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了血羽的命後,夢死縱然再心有不甘,也不敢有片刻的延誤,血羽給他的時間並不寬裕,不多不少只有一日,若是一日之後他還沒有找出內奸,那麼血羽就會將他以內奸的身份立即處決。
思及此,夢死不禁悲從中來,他舉頭問蒼天,未語淚先流,為啥賣命的總是他膩?不帶這樣欺負妖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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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默言辭別了醉生之後,便即刻離開了妖界,暫時她並不準備回魔界與花執念匯合,因為她心中還存著一個更急于解開的謎題。
之前在妖界尋找血羽的時候,她無意間撞上了兩個侍女正在隱蔽的小角落中竊竊私語,雖然她沒听清她們在說什麼,不過看她們鬼鬼祟祟的樣子,也能猜到肯定沒說什麼好事。
管默言年少時經常跟隨著管九娘游歷人間,她遇見過很多人,經歷過很多事,管九娘從不會刻意將她護在羽翼之下,她只會在她經受挫折之後,將個中道理講給她听,所以才練就了管默言如今慧眼識妖般的火眼金楮。
別人看不出來,她卻一眼便看穿了醉生貌似憨態可掬的假象,能一直留在妖王的身邊做貼身侍衛,他不可能真如他表現的那麼單純簡單。
明知道自己說過的話,醉生都會原封不動的轉述給血羽,管默言才會故意詢問了他關于新來僕從的事,她相信以血羽的警覺,會懂得她的暗示的。
雖然管默言出入浮屠殿的次數非常的少,但她此次前來時卻意外的發現,浮屠殿似乎多了不少的新人。
將前後的細微變化稍作分析,不難發現其中的諸多疑點,天帝向來多疑,看來他肯定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想必魔界也少不了他的爪牙,那麼看來她更要加快行動的腳步了。
手指靈活如飛鳥穿梭于雲間的羽翼。管默言飛快的折了一只紙鶴,將小心內奸的事情傳信給了花執念,當初這就是他交給自己的法術,他們之間自然可以暢通無阻的互通有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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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所有人故地重游時的感覺都會妙不可言,尤其是這個故地從沒給她留下過任何美好的記憶。
管默言駕輕就熟的一路潛到鸀竹君的房門前。確定里面並沒有任何人後,才隱身進入到了他的房中。
當日她離開的很匆忙,也不知道現在蘭兒是否已經回到了昆侖派,如果她已經回來了,那麼他們肯定會知道曾經有人偽裝成蘭兒的模樣混入昆侖派的事實了。
不過從剛才她潛進來時一路暢通無阻的情況看來,那個蘭兒似乎並沒有回到昆侖派,不然他們的戒備不會如此松散。
看看時辰,此時應該已至酉時了,向來生活規律潔身自好的鸀竹君竟然這個時辰了還沒有回房。想必定是昆侖派內有大事發生了。
又耐心的等了一個時辰左右,管默言幾乎已經昏昏入睡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可鸀竹君居然還沒有回來。
難道是她剛才匆忙之間走錯了房間?按說不會啊,雖然昆侖派內弟子眾多,可是只有鸀竹君的房內會有這麼重的檀香味,她雖然不認路,但至少嗅覺十分靈敏,肯定不會走錯房間的。
「也不知道這鸀竹君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真討厭~!」
管默言郁悶非常的將整個身子都趴伏在桌面上,桌旁的回字形冰紋黃梨木窗子大敞著,碩大的銀月似璀璨的明珠,清涼的月光透過窗子傾瀉而入,淡淡清輝鋪灑滿地,上面隱約倒映著疏疏離離的樹影。
管默言一下慢似一下的扇動著濃密縴長的睫毛,整個人困頓得骨頭都要軟了,這陣子她真的非常疲憊,這樣寧靜的夜晚。耳畔皆是此起彼伏的蟲鳴啾啾聲,她如何還抵抗得住周公的召喚?
亥時左右,遠處終于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腳步聲,听聲音走路者的腳步似乎有些匆忙而凌亂,而且還不止來了一個人的樣子。
難道是蘭兒回來了?可細听腳步聲又不像是女子,管默言稍稍錯愕了片刻之後,便馬上起身隱到了暗處。
等了不多時,便有人大力的推門而入,身後之人亦隨著他一起進入到室內,轉身重重的摔上了房門。房間內立時響起了激烈的爭吵聲。
「鸀竹君,我現在還願意征得你的同意,若是再有下次,我便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了。」
管默言意外的睜大眼楮,沒想到跟著鸀竹君一起進門的人居然會是竫言,不過今天的他實在有些失常,他不是一天到晚都只會陰測測的冷笑,對誰都不會表露出真實情緒的偽君子嗎?
