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回魔界?」
忍不住的露出一絲冷笑,血羽垂眸凝視著手中的海瀾戒,戒身通體銀白,上面鏤刻著細碎的符文,湛藍色的寶石瓖嵌在其中,浮動著淡淡的柔光。
這就是報應嗎?前世他辜負了她的情意,所以這一世她想起了所有人,卻獨獨將他忘了個干淨!
有一種凌遲,它並不見血,卻比一刀刀刮下來更疼痛百倍千倍。
其實這樣也好,她原本就是魔界的魔後,她跟燼一同回到魔界才是天經地義的歸宿,只是心中的酸澀難以紓解,明知這世上從無後悔藥,他仍是獨自品嘗著苦澀得舌根發麻的淡淡悔意。
管默言順著他的視線望下去,只覺得他手上戴的戒子很是眼熟,努力的在腦海中搜尋著有關的信息,那些模糊不清的記憶似乎馬上就將要跳出來,但又瞬間跌入海底,無處可尋。
正想再仔細的回想一下,血羽卻突然將雙手收于袖袍之中,抬頭淡淡的瞥向了管默言。
「本王可以考慮與魔界的合作,只是魔界如今只是一盤散沙的烏合之眾,如何配與本王共同與仙界抗衡?」
管默言似乎是早就猜到了血羽會有此一問,遂不急不躁的徐徐回道︰
「此事小妖自有良策解決,妖王陛下只要答應小妖他日仙界進犯,能與魔界並肩作戰即可,其余之事,小妖定當不遺余力得盡力辦妥。」
言罷,管默言起身,向著血羽的方向盈盈一拜。
血羽定定的望著管默言,許久,才扯起一抹淡笑。
「好!本王答應你!」
「謝妖王殿下!」管默言這才起身,倒退著坐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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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妖王的許可之後,管默言只想快點同花執念等人回到魔界,畢竟他這個不負責任的魔王怠職太久,如今魔族群龍無首百廢待興,怎能不讓她焦急萬分。
只是臨行之前。她仍有兩件事必須搞清楚。
妖王向來喜靜,華美恢弘更勝皇宮百倍的浮屠殿,卻只有寥寥的幾個貼身婢女和兩個近身侍衛在在此伺候,空蕩蕩、靜悄悄的好似一座死城。
說到底,若是沒了聲息。即使世間最精美絕倫的宮殿樓宇,也與地獄無異。
今天的浮屠殿格外熱鬧,原因就在天上,一道火紅的身影在碧空中如流星般閃過,另一抹白色的倩影,渀佛天空的流雲一般,慢條斯理的跟在她的身後,始終保持著那麼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極其有耐心的追逐著。
終于。流星失去了耐心,‘ 當’一聲墜落地面。
白皙玉臂匆匆拂過,有暗香盈袖幽幽襲來,千嬌百媚的臉蛋染了胭脂般的紅艷似火,滿身的香汗淋灕濕透了薄衫,曲線玲瓏的**若隱若現,若是忽略了她此刻毫無形象的氣喘如牛狀,還真是一幕令人賞心悅目的畫面。
「死丫頭。你逼我也沒用,我知道的東西並不比你多。」
管九娘憤憤不平的抹著額間的汗水,這個不孝女哦,居然將自家老娘逼得如同喪家犬般四處逃竄,就不怕遭了天譴嗎?
不過話說回來,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了?每當她想通過神識探尋她體內的法力深淺時,都會感覺探入的力量渀佛泥牛入海,跌進去就再也收不回來。
她自己養的女兒,身上有幾個痦子她都了若指掌。為什麼她經歷了一次生死大劫之後,就渀佛變了一個人似的,竟連她這當娘的都開始看不透她了。
「娘,我並不想強求于你,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真愛之淚的事的?」
管默言不急不惱,她已經這樣追了她幾個時辰了,以前娘就常用這招對付她的糾纏,反正那時她很菜,根本追不上她。但是時至今日,她已不可同日而語,自然要問個清楚。
「哎!」管九娘秀眉深鎖,幽幽嘆息道︰
「言兒,不是我不肯告訴你,只是當日你還小,為娘不想你太早陷入這些是非之中,既然現在你如此堅決,為娘也就不再瞞你了。」
「此時要從那一日清早起床講起,話說那天夜里,為娘突然做了一個夢……」
「娘!這個版本之前你說過了——」
管默言實在不想打斷自家老娘演戲的興致,但是她實在太不敬業了,說謊也挑個新鮮點的來說啊,這個陳詞濫調簡直太乏善可陳了。
「是嗎?哦!我可能是記錯了,這年紀大了經歷的事也多了,記性也就越來越差了。」
管九娘毫不在意的訕訕笑著,渀佛對于這樣的戲碼早已經習以為常,根本不知道不好意思為何物。
「其實,這件事要從荒洪時期說起……」
「娘!我要听實話!!」
管默言終于忍無可忍的打斷了管九娘的信口胡謅,她真的快要忍不下去了。
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謊話要說得比真話更靠譜,更情真意切,荒洪時期?她的老祖宗還不知道出沒出生呢,她偉大的老娘就敢從那個時候說起,編瞎話也不能這麼沒邊沒沿吧?
