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她悄悄來到寨子門前,那個白衣的身影就在旌旗下,瓦崗寨的旌旗在他頭頂迎風飛揚。
昨天在洗衣的井台旁,她听到那些女人們低聲議論著說要給自家親人折一個平安符,保佑他們避過刀兵,平平安安,她也忍不住折了一個小小的平安符,大紅色的,一直捏在手心里。
抬起頭,望著那道白色的影子,冷峻的臉,堅毅的眸子,騎在馬上,意氣風發,英姿赫赫,她的李靖李公子已經很有大將的氣勢和派頭。
這時,一個窈窕的身影奔了過去,手里舉著一個足有巴掌那麼大的大紅色平安符︰「李大哥,李大哥,這是我折的平安符,你拿著,保佑你平平安安,凱旋歸來。」
李靖緩緩彎下腰,接過她手里的平安符︰「翟姑娘,謝謝你。」
她看著他直起腰,握緊手里的劍,把那個平安符揣到懷里,眼角忽然有點淡淡的酸澀。
李靖身邊已經有了一個比她更好的紅顏知己,她的平安符,終究還是多余了。
「三妹,你怎麼在這里?」秦叔寶從里面匆匆走出來,看到她,不禁問道。
「哦,沒什麼,我是來送你的。」她抬起頭,微微笑了一下。
秦叔寶一眼看到她手里的平安符,忙伸手接過去道︰「是送給我的?」
她一恍神,急忙大力點頭︰「是啊,是啊。」
「三妹,謝謝你。」秦叔寶將平安符珍重地揣到懷里,柔聲道︰「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平安歸來。」
她點了點頭,眼看著他匆匆奔到隊伍里,躍上一匹馬,扭過頭沖她揮手,其他人也一同扭過頭,只有李靖沒有回頭。
心中不自覺地暗暗喟嘆,她也揚起手臂,沖秦叔寶揮了揮手。
秦叔寶一笑,跟著所有瓦崗寨的將士,馳馬離去。
她的手臂停在空中,慢慢收回,突然,她發現了一件事,秦叔寶沒有穿那件她補過的衣服,是因為那道補丁太丑陋,他不願穿,所以月兌下來了吧。
很快,徐夫人就會為他拆掉那個恐怖的補丁,把那個大洞縫補得天衣無縫,一點都看不出來。
就象宇文成都心中有關她的記憶,很快也會被時光帶走,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雪白的帕子上描上樣式,再一針一線繡上去,徐夫人走過來看了一眼,滿意地點頭︰「豆花,不錯不錯,難得你學得這麼認真。女兒家是該學些縫縫補補,不然將來到了婆家,會被人笑話的。」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繼續努力一針一線地繡著那條小魚。
學針線活不是為嫁人,而是因為太無聊,瓦崗寨的男人一走,要洗的衣服少了很多,也沒什麼別的活可干,不如學學繡花,陶冶情操。
翟嬌走了進來,得意地捧著她的繡帕︰「大嬸,你看看,我繡的怎麼樣?」
徐夫人湊上前一看,喜道︰「好,繡得好,這鴛鴦戲水繡得活靈活現,跟真的似的,嬌兒,你的針線活做得越發好了。」
她低著頭沒作聲,繼續繡她的小魚。
翟嬌走過來,一把搶過她的帕子,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來。
她抬起頭看著這個女孩兒,默不作聲。
「大嬸,你看看,你看看,這繡的什麼,魚不象魚,蟲不象蟲,哈哈,笑死我了,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翟嬌笑得合不攏嘴,直喊肚子疼。
徐夫人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搶過帕子還給她︰「嬌兒,人家豆花是初學者,跟你當然沒法比,你有空應該多指點她,笑成這樣,哪里象個女兒家。」
翟嬌好不容易止住笑,走到她身旁,搶過帕子往旁邊隨手一扔,大聲叫道︰「好了好了,你這個樣子,再學十年也學不會,不如陪我去練功吧。」
她吃了一驚︰「練功?」
翟嬌得意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那天晚上看到秦叔寶偷偷教你練功,哼,我求了他那麼多次,他就是不肯教我,今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
她忙道︰「翟小姐,你誤會了,他並沒有教我武功,是我自己學了幾招防身術,和他練了一次。」
翟嬌不由分說,一把拽她起來︰「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陪我練。」
她急地回頭道︰「徐大嬸,徐大嬸……。」
徐夫人對這位嬌縱的小姐也是無可奈何,只得叮囑道︰「點到為止,不要傷了人家。」
她被翟嬌拖到一大片空地上,翟嬌拍了拍手,拉開架式,沖她招手︰「來啊。」
她不安道︰「翟小姐,我真得不會武功。」
翟嬌不耐煩道︰「你這人怎麼這麼羅嗦,叫你打就打,還不過來。」
「小姐,真得不行啊,我實在是不會……。」她無奈道。
翟嬌急了,一個箭步上前,望她胸口就是一拳,她迫不得已,施展秦叔寶教的招式,左手握住她的拳向後一帶,右手變掌為指,大拇指張開,直鎖她的咽喉。
翟嬌冷笑一聲道︰「綿軟無力,這樣也敢跟我打。」說罷頭一偏,抓住她的手用力一甩,她站不住腳,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翟嬌得意地哈哈大笑,向她招手道︰「來啊,再來。」
她爬起身,拍拍腳上的灰,鎮定地站住,翟嬌又是一拳,直奔她的腦門,她沉住氣,牢記秦叔寶的囑咐,側頭閃開她的拳風,左手虛招,握拳攻她的右肋,趁翟嬌向左邊躲閃,右手實招,扣住她的手臂一拉,翟嬌猝不及防,被她拉的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
一旁幾個丫環看到,撲哧一笑。
翟嬌氣得滿臉通紅,怒道︰「你故意裝作不會武功,取笑我。」
她忙道︰「翟小姐,豆花絕沒這個意思。」
翟嬌舉拳襲來,大聲喊道︰「你就是這個意思,接招吧。」
她及時閃身躲避,不防翟嬌伸出一條腿橫掃她的下盤,她被絆得重重地摔倒在地,翟嬌趁機撲上來,揪住她的衣領,不住扇她的耳光,嘴里道︰「丑八怪,要你取笑我,要你取笑我……。」