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晴雪說︰「但是慳臾和蘇蘇……」
羽無雙道︰「唉,晴雪,這種問題,你當面向郁簫詢問可好?問我們倆,那是絕不可能有任何結果的。」
茶小乖道︰「後來郁簫將姜少俠身上的傷一一裹好,便順手拿過一件衣衫披在身上,卻對少俠說︰‘走吧!’姜少俠聞言大奇,道︰‘走?到哪里?’郁簫笑道︰‘回家去啊!’姜少俠奇道︰‘難道,這里不是你家?’郁簫道︰‘以前是,以後嘛,就不一定是了。總之你听我的,去外面把我放在倉庫里的鮮魚搬個四五十斤出來。’姜少俠怔怔地說︰‘搬魚?為什麼?’郁簫笑道︰‘不為什麼。只為我救了你的性命。你說從今往後,你是不是應該听從我的?’姜少俠嘆道︰‘救命之恩,自然沒齒難忘……’郁簫笑道︰‘我卻不要你難忘。我只要你听我的。我現在就以你救命恩人的身份,命令你做兩件事。第一,從現在開始直到天亮,無論我吩咐你什麼,你都必須要做到而且要快。第二,不要問我任何問題。’」
風晴雪笑道︰「她這個要求倒也奇怪。」
茶小乖道︰「是啊!當時姜少俠就給怔住了,順口問了一句︰‘為何?’郁簫笑道︰‘我才叫你不要問我任何問題,你就問我為何……你這個人啊……不過,好吧,幸而我大人有大量,又看在你小子長得特別英俊的份上,我便答了你這個問題。’姜少俠怒道︰‘特別……你什麼意思?’郁簫道︰‘沒什麼意思。你是長得好看,可巧我也喜歡長得好看的人。所以我才肯多搭理你幾句。我告訴你,吩咐你什麼都要立刻做到,是因為我認為你太笨,無法獨立應對接下來的事情,與其讓你這個傻瓜亂來,倒不如全听我的安排。至于為什麼不許你問任何問題嘛。很簡單,你姐姐我是天才,而天才都是很喜歡觀眾的。尤其是沉默的觀眾。恩,小子,我覺得你這麼個性子,倒很有當我觀眾的潛質。’」
風晴雪皺眉道︰「這姑娘怎能這麼說話?」
茶小乖道︰「晴雪姐姐你也這麼認為嗎?那姜少俠就更氣的劍眉倒豎,恨聲道︰‘我不是你的觀眾!’郁簫笑道︰‘恩?不是也沒有辦法。我這個戲班班主最喜歡強行給人家分派角色,誰讓你欠了我的恩情呢?少不得忍忍了。’姜少俠怒道︰‘我欠了你……不,你這是市恩,最最可恨的!’郁簫笑道︰‘是啊!我是在市恩,可是少俠你買了沒有?’姜少俠只氣得把臉都漲紅了,卻是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他直勾勾地瞪了郁簫足有兩三句話的功夫,突然跺一跺腳,轉身推門就出去了。大雨之中,只听他憤怒地高喊︰‘你的倉庫在哪里?’郁簫笑道︰‘左手邊的那間小屋!你把鮮魚搬到我自己的漁船上。我的船是海邊從東往西數第三條,上面系著一塊青色的綢子的!’
「過了一會兒,當姜少俠渾身濕淋淋地推門進來,卻見郁簫早已勉強站起,將櫥櫃中的藥品暗器與換洗衣衫收拾成一個小小的包裹。見他進來,不覺微微一笑,就丟給他一塊手帕,道︰‘把頭發擦擦。又說︰‘牆角里有簑衣呢!你把那個穿上。’姜少俠橫了她一眼,卻不說話。郁簫笑了起來。隨手撿起一柄青紙傘,卻將簑衣挑到姜少俠的肩上。提起包裹,回頭對自己居住二十年的小屋戀戀不舍地看了最後一眼,突然握住羽戈的手,將其拉到門外,斬釘截鐵地說︰‘燒掉!’」
風晴雪聞言大驚︰「燒?燒什麼?」
羽無雙道︰「自然是燒郁簫現在所住的那間小屋了。話說姜少俠听了這話,比晴雪你還要驚訝,就忍不住說了一句︰‘你……’郁簫撐起油紙傘,淡淡地說︰‘叫你燒你就燒。剛才傳功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你是火屬性的靈力。靈力之火,在雨中不會熄滅。干這個應該不難。’姜羽戈道︰‘但是……這是你的……’郁簫皺眉道︰‘我知道這是我家。可是我叫你燒掉。還記得我剛才吩咐你什麼了嗎?叫你做什麼,就立刻去做。而且不要問我任何問題!’說著竟轉過身來,向自己的漁船走去。姜少俠在雨中呆立了半晌,突然捻了一個訣,催動靈力,縱火燒屋。
「那即墨城的小屋全是茅草編就。一旦遇火,頓成燎原之勢,幸而郁簫家住得頗遠,不至于影響到鄰居。火光之中,只見郁簫一張沉默而剛毅的臉,臉上濕淋淋的,不知是雨還是淚。姜少俠心中不忍,忙走過來安慰。郁簫卻緩慢地搖了搖頭,道︰‘不干你事。是我讓你燒的。’
「諸位鄰居萬沒想到如此雨夜也能有人家失火,忙不迭胡亂披了一件衣服出來看熱鬧。郁簫立在自己的漁船旁,眼見得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這才回頭對姜羽戈說了一句︰‘上船罷!’
「姜羽戈既然已經知道這姑娘的性子,便不願和她打拗。見郁簫的身體仍然沒有好,便伸出一只手,扶她上船,自己伸篙將漁船點開。正要向大海中央劃去。誰知那漁船只是在水面上團團打轉,並不向前。」
風晴雪苦笑道︰「原來那姜少俠和蘇蘇一樣,武功雖高,卻並不會劃船。上回去青龍鎮,我要他劃一個給我看看。可是他看著我只是搖頭,說什麼都不肯。」
羽無雙笑道︰「不輕易將自己的短處示人,這是百里少俠的聰明之處,晴雪你可不要想錯了。郁簫見姜少俠不會劃船,不覺微微一笑,便站起身來,要幫他擺弄,卻被姜少俠狠狠地瞪了回去。郁簫知道姜少俠是惱恨她剛才的舉動。少俠又生性好強,不願給人看輕,少不得要趁機顯露一點手段出來。郁簫笑吟吟地坐下,卻從懷里取出一根碧簫,慢慢地吹著。曲調哀傷優美,動人心魄,把海邊的看客一個個都吸引過來。就有人說︰‘咦?你們看,那不是老郁家克死母親的小阿簫嗎?這種暴風雨的天氣,她還出海,不要命啦?’就有一人答道︰‘那小姑娘向來不要臉又不要命。她死了就死了,這有什麼好稀奇的?你看她身旁那個高個子少年是誰?莫不是她的姘夫?連個船也不會劃。’姜少俠听到‘克死母親’四字不覺心中罕異,就抬起頭來,看了郁簫一眼,郁簫卻不理他。過不多時,姜羽戈已經弄直了小船,慢慢地向著大海深處劃去。郁簫停簫不吹,嘆道︰‘你這小子倒也聰明。啥不會的事情,一學就會。’少俠得意地白了她一眼,仍不肯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