狐族多狡詭,說謊騙人就跟家常便飯一般正常,管默言曾經還百般疑惑不解,為什麼同為狐族,她的謊話總沒她們編的順溜呢?
弄了半天,其實她根本就是一只掉了毛的鳳凰,落在這狐狸窩里,悲催的淪為不會媚術,連個謊話都說不全的廢材狐狸精,她的命還真是夠苦的。
管九娘臉上嬉笑的表情漸漸隱沒,她背過身去,若有所思的望著遠方,神情落寞至極。
「真話?呵呵,許是謊話說得太多了,這真話反而有些忘記了。」
管默言從來沒在管九娘身上看到如此寂寥的神情,她突然有些懊惱,娘一向對她疼愛有加,她如此逼迫娘,是不是有些過分。
正愣神間,眼前紅光一閃,再看管九娘剛剛才蕭然站立的地方,早就連半點影子都沒有了。
「娘!」
管默言被氣得幾乎沒了脾氣,剛剛才升起的愧疚之心,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不著調的娘,老天爺要玩人也不用這樣吧?
最後的一點耐心也被消磨干淨,管默言素手輕揚,憑空的一抓,一張無形的大網便從天而降,它四處延伸,漫無邊際的伸展著。
早就卯足了力氣準備逃到天涯海角的某無良老娘,此時渀佛被抓住了腳踝一般,不可抗拒的拖進了網中。
管默言五指並攏,玉臂輕輕下垂,無形的大網越收越緊,最後慢慢的將一團紅影收到了眼前。
管九娘盤腿坐在地上,表情極其郁卒,向來被她壓得死死的女兒一朝變得法力通天,這以後她還欺負誰去?她漫漫無期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啊?
「娘,我只想听句實話,真的就這麼難以說出口嗎?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苦衷,但你可知道,它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
管默言俯身坐在管九娘的身邊,將頭慢慢靠向她的肩膀,娘的味道總是那麼溫暖貼心,曾經每次她煩躁不已時,只要一聞到這種味道,就會慢慢的恢復平靜。
管九娘垂首看著女兒烏黑的頭顱,臉上的神態突然疲倦至極,她輕攬住女兒細弱的肩膀,將尖尖的下頜抵在她的頭頂上。
「一萬多年前,我認識了一名男子,那時我還只是一只小小的九尾狐,除了九尾狐天生的法力,我幾乎與普通的狐狸無異,我自以為是的逃出了青丘,想要去看看姐姐們說的那個色彩斑斕的世界。」
「然而我只听到了外面世界的美好,卻不知道它的另一面是如此的丑陋骯髒,我被一個道士捉住,他說我是難得一見的九尾狐,要用我煉不死仙丹,我自知死期將至,只能暗自悔恨,一想到此生怕是再也見不到娘親和姐妹了,我便哭得肝腸寸斷。」
「他就在那個時候從天而降,收了妖道,將我救出,我至今仍清晰的記得他那天的樣子,他長身玉立,穿著玄色的長衫,消瘦的臉龐有些病態的蒼白,他眉眼細長,薄薄的唇角微微的上揚,就連他嘴角彎起的弧度,我都記得分毫不差。」
「他叫子墨,是被貶下凡間來歷劫的神仙,那時我還無法化形,甚至沒有說話的能力,但是我說什麼都不肯離開,他一時心軟,便將我帶在了身邊。」
「子墨很溫柔,不管我做了多錯的事他也從不發火,只是淺笑著撫模著我的頭,大部分時間他都在看書,我便靜靜的伏在他的書案上,我向來是沒有什麼耐心的,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即使做這麼無聊的事,我也會甘之如飴,那是從心底里散發出的歡愉,無以倫比的甜蜜。」
「由于跟著子墨,我得以清修,還不時能得到他的點化,所以別的九尾狐至少要三百年才能修出的化形,我一百年便做到了,終于可以化形的前一天夜里,我激動得難以入眠,一想到我也可以像其他姐姐那樣,環著他精瘦的腰身,依偎在他的懷里軟語呢噥時,我就心花怒放難以自已。」
「然而,我做夢都想不到,我日夜渴望的事,竟然成了我們分離的源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