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管大郎收留了他們,便是公然與天下為敵,然而自他建立不曌城之始,便已經注定要走上這條不歸路了,他從未猶豫,亦從不後悔。
被收歸到管大郎麾下的,是一批真正有實力的可用之才,因為沒實力的那一批已經死了。
管大郎將他們按各自實力分別組編成隊,又甄選出合適的頭領,稍加訓練後便成就了一支勢如破竹,堅不可摧的護城軍,有了他們的全力守護,不曌城才真正的固若金湯,牢不可破。
濁濁亂世中,不曌城就好似一把巨大的傘,支撐著它于狂風暴雨中不倒不塌的傘骨不止一支,因為在這個污穢的世間,不公和欺詐總是周而復始的不斷發生,所以才會有太多的忍耐,到了最後都變成了忍無可忍。
這便直接的導致了不曌城的不斷壯大,因為存在,所以需要,因為世態薄涼得日漸人心不古,所以才孤芳自賞的眾人皆醉我獨醒。
僅僅是短短幾百年間,那個最初原本只是存在于灰色地帶的小小孤城,儼然成了一座不敗的王城,因為只要世上還有不公和黑暗存在的一天,不曌城就不會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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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大郎有些無奈又縱容的望著管默言,能將原本僅存于異度空間的小小孤城,一手打造成六道三界皆有所顧忌的不曌城,管大郎的精明程度可見一斑,這樣剔透的人怎麼會看不出管默言現在動的是何種心思呢?
從素來都喜歡故作神秘的小佷女,卻突然一反常態的願意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開始,他便已經猜到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然而即使明知道他將接受的是個天大的麻煩,他還是別無選擇的必須接受,不僅僅是因為所托之人是他最疼愛的寶貝兒佷女,更因為這里是他的家,守護他的家人是他永遠都不會舍棄的責任。
「你個壞丫頭,一天到晚的不干好事。就知道給自己的舅舅挖坑然後看著他往里跳是不是?!」
管大郎雙手捧著管默言的小臉,稍稍施力便將她的瓜子臉瞬間捏成了大餅臉,管默言沒想到他會這麼容易便棄械投降,一時竟忘記了反抗。
直到她在管大郎漆黑的瞳仁中看到明顯的戲謔之後,才恍然大悟的開始激烈的掙扎。
雖然管大郎只是存心逗她。但是兩人都沒有運用法力,沒多一會兒,管默言就兩頰緋紅的氣喘吁吁了,好容易穿了一口氣,管默言才抽個空正色道︰
「大舅舅,你真的肯幫我?」
「你不需要?」
難得管大郎也貧嘴一回,這世上能獨享此殊榮的女人除了他這個寶貝兒佷女,還真沒別人可以有這種禮遇。
「我要!!我要!!」
管默言歡心雀躍的摟住管大郎的脖子,小貓似的往他懷里蹭。管大郎將懷中淘氣的小貓咪緊緊攬住,堅毅的下頜輕輕的摩挲著她的頭頂。
或許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他們此時這過于親昵的一幕時,難免會覺得有些怪異,但是有些本能是極難改變的,它絕對不會因任何原因而改變。
一日為妖,便終身為妖,即使她苦苦修煉了幾萬年,即使她此時已換了一副絕美的皮囊。但骨子里她卻仍然是一只妖。
妖表達親密的方式就是交頸糾纏耳鬢廝磨,妖表達憤怒的方式就是拼死一搏魚死網破,妖喜歡興之所至隨性而為,妖站在腳下的便是她的戰場,縱然身死魂滅,也絕不會退後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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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管大郎的幫助,管默言心里頓時覺得踏實了許多,雖然她從不肯承認,但她有時候真的會覺得害怕。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卻無法忽略愛人的安危。
雖然在此之前,管默言也曾經猶豫過,她是否要將身旁的親人也一個個拖入這龍潭虎穴之中,但是她到底還是堅持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有些事不是你不想拖累就可以不拖累的,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自以為是的充當英雄,在此等危急存亡之秋,她怎敢不盡全力而為?
