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執念流汗,無語半晌。
一句都不信你還追問個屁啊?難道是問來好玩的?
相對于花執念的無言以對,管默言並不以為意,她之所以會一再的追問西門豹,不過是想從他的話語中找到更多的破綻而已。
狐本多疑,她不輕信于人本就是一種本能,白逸塵那個缺心眼的家伙除外,即使是對花執念,也是他幾番拋卻了性命的舍身相救才取得了她全權的信任。
而西門豹于她,不過是個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唯一的關系不過是長了一張與白靈別無二致的臉罷了,所以得不到她的信任是很正常的事。
「雖然我不信他的話,但至少我可以肯定,他不是九兒的人。」
「哦?小默何出此言呢?」花執念似笑非笑的搖著紙扇,似是對管默言的話,存了很大的疑惑。
「剛剛大家在車內觀戰時,我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九兒的神態,他的眼中始終存著一份興味,似是看好戲的戲謔神情,是以我覺得西門豹並非他刻意安排的人。」
花執念輕笑出聲,修長的食指輕刮著管默言挺秀的鼻梁。
「小默果然冰雪聰明,心細如發,這點倒是與花某不謀而合。」
「哦?」管默言有些不解。
「你又是何緣由,認為此人非九兒之人呢?」
「之前你出手救西門公子的時候,九兒的神情是無比驚訝的,你將九兒帶回時,雖然他掩飾的極好,但眉眼間還是泄露了難解之情,似乎在九兒的心里,小默不是個會善心到多管閑事的人。」
花執念說著,有意無意的瞟著有些憤憤不平的管默言。
什麼嘛?管默言撇嘴,果真是有眼不識金瓖玉,放眼天下,還有她這麼善良的妖精嗎?居然把她想的那麼壞,既然如此,她如果不對他更壞一點,豈不是讓他很失望嗎?
哼哼哼!!!
九兒,你就等著在本妖腳下哭爹喊娘吧。
「主人,飯菜已經備好,現在要用膳嗎?」。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管默言斜眼看著樓梯下恭著身子的九兒,眼中的惡意一閃而過。
「九兒,剛剛我的軟榻被西門公子弄髒了,現在你速去清洗干淨吧,快去快回,明日我要一個干干淨淨的馬車。」
呃!!可是人家趕了一天的車,到現在還有米吃飯呢!!嗚嗚嗚~~~!
「是!」九兒垂頭應允,默默退出客棧,刷車去也。
夕陽西下,天邊余暉赤紅如火,然而這難得的美景,在九兒眼中,卻只剩下一片陰翳的血色。
馬棚之中,一個衣袖高挽,做童子打扮,俊秀之極的男子,正滿臉憤懣的刷著手中的軟榻。
我刷、我刷,我刷刷刷!!
拿著刷子,九兒目露凶光,女乃女乃個腿的,敢讓他刷車?死女人,老子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咕嚕嚕,肚子不爭氣的叫嚷不止。
九兒仰天長嘯,管默言,老子與你勢不兩立。
………………………
客棧內
二樓雅間
管默言持著筷子躊躇不前,似是吃得有些意興闌珊。
心里還有些紛亂,關于九兒、關于白靈、關于西門豹、還有那所謂的狗屁天命難違。
總覺得自己就像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進退攻防,全由不得自己。
這是何等的無奈與悲哀,還有一種莫名的恐慌。
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還有點淡淡的憂傷和嘲諷。
對于管默言的異常,白逸塵和花執念相視苦笑,默不作聲。
剛才白逸塵已經從花執念那里大概知道西門豹的事了,西遠鏢局並非什麼江湖上的赫赫有名的鏢局,所以想要了解西門豹的話是真是假,還有待考量。
花執念剛才已經飛鴿傳書給各分堂,派人專門去查西遠鏢局的情況,所以現在只能靜靜的等待回音了。
環顧四周,這家客棧雖談不上奢華,但這間雅間倒也裝飾得清幽雅致,一桌一椅均顯示出自主人的精心所為。
左側牆上掛著一幅字畫,淡淡的筆墨,輕輕的勾勒,一幅山水圖便躍然紙上了。
畫下剛勁的筆鋒,龍飛鳳舞的寫著題詩︰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
寥寥兩句詩詞,意境立顯。
沒想到這家客棧的主人還有些文人雅士的書卷氣。
白逸塵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周遭的環境,他亦無心用餐,花執念盯著管默言,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而管默言則咬著筷子發呆,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一時,雅間內寂靜無聲的有些詭異。
突然,緊閉的房門,被人‘吱嘎’一聲從外面推了開來。
以為是小二上菜,三人同時循聲望去。
不想,推門而入的人卻是西門豹,他一身白色長衫,頭束寶藍色玉帶,散下的墨發,隨意的披散兩肩,這身衣服本是白逸塵的,只是穿在西門豹的身上,卻是另一番風味。
白逸塵健碩頎長,穿起這件衣服來英氣十足,而西門豹明顯比白逸塵小了一號,看起來竟是一副楚楚可憐的小女人姿態。
西門豹原本蒼白的臉龐可能因為沐浴的原因而有些微紅,他白皙如玉的臉龐微微有點嬰兒肥,這使他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冰肌玉骨的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伸手捏一把他水女敕女敕的臉頰。
管默言凝眉細細端詳西門豹的臉龐,眉目如畫,唇紅齒白,剛才或許沒太注意,他的眉心居然有一顆朱砂痣,紅艷艷的,仿佛神來之筆,更添風采無限。
這一點,倒是與白靈有些不同。
西門豹的突然進入,顯然讓雅間內的三人均有點錯愕,一時竟靜默的有些尷尬了。
西門豹輕咳了一聲,打破了沉默。
「小默姐姐,我可以坐在你身邊用餐嗎?」。西門豹笑彎了眼楮,一副牲畜無害的樣子。
管默言淺淺一笑,點了點頭,抬手挪了一下椅子,給他讓出了些許的位置。
得到管默言的應允,西門豹立刻歡天喜地的靠坐過來,臉上洋溢著飛揚的神采。
「小默姐姐,你真好,我也曾有過一個姐姐,可惜得病夭折了,你可以做我的姐姐嗎?」。
西門豹黑琉璃一般通透的眼眸,流淌著淡淡的哀傷,他微微扁起的紅唇,引起了管默言無限的憐惜。
「好啊。」管默言嫣紅的唇瓣略略翹起,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太好了,我真高興。」西門豹孩子氣十足的歡呼了一聲,他有些興奮的一把抱住管默言的胳膊,將他黑漆漆的頭顱整個都靠在她的肩膀上。
那膩歪的樣子,像極了在母親懷里撒嬌的孩童。
管默言是妖不是人,動物之間的親密不是來自于語言,而是來自于身體的接觸,不管是同性還是異性,肢體接觸才是表達親密的最直接方式。
所以當西門豹毫無防備的靠過來時,這種親昵的感覺瞬間擊中了管默言柔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