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他竟然在安然面前露出了這樣的笑,可惜安然蓋著蓋頭,什麼都看不清。
伸出一雙有力的大手,三皇子把安然一雙絞在一起的小手,硬生生地分開,握在手心里暖著。
見安然低頭不語,三皇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貼耳低聲說道︰「別怕,我帶你去拜堂,入了洞房後,你就是我的娘子了。」
聲音是從沒有過的溫潤,听得安然的心漏了一拍。怎麼這個語調那麼像展塵呢。想起這個已經人間蒸發了的男人,安然的心里莫名地涌上了一股酸意,眼楮已是濕潤了。
從來都是倔強的安然,此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好了,心里只是念叨著,那個男人能把她帶走,再遲一步,他們以後就再也見不著了。
可是上天從來都不會如人願的,安然悄悄地用袖子拭了淚,跟在三皇子後頭,任由他牽著,默默地走在長長的回廊里。
前頭是擠擠挨挨的人群,僕人們都湊在那兒看熱鬧,三皇子拉著一條紅綢帶,慢慢地在前面走著。怕安然跟不上他的步子,他細心地放慢了腳步。
安然耷拉著腦袋,一點兒都提不起興致來。心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兒里,不停地想著逃跑的法子,想來想去,最可靠的、最能幫助自己的人,還是二姑娘。
安然知道,對于任何一個正常的女人,這樣的事兒無異于一種侮辱,即使她們是兩姐妹,也沒有人能夠接受,可以和自己的妹妹一同嫁給一個男人。
何況這個男人明顯得還是偏向于自己的妹妹,當著眾人的面,出自己的丑,卻小心翼翼地呵護著自己的妹妹。
若是換做安然,恐怕連一刻也不能忍受吧,恨不得殺了這個得寵的妹妹吧?況且這個妹妹對二姑娘來說,一點兒感情都沒有,留下來,只能是一塊絆腳石。
想通了這個,安然的心里松了一下,規規矩矩地跟在三皇子的身後,來到一處廳堂里。廳堂里靜悄悄的,不知道周邊有沒有人。
安然只好低了頭,從蓋頭下面投去幾縷余光,果見,靠牆角的地方,有幾雙男人和女人的鞋子。看來屋里還是有下人的。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三皇子行事這麼乖張,大喜的日子,屋內竟然沒有一點兒人聲。也許是二姑娘拜堂的時候,熱鬧非凡吧。
輪到自己了,安然心里又暗自慶幸︰幸好不是熱鬧不堪的,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招架呢。
剛剛在三皇子的扶持下站定,安然就听一個公鴨嗓子的男聲,尖聲尖氣地喊道︰「一拜天地!」
安然自然不明白這古人的禮節,正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就被三皇子拉著手,朝著空氣拜了一拜。
那個尖利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二拜高堂!」充斥耳膜,安然有些受不了的搖搖頭,耳邊傳來一聲輕笑,接著就被那人拉著跪了下去。
按說,三皇子的高堂就是當今的皇上皇後,可是皇上並沒來,皇後又不是他的親生母親,當然更不會來。那這個所謂的高堂,也只不過空有虛名了。
拜完,三皇子一雙有力的手,把安然攙了起來。兩個人互對著,等待著最後一道程序。
耳邊,三皇子那悅耳的磁性的男聲傳來,卻不像剛才的戲謔,而是有些傷感,帶著微微的沙啞。
「我的母妃早就不在了,她沒能看到我長大成人,和自己心愛的女子成親的日子。」仿佛是不勝唏噓般,三皇子的聲音听起來有些飄渺。
安然還是受了大大的震驚,這個話是對自己說的嗎?自己是他口中那個「心愛」的女子嗎?只是他們統共也不過見了一面啊,難道自己真的有這麼大的魅力不成?
想不出所以然來,安然只好隨著那個太監的聲音,和三皇子進行成親禮的最後一道關口︰「夫妻對拜。」
剛剛的兩拜,安然還沒有什麼感覺,可是從太監嘴里喊出「夫妻」二字,安然的心里有些壓抑。似乎這「夫妻」兩個字,重如千斤。
拜完堂後,他們就是夫妻了嗎?安然覺得腦袋有些暈沉,不知道這個堂還能不能拜下去,還要不要拜完。
可是這一切,都不是她能掌控的。她現在能做的,就是順從三皇子,等著最後那一刻的來臨。
昏昏沉沉間,安然听那太監話剛落地,就急急地低下腦袋。誰知這個動作做的太快了,猛然間撞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巨大的撞擊力,疼得安然「哎喲」大叫一聲,手本能地捂在了撞疼的地方。
原來隔著蓋頭的安然,沒看清三皇子也正在低下頭。就這樣,兩顆腦袋撞在了一起,又加上,安然低頭低得太快,所以,疼得也就格外厲害。
三皇子也被她的腦袋大力地撞了一下,可是因著他是常年習武的人,自然不覺得什麼。這可苦了安然,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拼命地攥住蓋頭,以防在這關鍵的時刻掉了下來。
安然之所以這麼看重這個蓋頭,心里自然是有打算的。她一個新人,才剛入門,除了三皇子見過她一面,其他的下人們,誰都不認識她。若是以後想逃的話,還是越少人見過她越好。
故而,她才拼命地壓住蓋頭。
頭頂上一只有力的手幫她摁住了蓋頭,一邊兒柔聲問道︰「撞得疼嗎?要不要讓人來給你上些藥?」
安然用腳趾頭都能听得出來這人是誰,有些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當然,這個白眼三皇子是看不見的。
嘴里嘟噥著︰「撞得不是你,你當然在那兒慢條斯理地問了,我可是快疼暈了。」三皇子自來都是耳尖目明,安然雖然是低聲咕噥,可是卻被三皇子听了個一字不落。
好笑地上揚起嘴角,三皇子低聲附耳道︰「疼暈了更好,省得到夜里還得再疼一次!」
安然雖然是個剛出閣的小女子,可是前世接觸了那麼多的電視電影,只要是個成年人,恐怕都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吧。
听著三皇子曖昧得意的笑聲,安然心里如同小蛇爬過一般,冷冽了半截身子。看來事不宜遲,得抓緊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