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了五更,睡在旁邊的他就是了動靜,我沒有睜眼,他的呼吸輕柔地從我臉上方一下下拂過,良久在我額頭輕吻了下起床,輕手輕腳地穿衣出去——
踩著繡鞋,追到門口挑簾開著他的身影在晨光微熹中一點點遠去,心中無聲地嘆息,扶著門框直到天大亮,草草收拾了去找梁先生。
一出門正好見他朝我走來。問候了幾句我直奔主題「先生真的確定,昨天的那一場仗就能徹底讓耶律斜休放松對我們的警惕?」
他搖搖頭,「耶律斜休南院大王,不是浪得虛名。昨天那場仗就算我們不刻意求敗,也不一定能討到什麼好處,我們低估了他啊。」
「那我們在他不察覺的情況下突襲能有幾分把握?」
他又搖搖頭,站起來負手踱步「從昨天遼軍的戰斗力來看,不好說。不過你放心,昨天叡王已經和大家分析過耶律斜休的戰術,也已經對後禹的戰術做了些調整,現在叡王正在搶時練兵調整布陣。到時候如果再有我安排的人在族里的配合,要打勝這場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也就是說有可能打勝,也有可能打不勝,心里似被重石壓住,我能做的就是在心里祈禱是前一種可能。
看出我的緊張,梁先生安慰地笑「放心,月兒,你選中的是個可以很好地保護你的人,也知道怎麼保護他自己,他比你想象的要強大。」
我勉強一笑「對了,先生你剛才是專門來找我的嗎?」。
他點頭「老族長曾跟我說過他給了你一條水晶墜子,你可曾一直帶在身邊?」
「嗯,這個墜子有什麼用處嗎?」。我從衣服里拉出墜子,當時老爺子給我時我就感覺奇怪,今天梁先生突然問我這個,更加重了我的懷疑。
他盯著墜子的眼神轉也不轉,抿著唇似乎想著什麼?
「先生有什麼問題嗎?」。我問。
他猛地回神︰「月兒,好好帶著他,等我們拿回東門或許用得著。」
我還想問,他抬手阻止我「等拿回東門後告訴你。這也是老爺子的話。」
今天晚上就是決定成敗的時候,到了整裝待發的時刻,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急得在屋里直轉,真狠沒有把如霜帶在身邊,如果她在我還可以一起急,起碼不像現在身邊除了自己一個人都沒有,干著急沒人理。
突然門口一晃閃進一個人影,下一秒來回走動的身體被從後面摟抱住,禹司冥的聲音在耳後響起「就知道你會自己一個人在這兒亂著急,不放心,所以出發前來看看你,果然不出我所料。」
轉過身,激切地吻住他,不斷從他身上尋求安全,他也熱切地回應著,像是最後地吻別一樣恨不得吻到地老天荒。
良久他捧住我的臉,分開這個吻,額頭抵著我的額頭「我們回來再繼續。乖乖等我回來。」在我額上印下最後一吻,他轉身離開,隨後帳外一聲馬嘶,馬蹄聲遠去。
強迫自己躺到床上什麼都不想,一閉眼全是兩軍廝殺的場面。
「王妃。」外面有人叫我。
「誰?」一挺警覺地坐起來
「您的藥。」
走出去,一個小兵端著藥站在門口。
看到碗里黃不拉幾的藥,眉都皺一塊了「不是說不讓你們在送藥了嗎?」。都怪我上次裝肚子疼,還騙禹司冥說是老毛病了,雖然大夫說診不出什麼毛病,可他還是大夫開了幾味補藥,天天讓人煎來給我喝,我瞞著他偷偷對送藥的小兵說不要給我送了,今天居然有送來了。
小兵低著頭「今天是王爺吩咐的」
抗拒了下,接過藥,「好了,下去吧。」
小兵,猶豫著不走,「王爺說,讓小的看著你喝藥。」
什麼?難道還怕我偷偷倒掉?看小兵堅持的樣子,不想讓他難做。湊上去差點吐出來,眼一閉強迫自己灌下去,把碗交還給他。
又怏怏地回到床上躺下,不一會兒眼皮直泛酸,一陣睡意涌上來…………
一驚從床上坐起來,慌忙看了看四周,一片明亮,心中咯 一下,我怎麼會睡著了呢,而且還睡到了天明。不經意看到坐上的茶幾,腦中一閃,難道是昨天的藥?
穿上鞋,跑出帳子,問帳前小兵「現在什麼時辰?」
「快到辰時了王妃。」
「大軍回來了沒?」
「沒有王妃。」
轉身跑到議事帳,魏祚年徐官幾個人都在帳子里,魏祚年疊著手,在帳子里來回走著。
「怎麼樣?陣前沒有沒消息?」
我一問,他們同時看過來,招呼了一聲,徐官回「中夜派人出去打探,寅時來報,遼軍生猛,已經漸漸從慌亂中穩住了陣腳,兩軍幾乎勢均力敵。有派出去的人,到現在還沒回來。不過王妃不必著急,依下官看我軍還是有優勢的。」
「我也這麼認為,王妃你不必著急,說不定一會我軍勝利的戰報就傳回來了呢。」魏祚年附和道。
果不其然,他的話剛落地,外面就有人喊「有報,有站報」聲音由遠及近。
轉眼人騎**止帳錢,下馬跪倒「有報。遼軍副帥被斬,東門族人在遼軍後方和遼軍開戰,遼軍月復背受敵,現幾近潰敗之勢。」
「好!」帳內爆發一聲歡呼。
魏祚年眉開眼笑「好!好!」擺手「你先下去休息!」轉身對徐官「徐大人,听到了嗎?遼軍幾近潰敗之勢。這場咱們打的好啊。」
徐官也跟著高興,連連說「是啊,是啊,叡王真是天生將才啊。」
我一下子坐在凳子上,松口氣。
將近巳時又有來報,遼軍全面潰敗,後禹軍已進了東門主地界。
又兩個時辰,後禹軍全面進去東門主地界,遼軍被切成兩部分散撤出東門,後禹軍和東門族人合而追擊遼軍。
前方一片勝利,後方一片歡呼,大家一邊歡呼勝利,一邊收拾輜重,行軍大營又要往前遷移了。
難以抑制興奮的心,跑出大帳登上一處小山,一口氣登到山頂,望著東門的方向,大喊「啊……我回來了……我回來了……老爺子你看到了嗎?我們拿回了東門……你看到了嗎?」。喊著喊著淚就掉了下來。
下山費了好長時間,接近營帳時一個小兵迎面走來「王妃,王爺回來了」
我一愣,這麼快,不是要料理戰後的事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加快步子朝營帳跑去,遠遠看見禹司冥,他也正看到了我。
隨後他順眼從一個喂馬的小兵手中扯過一匹馬,彈身躍馬,兩步到了跟前,朝我伸出手「上來」
我毫不猶疑伸出手,坐到馬上「去哪兒?」
「帶你回家。」
原來剛打完仗,他就急著回來時要帶我回東門,靠在他胸前「謝謝你。禹司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