「不,我絕對不會接受這種荒謬的提議,既然師父將掌門信物傳給了我,我就不能辜負了他老人家對我的信任,我不能任由你的貪婪毀了昆侖派的千年基業。」
管默言偷听之余,不禁掩唇偷笑,這果然是鸀竹君的一貫風格,人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則是見了棺材也不落淚,這麼義正言辭的話,怕是也只有他才能引以為榮的說出口吧!
「你這個長了榆木腦袋的蠢貨,你知不知道?你拒絕加入門派聯盟的後果?到時候所有的派系都會因為你的拒絕加入而排斥于你,你可以自恃清高,可是你卻是在利用門派的利益來博取自己的好名聲,你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根本不配繼任掌門之職。」
竫言的聲音略顯激動,管默言不用看也能猜到他此時必然是嚴詞厲色正義凜然的君子模樣,在她看來,做人最虛偽的境界大概也就是這種程度了。
在人界行走多年,管默言漸漸模索出了一套不變的規律,就是但凡吵架罵街乃至于對付公堂,聲音最大的那個人,多數是做賊心虛之人。
鸀竹君半響都沒有作出任何回應,不過以管默言對他的了解,他看似好好先生一般的不多言不多語,實際上卻是個極其固執的人,一旦他認定了什麼事,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果然,不多時,耳畔便緩緩傳來鸀竹君低沉而堅定的聲音︰
「不管我有沒有這個資格,現在作為代理掌門的人是我,我絕對不會接受仙界的條件,更沒有興趣加入什麼派系聯盟,昆侖派乃是靜心清修之地,若是心中參雜了這麼多的功名利祿,那麼我們又何須修仙論道?浮沉于塵世間豈不是更好。」
「你——你一定會後悔的!哼!」
竫言被鸀竹君的冥頑不靈氣的不輕,估計幾乎跳了腳了,還好他只是放了狠話便拂袖而去,並沒有繼續與其理論下去,想必也是早就了解到了鸀竹君的倔強脾氣。
听聞著竫言的腳步聲漸遠,管默言慢慢自床幔後踱步到房中央來,此時她仍然施著隱身咒,所以鸀竹君自然看不到房中已經多了一個人。
窗前,鸀竹君清瘦的身影幾乎融入到了夜色之中,他平直的肩膀,隱隱可以看見骨骼的輪廓,僅僅是一身寬大的丈青色道袍,也可以穿出如此仙風道骨的風,只怕整個昆侖派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迫而察之,蕭蕭若舉,遠而觀之,巍巍如山,沉穩如陡崖之松,清寧如遠山之水,謙謙君子也大抵就是他這般模樣了。
管默言沒想到鸀竹君竟然會拒絕加入修仙派的聯盟,他不是一直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嗎?何以卻突然要放棄如此的大好時機了呢?
竫言是什麼貨色,管默言已經太了解了,只是鸀竹君義正言辭的拒絕,她還是有些想不通,事出反常必有妖,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管默言原本是想回來尋找蘭兒的,她總覺得她身上似乎藏了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光身世成謎不說,且還與鄔離有著莫名的仇怨,想必兩人必然是交情匪淺的,或許她可以從蘭兒的身上查到些什麼重要的信息也說不定呢。
萬沒想到的是,蘭兒逃走之後竟然一直至今未歸,據說蘭兒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十二歲便隨著鸀竹君一同上了昆侖山,並拜在昆侖派掌門座下的寧海師叔為師。
寧海仙逝之後,她見修仙無望,索性只做了個小小的侍女,起碼日後也可以圖個清閑。
當日蘭兒是隨著鸀竹君一同來到昆侖派的,兩人青梅竹馬關系自然特別的親近,這事很多人都知道,也算不得什麼秘密。
不同于蘭兒,鸀竹君的悟性很高,短短十幾年便可以修到元嬰初期,在修仙界里已經算是奇才了,因為他的聰慧過人,鄔離破例將其提拔到了入室弟子的位置。
若按常理說,鸀竹君這般的聰明剔透,理該是個長袖善舞的角色,可惜他偏偏不懂得與人交往的要訣,不過這鄔離也算是個異類了,竫言那麼個八面玲瓏面面俱到的人精,他用則用之,惠則惠之,可就是不予以重任。
當日鄔離將掌門信物傳給鸀竹君時,整個昆侖派都幾乎沸騰了,誰能想到掌門竟然會將七星龍淵劍傳給鸀竹君呢!按說輪到誰也不該輪到他不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