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便。」瞿冕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我放下了手機，看著瞿冕，說道︰「那你是餓呢是不餓呢？其實你吃這種東西能管飽嗎？」。我想了想，又說道︰「我听說你們，呃，都是靠精氣活下去的嘛，根本不能吃也不能喝。」
瞿冕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說道︰「怎麼叫不能吃也不能喝？我這幾天不是一直跟你一起吃飯的？你說的這都什麼玩意兒，路邊文學看來的吧？」
路邊文學你妹，明明是網絡文學……咳咳，我叉著腰，居高臨下地說道︰「那不重要！你就告訴我你是為了好吃才吃這些東西還是為了吃飽才吃的就行了！要是不吃也不餓我就省錢了，沒听劉碧剛才鄙視我窮了嗎？我窮著呢——」
瞿冕笑了笑，說道︰「你不算窮了，起碼吃得起外賣，每天吃的話，無論如何也不能算作是窮人。」
我愣了愣，說道︰「你咋知道我每天吃外賣的？」
「你不會做飯嘛。」瞿冕又翻了兩頁書，在紙上寫寫畫畫著，仿佛心不在焉地說道。
「……那我也不是天天外賣啊！你瞅我這一大箱子方便面！」我把腿抬了抬，指了指那個放著方便面的櫃子。瞿冕卻頭都沒抬，搖了搖頭說道︰「你方便面都過期了，要不是每天外賣而是每天方便面，那我勸你去醫院檢查檢查身體吧。」
「……」我無語地打開櫃子，一包一包的看著保質期——我了個槽，被商店騙了！怪不得今兒中午的面條這麼難吃啊！難道我誤會小嗶嗶了？
還沒等我發表什麼痛心疾首的言論，瞿冕卻又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的話，還是要吃這些東西的。你給你家里已經過世的長輩燒紙什麼的不得供上點吃食麼？要是家里設有靈堂的，也得供奉點糕點吧？」
「呃，那些東西真是給‘你們’吃的？」我愣了愣，「難道不是做個意思？我家每次上墳都會把貢品在現場吃掉，說子孫吃下祖宗的貢品會被保佑呢。家里的擺設也是，擺過了一段時間，一定是要吃掉的……」
「你也說了，‘子孫’嘛。」瞿冕聳了聳肩，說道︰「你知道非子孫的人吃了會怎麼樣麼？」
「不知道！」我來了興趣，蹲在茶幾前面，等著瞿冕給我解惑。
瞿冕笑了笑，說道︰「你可知除了子孫，還都有什麼人會來吃這些貢品？」
我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說道︰「守墓人，流浪漢，乞丐，還有別家的淘氣小孩兒？」
瞿冕點了點頭，說道︰「守墓人護墓有功，吃下無過。別家淘氣小孩兒會來到墳地，多半有祖先和你家祖先為鄰，兩人可在陰間交涉，也不會對孩子有什麼不利的。唯獨非親非故的流浪漢和乞丐，如果貿然吃了別家貢品卻又不夠恭敬，少不得是要貧者更貧，劣者更劣的。」
「祖先都這麼狠啊……」我眯了眯眼，說道︰「意思就是，非親非故奪食者，給我去死，這麼個意思？」
瞿冕「撲哧」一下笑出了聲，說道︰「差不多吧。」
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那要這麼說的話，我們一起吃飯，我搶了你筷子底下的一塊肉，你豈不是也要詛咒我吃不好喝不好？其實根本就是小心眼吧？」
瞿冕卻收斂了神色，說道︰「並非如此。早先有貢品存在，本身就是為了自家的祖先能夠時不常的回味人間美味，給他在地底的枯燥生活一點樂趣。子孫同食，乃是圖個其樂融融，若是來個恭恭敬敬的外人本也不算什麼。可你知道，有人不夠恭敬，吃完了東西還要往墓碑上抹油，這種人，可不是不能讓他們痛快了？你也別說是小心眼，這只是看你是否真的尊敬祖先罷了——其實就算是子孫，對祖先不敬了，多少也會受到懲罰的，如果你認識這樣的人，可以看看，他是不是在掃墓過後的那些日子特別倒霉……至于流浪漢和乞丐之類，若是他們能願意恭敬的求吃食，而不是理所當然一般搶人家的貢品，其實也未必有事兒。」
我對著這等言論目瞪口呆，瞿冕又笑了笑，說道︰「而我與你乃是平輩論交，就是有奪食之實也只是朋友間的樂趣，你可不要想太多。」
——我不想太多就怪了！
我撇了撇嘴，又把手機放在耳邊，撥通了一個號碼說道︰「k記？給我送來兩個大桶，要帥哥送餐……」瞿冕我肯定不跟你搶！