何謂盡全力?她一己之力自然算不得全力,她還有家人、親人、愛人、友人,這些都是她可以動用的力量。越是這樣至關重要的時刻,她就越必須審時度勢的以大局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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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大舅舅都乖乖上套了,我的小寶貝兒也別悶悶不樂了,別生你三舅舅的氣了。」
常言道︰打架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在關鍵時刻,管大郎還是想著幫自己兄弟美言幾句的。
「哼!大舅舅是沒看見三舅舅昨晚那副嘴臉,渀佛這天下間除了蘭兒他誰都看不入眼了一般,最過分的是居然她還吼我,我一想起來就氣不打一處來。」
提起昨天晚上的事,管默言仍然有些怨氣深重,哼!三舅舅的這筆賬她算是記下了,早晚有一天她非要他十倍奉還不可。
「你真是個小丫頭啊!」
管大郎隨手揉了揉管默言頭頂烏亮的長發,深不見底的眼眸中,有一抹算計的精光飛快閃過。
原本還喋喋不休著抱怨的管默言卻突然住了嘴,剛剛若不是大舅舅的提醒,她幾乎完全忽略了這個事實。
從她有意識以來,她就沒見過她這個狡猾的三舅舅吃過虧,據說他迄今為止的幾千年來,唯一吃過的一次虧,便是慘遭了她老娘管九娘的毒手。
那麼一個狡詐到她都無法想象的男人,怎麼可能一時沖動的徹底分不清是非曲折,或許他的所作所為都存了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
「昨天晚上的事我可以不跟他計較,但是今天早晨他還不知悔改的故意對我施了安眠咒,害我差點因此而睡過頭,你說他有多可惡啊?他簡直是可惡至極。」
說到憤慨處,管默言擼胳膊挽袖子揮拳頭,好像真的要為民除害似的。
「你個傻丫頭啊!你五姨娘那是逗你玩呢!其實你三舅舅根本沒給你施過安眠咒,你之所以睡了那麼久,一是因為你近來真的太累了,所以睡過了頭;二是因為你三舅舅怕陽光太刺眼了你會睡不好,所以一直站在你前面蘀你擋太陽呢!」
管大郎的話,無疑讓管默言瞬間啞口無言,她的眉頭不自覺的蹙緊,眼中的水霧氤氳升騰,漸漸遮住了她的視線。
當霧氣離開眼眶時,就會霎時凝結成點點的水滴,然後順著光潔的臉頰,慢慢的滑落香頸。
她怎麼忘記了?她那個可惡的三舅舅,從小就喜歡逗弄著她玩,每次都是先把她氣得跳著腳的大呼斷絕關系之後,再哄得她笑逐顏開的賴在他的懷里撒嬌。
他好像天生就是個壞人胚子,總是喜歡挑著一側的眉梢,壞壞的笑看著她一會兒哭來一會兒笑,他明明那麼壞,可她卻最是與他親近,因為她心里最明白,三舅舅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寵愛她而已,他總是在不經意間就將她寵上了天。
「可惡的三舅舅——」
一句話還沒說完,管默言已經忍不住的哽咽出聲,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麼容易流淚,或許是最近的壓力太大了吧!竟連人都變得分外脆弱起來。
「這是誰那麼大膽子?敢惹我們家的寶貝兒疙瘩掉眼淚了?看二姨娘不剝了他的皮來給寶貝兒下酒去。」
人未到,聲先行!
管家二老時常暗自悔恨,不該錯將管二娘的男兒身生做了女兒身,以至于她現在︰
‘行如流星趕月,俯似老虎出更,動如萬馬奔騰,聲似山呼海嘯。’
她是什麼都像,就是不像女人!你說塵世間還有比這更悲催的事嗎?
這不,原本管默言猶在未語淚先流的低聲飲泣,被她這一嗓子河東獅吼嚇得眼淚都縮回去了,好半天心還撲騰撲騰的亂跳著呢!
「二姨娘,你嚇死言兒了!」
管默言輕拍著仍在起伏不定的胸口,細聲安撫著自己受驚的小心肝兒。
二姨娘的獅吼功越來越爐火純青了,照這麼發展下去,不出二百年,她在妖界的名聲基本算是臭到家了,估計除了打暈了直接拖入洞房,不會再有任何男人敢娶她了。
「快說!哪只狗賊敢欺負老娘的心肝寶貝兒,老娘定讓他斷子絕孫,生個兒子沒!」
管二娘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不點而朱的櫻桃小口毫不避諱的吐出一連串的污穢之詞,令初听者無不震驚得一再確認,甚至皆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失聰了。
誰能料想的到?眼前這般眉目如畫弱質芊芊的絕色美人兒,怎生得如此粗魯?簡直是暴斂天物,好白菜都被豬拱了啊!
眼前黑影一閃,管二娘窈窕的身影渀佛從天而降,只見她臉不紅氣不喘的單腳踩著巨石,雙手做茶壺狀的叉著柳腰,那一臉凶神惡煞的戾氣,實在是生人近,鬼神退避!(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