硯台的那種用石粉鑄成的。」
「真是沒想到,想要學畫,在選材上居然還這麼考究啊。」
「那是當然的了,店主。」「在,蘇畫師。」「就要這些了。」「是。」
蘇兼默付了帳,二人走出店鋪。古夢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驚呆了,只見關函畫師迎面朝著店鋪走來。
「關畫師,您來了?」蘇畫師向他打起招呼來。「嗯,我來買幾只筆。」他一邊說,一邊瞅了瞅古夢。
她一言不發,直接將臉轉向了另一邊。見她如此冷漠,關函的心中,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我還有事,告辭了。」蘇畫師說道。「告辭。」
二人隨即上了馬車。關函不時的回著頭,望著逐漸遠去的馬車。
「蘇畫師——蘇畫師——」這日一大清早,古夢醒來,四處尋找著蘇兼默。
「怎麼了?古夢小姐?」瓊管家詢問著她。「請問,蘇畫師上哪里去了?他今天還要教我畫畫呢!」
「哦,蘇畫師今天有事兒出去了。」「那他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可能要後天吧。」
此乃銀山一處隱秘的樹林,林中乃一處不為人知的軍營,不時的傳出一陣陣習武練槍的之聲。
「蘇大人,您來了!」謝教頭說道。「怎麼樣?現在,有多少萬人了?」「總共八萬。」「太少了。」「怎麼?蘇大人,您還嫌不夠啊。」
「雖然現在朝廷對外宣稱只有十萬余人,但是,具體有多少人,我們並不知曉。所以,為了更有把握,軍隊人數必須還要有所增加才是。」
「那,您認為,多少人才算適合?」「十五萬。」
「十五萬?大人,您這不是存心為難我們嗎?如今從哪里能弄這麼多兵來啊。再說,十五萬人的軍隊,大人您養得起嗎?」。
蘇兼默沉默不語,陷入了苦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