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笑 三 醉與醒,只是一念之間

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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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被人搖醒,扶起來喝一碗一碗的藥又或者是湯水。

腦袋像被鑽了一股風似的尖尖地疼,整個人朦朦朧朧的,一直昏昏沉沉地睡著。

徹底清醒已是第四天,我口中不停地呢喃著,從睡夢中奮力地爬起來,映入眼簾的便是青檸姑姑布滿血絲的雙眼和小喜滿是著急的小臉,還有那等在一旁的一干御醫。

這次,鬧得還真是有些大了,一覺醒來發現居然回到了我的念慈宮,而連御醫苑里的御醫也都全來了。

我伸出手,抓住青檸姑姑,眼神有些渙散。

青檸姑姑見我醒了,多日的擔心和不安終于消停了,眼淚瞬間涌了上來,緊緊地反抓住我的手,語無倫次,「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慈兒你終于醒了……」

我睜著眼皮,有氣無力地看她,「青檸姑姑……」

青檸姑姑的眼淚嘩嘩地留了下來,破涕為笑,高興而干脆地應了我。

小喜也一把撲過來,跪到床邊喜極而泣,小嘴一張一合︰「郡主,你可醒了,你都睡了四天了,把我們都嚇死了。」

我全身都軟綿綿的,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口中仍是不停地呢喃著,「小喜……」

小喜不停地擦著眼淚,忙不迭地應我。

我覺得我都要暈過去了,一點點挪著我的腦袋,轉過去看青檸姑姑,仍是不死心︰「青檸姑姑……」

青檸姑姑抹一把淚,毫不猶豫地應了,給我把整句話說完的機會都沒有。

這兩個人?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有默契的?

我覺得我此時的表情一定很猙獰,我拼盡全力,在青檸姑姑和小喜都還沒來得及應我之前把那句話一口氣說完了︰「青檸姑姑、小喜……我要吃飯!我要吃肉!」

我再次昏睡過去的時候,我看見了那一群想笑卻死命憋著然後在旁邊不停抽搐的老御醫,我無比的內傷,這被餓醒了,然後又被餓暈了的郡主,自古至今,估計也就我那麼一個了。

我徹底領悟到了,這凡事都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我也終于明白了他們一直都不肯讓我多喝酒的原因,這醉後可不是一般的難受。

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傷身又勞神。

這不,一頓飯飽酒足之後,念慈宮里便站滿了皇後遣來的小宮女。

我打了個飽嗝,慢條斯理地洗漱,更衣,便領著小喜跟著小宮女們走了。

到了未央宮,各路人馬已經到齊了。

皇後一身暗紅宮裝,面容平和。一側是顏妃,長長的淡黃色曳地長裙襯得整個人明亮異常,在下是木妃,一身碎花小襖打扮得花枝招展。

另一側便是以梅月為首的一干公主。

我端著臉,緩緩而入,步子有些一歪一扭。

我逐一行禮之後看向一邊,那平日里負責擺放坐塌的小宮女瞬間低下頭。

這儼然是一副秋後算總賬的陣勢,連我的座椅都給撤了。

我費力地剛剛站穩,顏妃便叫嚷起來;「這不是慈郡主嗎?這個把月不見,便成了這模樣。瞧瞧,瞧這小臉,可真是圓潤啊!」

「這可不是?看來還是那宮外的日子逍遙,不但錦衣玉食的,這哪天要是無趣了,還可以出去……」

木妃接過顏妃的話,尖細的聲音在大殿里響起,她意味深長地掃了殿中各女,掩嘴低笑︰「這哪天要是無趣了,還可以出去找個男人,喝喝小酒,模個小臉的。那日子,甭提多自在。」

她的話才落,各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發出陣陣的哄笑。

我眯起眼楮,表情愣愣地站著,看眾人的表情。

皇後坐于主位上臉色平和,顏妃以她那寬大的廣袖掩著嘴低低地笑,相比之下木妃就直接多了,笑得花枝亂顫,滿頭的珠翠直抖。

估模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我目光溜了一圈,最後落于木妃身上。

我緊緊地盯著她,慢慢地露出笑意。

木妃見我目光黏在她身上,隨即丟過來一個鄙夷的眼神。

我無所謂地笑,慢慢向她走去。

我晃到她面前,側著腦袋直盯著她的臉,一看再看,我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一副酒醉未醒的模樣。

木妃滿是不在意,任我觀摩。

眾人也停下了哄笑,都看著我奇怪的舉動。

我繞著木妃轉了好幾圈,最後捧起她的臉,滿是驚疑︰「這張臉,好面熟,我到底在哪里見過?」

木妃一把拍掉我的手,掏出絲絹擦那被我模了的地方,聲音徒高︰「唐慈,別你拿模了臭男人的手踫我。」

眾人哄得又是一陣笑。

我揪起自己的腦袋也跟著笑,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

我一把向木妃撲過去,「原來是趙啟康啊,哈哈哈,我想起來了……你是趙啟康。」

我毛手毛腳地掛在木妃身上,對著她的臉大模︰「趙兄,你的臉變得更女敕更滑了。」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便是驚叫一片,尤其是木妃,還有她身後的那個小宮女的聲音尤其洪亮。