打完了電話，我上了床，看了看劉碧的情況。此時她的臉色已經好很多了，我輕輕搖晃了她兩下，叫道︰「劉碧？小嗶嗶？你醒了沒？你能醒了沒？去刷牙洗臉，吃點東西再睡。」
劉碧仿佛支支吾吾的說了句什麼，大爪子差點把我掀了個跟頭，但還是沒醒。
我有點心急，扭頭看了看瞿冕，問道︰「我說瞿兄，劉碧這是怎麼回事兒啊？還能不能醒了？」
瞿冕抬頭看了看我倆，說到︰「別著急，過一會兒就好了，興許聞著食物的香味自己就能醒過來。」
「按你的意思，好像她是屬黃鼠狼的……」我黑著線說道。
瞿冕笑了笑，說動︰「是你的經書好用。我還沒見過有人讓鬼附身了這麼快就能恢復臉色的，看來你這位抄寫經書的朋友道行不低。」
他說完了話便照舊埋頭工作，我跑過去看了看他的進度，已經比我快了不少……看來今天的這些事情對我的影響果然是比對他大啊。我抬頭看著瞿冕，心里稍微有點不痛快，說道︰「我說，你別裝淡定了行嗎，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給我解釋清楚所有的事情？」
「解釋……那我說了你可別生氣。」瞿冕突然抬起頭，看著我笑了笑。
我覺得有點慎得慌，但還是覺得這些事情看到都看到了，一直糊涂著那不叫個事兒，于是長吸了一口氣，說道︰「你說吧，我听著。」
「其實我壓根沒打算要告訴你有關這些事情的……全部。」瞿冕皺了皺眉，說道︰「這完全是個意外，而且說起由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注定的，更不知道從何講起。」
「你不打算告訴我？」我站了起來，吼道︰「你是打算把我當傻x啊？我都快死了！劉碧差點死了，到現在你說壓根就沒打算告訴我？你沒事兒吧瞿冕？」
瞿冕看著我，說道︰「所以我說是意外，本來不應該發生這種事情的。」
「你現在，理清楚前因後果，然後給我講！」我把麥克筆摔在桌子上，說道︰「這筆這紙你隨便用，甭管是寫小說還是畫漫畫，給我講清楚為止！」
瞿冕嘆著氣，說道︰「是我疏忽了。你知道那只鬼是從哪兒來的嗎？」。
「不知道。」我見瞿冕開始給我講故事，便坐在了他身邊，我工作的老位置上。
「那鬼是從攝影師身上度過來的。」
「啊？」我愣了愣，問道︰「李哥？」
「就是他，年紀不大，心比較雜，容易招這些東西。你還記不記得，那天開完會，燈閃了一下？」
我想了想，幾乎回憶不起來的細節經瞿冕的提醒竟然也能想起一點兒。那天開完會，瞿冕跟我說話，燈閃了一下，我的淑女形象就那麼破滅了……這個，說起來還真不能算是個美好的回憶。
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起來了，瞿冕便繼續說道︰「那時候其實我已經把那只鬼趕走了，燈閃是他逃逸的信號。只是不知怎麼回事，他好像又跟上你，跟著你回了家。後來我在角落里感覺到了他的氣息，但畢竟沒有看到他出現，于是就以為這家伙因為我的到來又逃走了。我今天給了你一個護身符，那護身符上有一位高人的氣息，如果他真如表現的那麼弱小，有這護身符在你身邊他根本就不敢近你的身，你自然也就不會再被他影響。」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覺得有點不對，說道︰「對了，還有一個事兒，那天我回家洗澡的時候好像看見他了，他可不是鬼影……我看小說里都說鬼怪能變成人身那已經是相當厲害了，根本不能以小鬼來稱呼他。或者是說其實你們變成人身根本不算什麼，隨便一只鬼就能做到？」
「你看到他了？」瞿冕一愣。
我點了點頭，說道︰「看到了，雖然記不清到底長什麼樣子，但我記得他那雙眼楮，那雙眼楮和今天附身劉碧的時候很不一樣。如果說今天他的表現是個惡鬼，那麼那天，卻和你平時的樣子沒什麼區別……」
我說著便有點縮了，喵拉個咪的，于是照這意思這個和那天的鬼眼神一樣的瞿冕完全也有可能也變成今天這個家伙一樣，要對我不利啊，我這是要死啊我！胡說八道個屁啊我！
瞿冕轉頭看著劉碧，有些出神。我這時候也不敢打擾他，只好一直撫著自己的胸口，暗自安慰自己︰「沒事兒沒事兒，咱瞿兄肯定不能是那種人……不是，咱瞿兄肯定不能是那種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