木妃手忙腳亂地把我從她身上推下去,氣急敗壞︰「唐慈你個賤人快給我下來,給我下來。」

那小宮女也是極其護主,一邊急急地沖過來把我從木妃身上拉下去,一邊尖叫︰「慈郡主你快點下來,這樣會壓壞娘娘的。」

我從木妃懷里抬頭,對小宮女笑︰「不怕不怕,木妃厚實,壓不壞的。」

于是驚異的眾人又是一片哄笑。

這尋常的女子,身板以嬌小為多,可這木妃是已故木將軍的孫女,生于兵戎官家,自幼目染耳聞也是懂得一些花拳繡腿的,所以身板自是比一般的女子來的粗壯些。

趙國中女子一向以瘦弱為美,所以平日里木妃總是有意地整飾自己的身形。現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被我挑了出來,一下子惱羞成怒,手勁兒極大地把我從身上推下。

我用盡全身力氣緊緊地抱住她才沒有被她甩下來,我像條八爪魚似地黏在她身上,傻傻地望著她笑,儼然一副醉得神志不清的樣子。

眾人的哄笑聲更大了,看戲般地看著我們。

我目光漸漸下移,滿是不解︰「趙兄,你怎麼帶耳墜了?」

我咧開嘴,伸出一只手去扯她長長的耳墜,眼冒紅心︰「不過趙兄,你的耳墜真好看!」

護主的小宮女一聲尖叫了出來︰「郡主別扯,那是娘娘最愛的翡翠長墜子!」

我一听,扯的更歡了,隨著木妃一聲吃痛的尖叫,那長長的翡翠耳墜就落到了我手里。

我目光呆呆地看著手心里的墜子,口中不停地直呼好看。

一不留神,便被木妃推了下來,身體重心不穩,直直地倒向一旁,前額撞在玉桌上,頓時紅腫一片,發髻也松散了,歪歪扭扭。

我狼狽地倒在地上,神智不明口齒不清地念叨著手中的墜子。

木妃氣急敗壞地整理好被我弄亂的衣裙,不停地罵罵咧咧。

見我醉得一塌糊涂卻捧著她的耳墜子滿心歡喜,就差口水直流。木妃的惡心感一下子便涌了上來,恨不得立刻拋掉什麼惡心的東西一般,一把摘下她另一只耳墜子向我丟了過來,鄙夷不已︰「被你模過的髒東西!本宮不要了!瞧你這麼惡心的模樣,這墜子,本宮權當送您了!省得別人亂嚼舌頭議論本宮小氣!」

啷的一聲,另一只耳墜子應聲落地,掉在我身邊。

我雙眼晶亮,看木妃︰「你送我了?」

木妃滿是鄙夷,轉頭,不屑與我多言。

我不死心地看她,再問︰「這耳墜子,你當真送我?」

木妃鼻哼了一聲,直接無視我的問話。倒是她身後的小宮女開口了︰「你這廢話怎麼那麼多,娘娘說送你就是送你了。」

我一听便笑了,撿起另一只耳墜子,像捧著什麼寶貝似的把一雙耳墜子捧在手里。

我從地上爬起來,看向被兩個宮女攔在身後的小喜,滿臉傻笑︰「小喜你看,這是木妃送我的,好看吧?很好看吧?」

自我被摔到地上就被攔住了的小喜眼眶里滿是眼淚,她看我,淚水奪眶而下,「郡主你快點醒醒,快醒醒。」

我瞪她一眼︰「明明就很好看,你怎麼說不好看呢?」

我轉身,問矗在小喜身前的兩個小宮女:「你們說是不是很好看?」

左邊的宮女目無表情地看我︰「好看。」

見她回了我的話。我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這是木妃送給我的哦!」

我歪歪趔趔地晃到木妃面前,繼續問︰「好看吧?」

木妃眼角瞟我︰「本宮的墜子,自是好看的。」

我笑,繼續晃到顏妃面前,滿臉傻笑地看她︰「顏妃,你說這好不好看?」

顏妃似是看小丑般地看我,不理會我的胡言亂語。

我得了無趣,挪了挪步子想繼續往前走,一不小心腳一扭,便踩中了顏妃那長長的曳地裙擺。

隨著我的身子一歪,那輕而薄的黃紗衣便跟著我被扯到了一邊,頓時,白花花的長腿便在眾人眼里。

雖說是一屋子女眷,但這白花花的腿還是刺激了眾人的目光,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兩條白花花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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